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分钟,微信回过来。
——异木棉很美。
排风笑着发语音。“谁说是异木棉?不能是樱花吗?”
金碧辉煌的宴会现场,青年无声弯唇,长指缓缓敲上——季节不对,小笨蛋。
盯着后面那三个字卡住,下一条微信又进来。
——是不是在外面?吃晚饭了吗。
排风望着手心吃了一口的包饭,正要回答。
手机传来语音提示。
绿色通话键摁了一下。
“排风。”悦耳低沉的男声沿听筒飞来,被电波还原了十成十。
她嗯了一声。
“一个人在外面?”
“没有啊。”排风举起电话,兜了路边呼噜噜的风声进来。“这里很多人,不信你听——”
这可不算说谎,路边最少不了的就是人。
“是啊,还有很多车。”
“……”
精心描画眉目的侍者端着托盘绕过来,刘皓南摆摆手,往外走。眼尖的门童立刻帮着开门。
“心情不好吗。”
宴会大厅外、秋风乍起,吹的青年风衣像翅膀一般微微掀开。
“哪有那回事?”排风下意识反驳,出口又有点后悔,撇撇嘴。“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化学考的不太如意。”
“每科都满分很难。”
“你高中就每科满分啊!”排风不乐意了。某人以前还是神童呢,她读幼儿园他初一,她读小学他已经连跳三级准备高考了。
低低的笑声自听筒传来。
“笑什么?”
“排风,我很高兴。”那边男声音调不变,含了淡淡情意。“我的事,你都记得。”
“……”
你来我往的聊了十分钟,也没个重点,东拉西扯的。
刹车一定。
黑色商务车自路边停下。
稀有车标引得几个路人回头。后舱开了,先是一双长腿迈下,长腿的主人披着卡其色风衣,被风吹的有些摇曳。
身量宛如模特不算,更牛掰的还属那张线条锋利的脸。
几个路人瞧着瞧着,差点撞电线杆。
排风蹲公园角落专心喂一只三花猫吃宵夜。之前吃了一口的包饭有了别的用途。里面的香肠鸡蛋全贡献出来。
三花猫戒心重,一开始不肯吃。
后来瞧排风没恶意,才踱着步子扭过来,先吃一口,飞速逃走,再小心转一圈跳过来,背着身子慢慢享用。
德行!
排风在猫背上撸了两把。“吃了我东西,就要给我摸,等价交换你懂不懂?”
“喵——”
“知道吗?今天是我期中考,居然一个过问的都没有。”也不对,其实有人过问。“关东煮也没吃上,包饭又难吃,真郁闷。”
“喵——”难吃你给我?
“他们都把这事忘了。我也晓得他们对我不错,钱管够,我就是有点……猫子,人应该知足吧?”
“喵——”吃根肠容易吗?还要听人蛐蛐。
“你老是喵喵应和我干嘛?真能听懂吗?真能听懂说句人话试试?”排风使坏的扯了扯它尾巴。
果不期然猫子炸毛了!
警醒的冲她一扬小黑爪。
排风闪过去,咧嘴笑了。“不吵你不吵你,吃吧。”
“喵!!”声音很凶!
排风哎呦哎呦的哄它,好不容易哄停当。
身后的光像被什么遮住了。
她维持逗猫的姿势回头,却迎上一双澄澈、玄黑的眸。
“排风。”
青年俯身冲她一笑。
排风同学忘记自己是蹲着的姿势。往后一退,差点摔个四仰八叉。青年的手同时持在她臂上,等她站直,才不动声色收走。
“摔疼没有?”
“没有摔啊。”
那三花猫察觉到危险也在第一时间逃跑。来不及骂它渣猫,排风看着他。“唉?你怎么在这?”
不管是刘家大宅,还是刘皓南自己的公寓,都离她家小区很远。路过?万中无一。
青年刘海被风拂起,露出那双玄黑干净的凤眸。“我来找你。”
这话一出,排风更奇了。
他怎么知道她在哪?
在她身上装GPS了?
瞬间读懂排风表情,刘皓南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我认识那张花图背后的大楼。”
“原来是它出卖我。”排风一脸了悟。
两人上了车。
司机小赵殷勤的很,转过头冲排风挤眉弄眼。“三哥,现在去哪。”话倒是问刘皓南的。
三哥是刘皓南在刘家的排行,现在是新/社/会了,不作兴叫三少爷那么古早。叫刘皓南本名大家又不敢,索性都喊他三哥。
“先去刘宅?”刘皓南看向排风。
少女跟着点点头。
这就是不反对。
“好嘞!”
刘宅在A市近郊十几里,占地广袤,墙内是一望无垠的绿坪,跑马都不成问题。
穿过铜铸镂空大门,商务车驰向深处,终点是刘家分为主副楼的建筑。
主楼居正,门脸前有座小小的碧玉湖,湖心是尊孺慕情深的象母象子装置。
右手边副楼长廊延伸出一个花园,修剪整齐的灌木呈项链围绕式、欧式笼型小亭隐匿其间。
再往里去是模拟山谷生态的园中园。
高树寄生着白紫相间的名贵兰花、造雾器吞吐着雾气、水声、虫鸣、像一不留神闯入了神迹。
左手边副楼就是刘皓南起居,一座三层楼高的别墅。
排风房间在二楼,熟门熟路进去拿睡衣冲凉。
一楼开放厨房。
晶莹小云吞在德式锅具里飘起。
有人从主楼链接处进来。“老三回来了啊。”来人一身高领毛衫,衬得腰细腿长的。
刘皓南嗯了一声,就手将煮好的云吞捞起。
“难得说动你参加一趟商务宴会,跑的倒快!大华电子家的张小姐,还有好几位都问我要你微信呢,你说我给还是不给?”来人接了杯水,往沙发一仰,两条长腿搁在茶几上交叠。“这会做什么云吞,晚饭没吃饱啊。”
“我不饿。”
来人嗷了一嗓子,好像明白了啥。“小姑娘来了?在楼上?”
“嗯。”
“这个杨排风,最近出落的越来越好了啊。”来人——刘二哥喝了口水,压下喉头的干涸。“她今年多大来着?”
“十七岁九个月。”
刘二哥没喷出口水来。“两三岁小孩才这么算年龄吧?要不是确定你八岁时搞不出私生子来,真以为那丫头是你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