南北歌（上） 第20章 （二十）成全有情人

“王爷怎么说？”辛弃疾想必猜到完颜牧瑾不会同意，定是向完颜雍求救。

“王爷说，让牧瑾早作准备。”眼前闪过完颜雍看着完颜牧瑾的眼神。

“我恨他。”完颜牧瑾的嗓子哭哑了。

“牧瑾公主，这件事王爷也无能为力，他若有一点办法，都不忍心见你如此。如今鞑靼的马蹄已要踏入中原，与大金一决高下，联姻是最好的缓解方式。王爷此时若出面制止，那不仅是抗旨，更是置大金于水火之中。”辛弃疾的这番话算是替完颜雍解了围。

“那我该怎么办啊……”完颜牧瑾哭得更厉害了。

我起身，示意辛安过来安抚她。辛安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完颜牧瑾扑到他怀里，越哭越伤心。辛安紧紧地抱着她，说，“我不会让你嫁给什么鞑靼王子。”

辛弃疾的拉着我的手，向门外走，我知道，此时完颜牧瑾需要的只是辛安一人。关上房门，和他走到后院，这里少有人来。

“幼安。”第一次这样叫他，这两个字一说出口，仿佛我们之前就没了距离。

“你叫我什么？”

“不是你要我叫你幼安的吗。”这个人真是的。

“是，是我，从今往后你都这样叫我。”辛弃疾笑意十足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在他的笑容里，融化了多少次。

“我和你说正经事，牧瑾的事怎么办。”见她如此，我实在不忍心。

“皇命难违。”辛弃疾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很是严肃。

完颜牧瑾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也不出门。

她的房间里，坐着我，辛弃疾，当然还有辛安。我感觉我们像四个刚出生的麻雀，想着怎样去敌外面嘴尖爪利的金主之鹰。

“我去劝劝姐姐，让她和王爷说说。”我希望姐姐可以说得动完颜雍。

“王爷的身份在此，大局当下，任凭谁说都是徒劳。再者，牧瑾公主是王爷亲妹妹，她自己说，和敏乔夫人说，结果都是一样的。”辛弃疾总是一针见血。

“要不，我们去求李夫人吧。”李夫人是完颜牧瑾的额娘，她不会坐视不理的，当然，我是这样想的。

“苏勒，找我额娘也没有用。当年额娘就是不愿忍受这纷争，才落发出家的。如今，她岂能再出面。”完颜牧瑾落寞地说。只不过，李夫人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看着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牧瑾，我带着你离开这里，远走高飞。”辛安看着完颜牧瑾，郑重其事地说。

私奔。没想到老老实实的辛安，竟会为了完颜牧瑾，违抗皇命，这可是杀身之祸。

“你，你说什么……”完颜牧瑾也万没想到。

我看了一眼辛弃疾，他没什么反应，可是，在他的眼神中似乎一闪而过的是赞赏。辛安要是带着完颜牧瑾私奔，辛弃疾也得受到连累。

都疯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是不能同意他们这样做的。这东京到处都有金主的人，他们想逃出去，难上加难。就算是逃出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要亡命天涯一辈子吗？

“苏勒，可眼下已无良策。”辛安的眼神满是焦急。

“你倒是说句话。”我的意思是，让辛弃疾也阻止他们，因为我不仅想到他们的处境，更是担心辛弃疾会遭受牵连。

“这是唯一的出路了。”辛弃疾淡淡地说。辛安看着辛弃疾，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牧瑾，我去叫伙房做点儿吃的，你几天没吃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此时此刻，看着他们心意已决的样子，我还是不要多说了。转身离开，没走几步，辛弃疾跟了上来。

“你怎么了？”他看出我的不悦。

“没什么。”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又想着为他担心，一时间，竟有些生气。

“你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是，我是担心他们，万一跑不掉被抓怎么办？即使逃掉了，以后怎么办？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你还要因此受到牵连。”说完，我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

辛弃疾笑了，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下巴顶在我的头上，“担心我就直接说，干嘛生气呢。”

“谁担心你了。”说着，我赶紧挣脱，看了下四周，“这是在王府。”

“苏勒，谢谢你的担心。不过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辛弃疾这样说，定是有他的道理。

“那你倒是说说。”我想听听他究竟有何良策。

“这里说话不安全。”说完，他便将我拖到我的房间门口，推门进去。

找个地方坐下来，他开始跟我说，“他们俩只要逃离了东京，就是安全的。”

“皇帝总是会派人找的。”万一找到了怎么办。

“那就去皇帝找不到的地方。”

“找不到的地方？是哪里？”

“鞑靼。”辛弃疾说完这两个字，我才恍然大悟。如今大金与鞑靼剑拔弩张，即使完颜牧瑾不见了，临近大婚，金主也要找个合适的说辞，总不能说，逃婚了，那和打了鞑靼王子一巴掌无异。这样一来，完颜牧瑾和辛安只要一到鞑靼的境内，金主也是没办法，不能搜查，亦不能声张。

“怪不得王爷竭尽全力地把你留在身边。”我对他的赞赏是发自内心的。

“我留在王爷身边，可不是因为他竭尽全力。”辛弃疾看着我，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

“你能不能正经一些。”我觉得无奈，更觉得想笑。

“难得就我们俩，你让我放松会儿。”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轻松，但是我知道，自从他来了东京，一个宋人，在这北地，无亲无故。单凭完颜雍赏识，也只能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他的一言一行都完美无缺，累的，只有心吧。想到这里，我竟心疼起他来。

见我不说话，他又接着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离开东京。城内戒备森严，出城也只有城门一条路，每天都有重兵把守。守城统领是认识完颜牧瑾的，而且，现在她要出门，王爷定会派人跟着。”

辛弃疾说得对，这城门，该怎么过。

“我有一个办法。”希望我出的不是馊主意。

“说来听听。”

“大营在城外，我以前在伙房，他们每天都进城来采买。要几大车，过城门的时候，守城士兵都不怎么看。要是把他们放在车上，悄悄地运出去，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辛弃疾看着我，满意地点了下头，“这个办法可行，但是要有个可靠的人帮我们。你可有人选？”

可靠的人，脑海里浮现出大山小山。不行，这是同谋，我不能连累他们。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候，赵春儿来敲门，“苏勒小姐，我做了些点心，要不要给牧瑾公主端去，她还没吃东西。”

“哦，给我吧，我送过去。”我开门接了过来。

等我和辛弃疾再次回到完颜牧瑾房间的时候，辛安还在。刚一进去，辛安朝着辛弃疾走过来，屈膝一跪。

“你这是做什么。”辛弃疾伸手去扶，辛安未动。

“少爷，辛安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老太爷的吩咐。我自小在辛府长大，老太爷待我如亲人一般，你背井离乡，我却没能将你好好照顾。如今，我和牧瑾走投无路，还请少爷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