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神仙是恶鬼 第84章 易物坊

千机身为五行之首，在神主还未‘清醒’之时，她要做的便是稳住九重天神仙的心，既然释空观音已经给出了线索，那她自然是要抓住线索往下探究的。

“按照上神所述，这等邪物是什么时候被人下在神主身上的？若是九百年前的话，那为何如今才肯发作？”千机道。

这九百年里裴泽确实会偶尔‘发疯’，但与其说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却更像是正常人突然而来的脾气，文武百官大都已经习惯了，而且除此之外他甚至没有将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发在某位神仙身上，要么就是砸东西不见任何神仙，要么就是在天刑台上与那些锁链牢笼较劲儿，最严重那次也不过是因为千机阻止他，而后和他打了一架，千机被重伤在凌轩殿躺了几天而已。

释空道：“裴泽是个执拗的人，生性顽强，‘生’哪怕是要控制他的意识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况且他一直有一命魂保持着清醒，所以‘生’想完全夺取他的意识更是难上加难。可九百年的时间，‘生’哪怕一点一点侵蚀，也该成功了。”

若这是九百年前东西就在裴泽体内了，那五行神仙以及那些后来的神仙更是找不出真凶出来，毕竟谁又知道九百年前九重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裴泽又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伊见喜的眉头拧如麻花，他是个赤胆忠心的少年郎，从前如此，现今也是一样的，神主是他的主子，他定是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出事，更不希望九重天出事、三界出事。他道：“释空观音必定知道些什么，就不要和我们这些小辈绕弯子了，急死个人了！”

释空笑道：“阿弥陀佛，非是我要卖关子，而是我就算再神通广大，但世间之大，总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裴泽究竟被谁所害，只有他知道，若他也被蒙在鼓里，那你们不妨找来九百年前的神仙问问，从中也能知道个蛛丝马迹。”

千机道：“九百年前与神主交好的只有四方武神当中的其他三位。其中北方武神陨落，剩下两位我们不知身在何处？”

这时候易柏大笑了一声，“好巧不巧，我刚从鬼界堡出来，这其中一位便是在鬼界堡呀！”

伊见喜道：“是谁？”

“南方武神苏木。”易柏道。

这时神主突然从龙椅上惊醒，眼里的血色淡了一些，他张了张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苏木在……鬼界堡？”

听到神主声音的五行神仙纷纷回过了脑袋，千机快一步上前询问，“神主？您怎么样？”

裴泽被捆仙索捆住，无法动弹，只能轻微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在场的神仙，摇头道，“这一次，因为本座的暴动死了多少神仙？”

千机与几位神仙面面相觑，只有沈秋白如实道：“重伤的神仙有一百七十位，陨落的……大抵也有八十位……”

裴泽眼底充满了悲伤，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三波神仙了，算下来死在他手上的神仙估计有两百多名。

释空走到龙椅旁施法稳住了他身体里还在躁动的‘生’，“裴泽，你知道九百年前是谁给你种下这等邪物吗？”

裴泽似乎极力忍耐着痛苦，额上青筋暴起，冷汗直流，他有气无力道：“哪怕知道，有些记忆也被那东西给吞食了吧？”

他继而看着易柏道：“你说苏木在鬼界堡？真的……吗？”

易柏颔首道：“没错，南方武神已经成为鬼界堡堡主了。他手持一把红色长枪，不知您认不认识？”

神主面露倦色，轻声道：“……是他的神武。他……还好吗？”

“我和于公子等人到达鬼界堡时他还不忘捉弄了我们一番，神主不必担心他，若是他知晓些什么，我收拾收拾再下一趟阴界，必定会将他带来于您。”易柏道。

裴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体内的’生‘愈发不受控制，他只道：“本座不想伤害你们其中任何神仙，若是……情况不妙，本座允许你们动用私刑……将我……处死！”

“嘣——！”地一声，神主体内溢出几道强劲的法力，将殿外的神仙打趴在了地上，五行神仙化出神武硬是接挡了下来。

释空抬手将他的法力收回手中，飞身上前，一掌将裴泽打晕了过去。

*

阴界恢复了原样，酆都里大大小小的商铺又开始了营业，在路上于观南还被几只顶着一头红毛的小魍魉鬼拦住了去路。

那些个又矮又小的鬼见到于观南玄衣朱裳的打扮，硬说是自家老祖宗上酆都来探望它们来了，于观南明明还是一副凡人的样子，额头上那红痣依旧那么引人注目，真不知道这几只小鬼是什么眼神。

只见它们围绕在于观南左右，一脸惊奇地盯着他腰间上的赤色鬼面看，那鬼面因为之前离川多手画的几笔，于观南洗了半天也还有一些黑色笔划残留在它的面部洗不干净，弄的鬼面眉色浓重，远看甚至还有杀伐之气。

“老祖宗，老祖宗！”

“老祖宗显灵啦！”

“……”

于观南略显尴尬地看着几只才到他腰上的魍魉鬼，无奈道：“几位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

话音未落又一只小鬼扑上来抱住了它的大腿，一脸享受的表情引得一旁的季冥渊将刚收敛的恶鬼气息又给释放了出来，那些小鬼便”唰“一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于街道上行走的鬼怪们都跟逃命似地散开了。

一时间热闹街道荒无人烟，只余一缕细微的鬼气还在东晃西晃，晃出了酆都大门。

“冥渊吓到它们了。”于观南道。

季冥渊轻笑，“哦？原来阿南是想让那几只魍魉小鬼继续认你做祖宗呀？”

“它们怕是看上了我的鬼面，离川前辈在上面动了一些手脚，大抵是和它们某位祖宗长得像吧。”

即便是阴界大乱也依旧有客人进出的极乐阁，因为季冥渊的缘故大都提着衣服裤子跑没影了。

等于观南和季冥渊到了门口后，只有虞二娘一人靠在檀香木门上一脸幽怨地看着两位。

“哎呦喂，我说谁那么大的阵仗，一下子将我阁内的客人都吓跑了，原来是九幽执掌者呀。”虞二娘拿着蒲扇的手一顿，往下弯了一下腰，敷衍道：“执掌者莫怪，二娘有失远迎了。”

于观南看着她那不情不愿的面孔心想二娘心里估计是要记恨季冥渊一段时间了，要说这阴界最有钱的恶鬼，那必然是极乐阁的主人虞二娘了，毕竟她极乐阁一天的流水都够在阴界买上几座楼阁了。

虞二娘又转眼看向了于观南，“于公子也一起呀，快快请进吧。”

于观南礼貌回礼，“无意叨扰二娘，不好意思了。”

虞二娘摆摆手，“无妨无妨。”她又对着二楼身着艳服的几只女鬼道：“没看到执掌者大人来了吗？快给老娘备上酒席！好生招待！”

季冥渊却抬手打断了虞二娘，“不必多此一举，我们来这里不为别的。二娘不如带我们到易物坊去，我有些事情需要向二娘资讯。”

虞二娘听后也并不惊讶，扇着扇子对着那些女鬼又道：“听到了吗！你们都自个儿忙自个儿的事情吧。”

那些女鬼行礼道：“是！”

路上于观南才知晓，原来阴界神秘莫测的易物坊坊主居然和极乐阁阁主是同一位，这就难怪总有人见不到易物坊坊主的真面目了，身操两份事业，哪一份做得都炉火纯青，若不掩人耳目怕是会让仇家眼红了。

阴界也有传言，说这易物坊坊主是位秀外慧中的凡人公子哥，并非是虞二娘这般绰约多姿，才华横溢的极恶鬼。且这几乎成为了阴界鬼鬼之间的共识，只因那易物坊直通人间，凡人到此不受阴界束缚，也不受鬼怪威胁，且多数鬼怪认为这名公子哥必定还是个修道人士，总之各种猜测都有，就是不曾有鬼认为会是极乐阁阁主，酆都唯一从商的极恶鬼，虞二娘。

二娘施法打开了关闭许久的易物坊门。易物坊不知关闭了多久，总之大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见那坊内的置物架上布满了灰尘。四周角落全是蛛网，就连陈列着的各路兵器上都如同附上了一层黄色的颜料，于观南伸手一摸，那灰泥就沾染在了指尖。他将灰尘在手中捻了捻，而后轻轻将其从手上吹了下去。

“这里闲置了多久？”于观南问道。

于观南记得九百年前易物坊可是挤满了人鬼甚至还有神仙，大家都奔着“以物换物”而来，除了兑换些坊内的物件儿，更重要的是直接与坊主对接，求个长生不老、万贯家财、儿孙满堂、地位权利等，当然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

虞二娘将蒲扇一挥，一道法力在坊内溜了一圈儿，顷刻间就将易物坊焕然一新了，墙面和地板闪闪发光，几乎亮瞎了于观南的眼睛。

“记不太清了，两百年？三百年？”虞二娘带着不确定的口气回答道。

随后她将于观南和季冥渊带到了里屋。

屋里鬼火一亮，照亮了里面摆放的很多东西，罗盘、日晷、星宿模型等，以及一个盛放着典籍书卷的红木书架。

虞二娘看着屋内的陈设愣神了片刻后才想起了身后的两人，便有些歉疚道：“大人见怪，我也是太久没来了，一眼望去，自己先是对这里陌生了起来。”

季冥渊必是不会计较什么，只道：“无事，你也知道我来这里为的什么吧？你开个条件，需要我用什么东西交换。”

“二娘直接提就行，在我与冥渊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都会给你。”于观南见虞二娘迟迟不开口于是便道。

屋内的鬼火闪烁了几下，照在了虞二娘娇艳白皙的脸蛋上，倏然那脸上眉心一皱，绿色的眸眼里闪过了几丝哀伤，她的声音轻盈又无奈，“实际上二位所求之事我并不知道，不瞒二位，这些年我关闭易物坊便是因为我失去了一些记忆，甚至忘记了身为易物坊坊主该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