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陆逍桌面散落许多纸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面都画着奇怪的图案,他抽出几张作出标记并用纸墨在一旁注解:“将这些资料给公主送去。”
萧一撅着嘴巴不太情愿模样,却听话塞进袖口:“老大你为何不自己给她呢?”
陆逍并没有回答,而是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字:“等”
萧一不解,从他十岁在路边被陆逍捡到那天起,陆逍每次行动前都会写一个等字。
“看来你这大将军也不好当”
阮清淮依靠在树下翘起二郎腿悠闲的晃悠着,衣衫旁边放着白玉瓷瓶,晶莹剔透使得里面流动的液体泛着点点金光,在阳光的穿透下闪闪发亮。
阮清淮酷爱桃色系,独独装酒的瓶子钟爱白玉瓷瓶。
“原以为你是什么好差事儿想着我,啧啧啧。”
陆逍走到门口望向浅浅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在暗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和我说说神秘军队。”再抬头时,陆逍已经来到阮清淮身边与他一起靠着大树支棱起一只腿闲散起来。
阮清淮仰头饮下一口香醇的烈酒反问:“你真的相信有所谓的远古隐世家族吗?”
“传言军队现,尘世乱;传人定,世界平。”
“还记得我最初认识你的时候,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生来的使命是什么?”
“你斩钉截铁的和我说:保家卫国。”
“然而,至今我都不知道你选择这条路的原因。”
阮清淮自顾自的说着,他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位知己,也许应该是从来没有看透过。
陆逍十二岁参军,靠着那股拼劲儿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威震天下,他虽不理解,但是师父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如今十年过去,他从懵懂少年成为战场将军。
直到他再次见到他,好像人生的轨迹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大牢那人毒发身亡了。”
“嗯。”陆逍早就料到,神机营的人是不可能被活抓超过一天。
然后陆逍拍拍阮清淮的起身,很是神秘的开口:“走,带你看戏去。”
阮清淮跟着陆逍来到城墙上,望着原本井然有序的洛城街道变得烟尘滚滚起来,军队大肆践踏商铺和摊贩,百姓们四处逃窜惊慌不已。
“你这是为何?”
“清蛀虫。”
带头者是萧一,他骑在高马上冷眼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长剑佩在腰间,中气十足的大声喊着:“神机营的崽子们听着,我们将军说了主动投降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油盐不进定让你们寸草不生!”
这场突如其来的清场打了神机营措手不及,也震惊还在温柔乡中的皇上。
皇上衣服都来不及披上,光着膀子起身,眼中满是惊骇:“你说什么?这兔崽子真动手了?”
许是这段时间陆逍过于沉寂让京中有些人忘记他的外号了。
陆逍带上他标志性的面具从城墙之上飞身而下,平稳的站在一处高层楼阁上,点燃手中的火苗随手一扔,不远处的那座酒楼就燃起熊熊大火。
如同五年前墨家那场大火一样。
里面哭喊声不绝于耳,可是陆逍却感受到久违的舒畅,燃烧倒影在他的眼中,那股炙热伴随着烈火越来越亮。
一股大风吹来更加助燃了那场火,陆逍手指搭在栏杆上有节奏的敲打着,重现他嗜血的邪魅。
混乱中,萧一从马上飞身起来朝着一人去,几个脚尖那人就被他腾空拎起,然后从上面抵扣着他的胸口直直摔在地上,爆发的内力使得才修缮不久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痕。
正当萧一准备手起刀落结束他的生命时,陆逍一个轻点就已经稳稳落地,然后发出似乎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一样:“慢着,绑回去做人皮灯笼。”
周围人听到这句话,犹如坠入人间炼狱一般,他们熟悉的大将军又回来了。
更有胆小者直接被吓晕过去,陆逍缓步过去,跪在一旁的妇人捂嘴求情:“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于陆逍的脚下时,陆逍只是轻轻跨了过去。
“将军!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在宫里面陪着公主玩耍的墨莲心听到消息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她猩红着眼颤抖着身子,语气都是哽咽和强忍的恨意,指着被萧一提在手中的人说。
陆逍微侧头示意,那人就被萧一一脚踹到墨莲心身前,就是那一脚已经让那人浑身筋脉尽断,五脏俱碎。
“我要杀了你为我墨家上百条生命报仇!”
墨莲心从斗篷后面抽出小刀,不断涌入泪水的眼眶是嗜血的恨意,她咬紧牙关举起小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人的脖子刺了下去。
鲜血喷射出来染红她的眼和身体,她娇艳的面容绽放出释怀的花朵,然后随风而落。
“……哈哈哈哈……”
墨莲心直勾勾看着那人脖子处涌出的鲜血,倒影在她眼中的窟窿不断放大,她似乎觉得不够瘾,又重新爬到那人身边拔出自己的小刀,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刺入拔出。
她冷笑着看着那人躺在地上痛哭的蠕动,他越是痛苦她就笑得越是妖艳,手上的速度就越是加快。
围观的百姓们在外面只听得见声声“噗呲”刀入身体的声音,还有那似笑又似哭的恐怖女声。
原来陆逍早就吩咐人将周围用黑布隔开,这样外面的人就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陆逍望着近乎颠魔的墨莲心如渊的瞳孔没有任何变动,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他冷冷说出一句话后就从黑布上空一跃而起,消失在众人眼前:“一个。”
旁人或许不清楚陆逍的用意,但墨莲心却是明明白白,他这是在还恩,还墨家的恩情。
“啊!”
墨莲心也不知是因为家仇过于深重让她背负太多压抑太久,还是因为陆逍急于想要和她撇清关系彻底疯狂。
她不知疲惫的刺杀着那人。
城墙上。
陆逍满意的看着下面扬起的滚滚黑烟,天边的乌云也逐渐压城,自然衔接形成的水墨画仿佛是最原始的画卷,烟尘缭绕掩去那些肮脏的痕迹,从远处欣赏简直是绝世佳作。
“你是在向神机营示威。”阮清淮自始至终都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看着陆逍的手笔。
“可是百姓是无辜的!”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陆逍的视线从远处收回,余光落到自己的手指所在之处,讽刺十足的看向阮清淮:“烧杀抢掠的性质披上百姓的外袍就变得无辜,那家破人亡又算什么呢?”
阮清淮看着陌生的陆逍后退半步,眉头紧皱眼中尽是不解:“我的兄弟不是这样滥杀无辜之人。”
“不要忘记,你才是职业杀手。”
陆逍一句话提醒了阮清淮。
“可是我至少不会草菅人命!”
陆逍不语,只是安静的看着处在崩溃边缘的阮清淮,眼中毫无波澜起伏的漠视也显露他看向这一切的心情。
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不欢而散,陆逍只知道他们危害到楚知意的生命,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阮清淮郁闷赌气去散心,最后竟然走到大牢里面,看到蜷缩着身子呼呼大睡的楚知意就来气,上前就是一脚。
“还睡!知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知意睁着眼睛望向窗外的浓浓黑烟,还有那些好事儿狱卒们,他会错过一手信息?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发什么了。
“你说陆逍他是不是疯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子脚下竟然敢草菅人命,也不怕落个杀头的罪名。”
阮清淮很是自来熟的靠着楚知意席地而坐,自顾自的吐槽抱怨着。
听了一会儿后,楚知意才开口,实际是因为他的隐功丸失效,现在就是女声,若是想要变回男声需要用内力压制,但是有个弊端那就是会变得低沉许多:“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好在情绪上头的阮清淮并没有发现。
阮清淮越想越气就朝着楚知意的大腿一脚,恨铁不成钢的抱怨开口:“你现在不应该担心一下陆逍会不会进来陪你。”
“不会”楚知意十分笃定。
阮清淮一个翻身来到楚知意对面,与之对视:“你似乎很有自信。”
楚知意得意又傲娇的勾起唇角,眉梢轻挑愉悦开口:“而且我还会告诉你不出一个时辰,我就能离开这里。”
“呵!当真是出身牛犊不怕虎,初次听说你时我还觉得别人夸大其词,说来听听。”
“因为栽赃陷害的证据会从哪家酒楼出现,因为我相信陆逍从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除非……那人真的欠!”
楚知意轻松的声音在空旷的大牢中响起,轻飘飘落在阮清淮的心上,他表面宠辱不惊实则内心震撼。
“你不是不相信陆逍,只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有些不适应,所以来我这边求证,我猜得对吗?清淮公子。”
楚知意不太喜欢阮清淮身上散发着的香味,所以不动神色拉开距离,视线重新转移到那黑烟上,声音低沉又缓慢仿佛从远处传来。
“你声音?”终于,他发现不对劲了。
“受了风凉,嗓子不舒服。”
楚知意云淡风轻的解释着。
果不其然,陆逍带着圣旨来到大牢中,阮清淮立刻隐身在角落里。
楚知意无罪释放,恢复官职。
离开之际,陆逍有意无意望向某处角落然后才转身护送着楚知意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