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歌（上） 第15章 （十五）不打不相识

辛安一用力，整个人从冰窟窿里出来，然后也趴在湖面上，匍匐着向前，他虽然也是朝着我们来，却没有去辛弃疾那里，他一定是怕两个人的重量会让冰面破裂得更快。等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他冲着辛弃疾点了下头，两人迅速地站起身来，跑到我们这里。

我刚想问辛安有没有受伤，辛弃疾说，“赶紧离开，到岸上去。”说着，便来扶我和完颜牧瑾。于是，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上了岸。此时，辛安已经冻得不停打颤。完颜牧瑾赶紧将辛弃疾的斗篷解下来，给辛安披上。

“牧瑾公主，我没事，你快自己穿上吧。”辛安一边打颤，一边说。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是呆子吗。”完颜牧瑾哭着说。

艰难地回到了王爷府，一进院子，赵春儿看见完颜牧瑾和辛安满身是水，吓了一跳。我说，“春儿，赶紧去烧热水来。”

扶着两个人分别进了屋，完颜牧瑾有几个丫头照顾着，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安顿好她，我便来到辛弃疾的房间。

“快把辛大哥的衣服全部脱掉，把身上的水擦干，裹在棉被里，等身体缓过来，再洗个热水澡，现在千万不能用热水暖身。”我叮嘱着辛弃疾，他安抚我说，放心吧。

确定二人无大碍，我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幸亏有惊无险。还没坐稳，下人就来通传，说王爷回来了，在书房等我。

想必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

来到完颜雍书房，敲了门。“进来。”这个声音已经很熟悉了。

“王爷，找苏勒来有何事。”你不问我是不会说的。

“今天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始末叙述了一遍，当然，没提辛弃疾给我整理斗篷的事。

“那个辛安，他会功夫？”完颜雍像嗅到了什么似的，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属狼的。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辛安将完颜牧瑾从水里拉出来那两下，应该是功夫不浅的样子。可之前在滑冰的时候，为何那么笨拙，难道……

他是故意的！

“苏勒，我在问你话。”

“啊？”

“我在问你话。”我，在问你话。怎么，完颜雍不再称“本王”，而是用“我”。

“回王爷，我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辛安会不会功夫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场面太混乱，我已经，吓傻了。”我先不告诉他辛安会功夫的事。

“我刚才去看了牧瑾，她没什么大碍。”

“我待会儿去瞧她。”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要好。”

“牧瑾公主是王爷的妹妹，我自然是与她要好。”说完，我笑眯眯地看着完颜雍。

完颜雍看着我，一言不发。被他这样盯着，好不自在，说了声告退，便急忙离开。关门的时候，也不敢抬头看了。

翌日清晨，我到伙房炖些驱寒滋补的汤，打算给辛安送过去。来到房间，辛弃疾也在。

“辛大哥，你好些了吗？”我一边盛汤，一边示意他坐起来。

“我没什么事。”辛安的嗓音哑哑如蜡。

“昨天真的是吓死我了，辛大哥，你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说着，我把汤端到他跟前。

“苏勒小姐，我自己来吧。”辛安不好意思的接过汤碗。

辛弃疾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要不要也喝一些？”我怎么觉得有点尴尬。

“我还是算了吧。”辛弃疾一副落寞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老是盯着看？”

“因为我在想，如果昨天落水的是我就好了。”

“为什么？”

“有汤喝。”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咳咳。”辛安端着空碗，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再喝一些？”我起身再去盛。

“不用了，苏勒小姐。”

“辛大哥，以后你与他一样，叫我苏勒。”那个他，当然是辛弃疾。

我把空碗放在桌上，看着炕上坐着的辛安，忽然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要隐瞒你会功夫的事。”

辛安被我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不知所措。

“你功夫了得，单从你救完颜牧瑾那两下就看得出来，可是，为什么之前跟她滑冰的时候，你却表现得那样笨拙。”我的表情定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了。

辛安局促不安地看着我，又看着辛弃疾。辛弃疾环着手臂，靠在炕边，他没有理会辛安，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你不说，我也知道。”看着紧张的辛安，我强忍笑意。

“知道……什么？”

“你刻意隐瞒，只为陪完颜牧瑾玩耍，”我站起来走到辛安面前，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喜欢她。”

辛安的脸，瞬间涨红。

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辛安不好意思地看向辛弃疾，刚想开口说什么，辛弃疾就给了他一副无所谓，别紧张的表情。

“有没有人在啊，我要进去了。”这时候，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完颜牧瑾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刚刚好。

“你快躺下，不要说话。”这是对辛安说的，接着，我又对辛弃疾说，“你也不要说话。”辛弃疾还是那个姿势，这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牧瑾公主，进来吧。”上次她闯进来，看见辛安洗澡，这次还算是长了记性，先问一问。

完颜牧瑾走进来，看见房间里的三个人，不过此时的我，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赶紧上前，问我，“你怎么了？”

“牧瑾公主，不是我怎么了，是辛大哥，他……”苏勒，你可要把戏演足。

完颜牧瑾走上前来，看着躺在炕上的辛安，“他怎么了。”

“大夫昨日来过了，给辛大哥瞧了病，大夫说他在冰冷湖水中时间太长，所以……”我小心翼翼地编排着，同时观察着完颜牧瑾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辛安。

“所以什么。”完颜牧瑾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大夫说，辛大哥的双腿，可能要废了。”说完这话，辛弃疾给了我一个疑问的表情，我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

完颜牧瑾的大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扑到辛安身上，边哭边说，“你真是个呆子，救我干嘛啊。”

辛安惊讶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完颜牧瑾，这下真的是不知所措了。我赶紧摆出个姿势，示意他安抚完颜牧瑾，然后摆摆手，我和辛弃疾悄悄离开了。

我和他并肩走在院子里，他说，“苏勒，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仰起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那种眼神，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完颜牧瑾忙着给辛安端汤送药。我告诉辛安，不用恢复得那么快。

眼看着快过年了，王府里的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我也在整理房间，准备好好打扫一下。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一开门，是赵春儿。

“苏，苏勒小姐。”一看她就是跑来的，气还没喘匀。

“春儿，你慢慢说，外面戗风冷气，小心着凉。”

“好消息，敏乔夫人和允恭少爷回来了。”

姐姐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向前院跑去。一进前厅，看见姐姐抱着允恭，完颜雍和孟无求也在。我走到门口，允恭看见我，迟疑了一小会儿，然后挣开了姐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要我抱。

我抱起允恭，他叫了一声，姨娘。那一刻，幸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