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向 第3章 回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丛慕不再刻意的追究以前的记忆，某些担子放下后，她感觉到轻盈，踏实的享受当下的美好，有时候她会在二楼的书房呆一整天，有时候又在花园里坐着，李牧在家的时候，偶尔会带丛慕出门，或者是陪她搞些厨艺。

不过，唯一的例外是，丛慕经常梦见那位老人。

梦里老人总是望着她笑，和善的看着她，但她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同丛慕说过话，哪怕丛慕主动同她讲话，她也只是笑着看着丛慕，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一次梦中醒来，丛慕突然想到，那会不会就是她的奶奶？

她匆匆的跑到楼下去找李牧，

“你认识我的奶奶吗？你见过她吗？她长什么样子？”丛慕急切的问道

李牧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总是梦见一个老人，她每次都很慈爱的看着我，我想她是不是我的奶奶，你肯定见过她的，是吧是吧？你快给我说吧”丛慕激动紧张的抓着李牧的手，因为情绪激动眼里啜满了泪。

“来，你先坐好，我告诉你”李牧将丛慕引到沙发上。

“我见过她，是一位优雅的老人，她很疼你，很爱你”李牧看着丛慕的眼睛说道

丛慕听到李牧讲到“她”，眼泪已经涌出来了。

看着丛慕的样子，李牧一时间眼睛闪烁，他不确定要不要将事实说出。

“你从小跟你奶奶长大的，所以感情深厚”

“她这般来看你，肯定是舍不得你”李牧安抚丛慕说道

“那你能带我去看她吗？她这么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肯定是想我了”丛慕问道，略带恳求的眼光看着李牧。

李牧躲避了那眼光，看向一旁的桌子。

沉默了一会，李牧看了丛慕一眼并深吸了一口气，“丛慕，你要听吗？可能有些事你知道了并不能让你开心。”

丛慕怔了一会，重重的点了点头，“无论好坏，都是我的记忆，是我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东西。”

“有些记忆是很残酷的，那你也要知道吗？”李牧又问道

“嗯嗯”丛慕再次回答道。

“那我和你说，我们不能去看她了，她已经去世了，在三年之前，你昏睡了有一年的时间。”

听到这，丛慕怔住了，愣愣的看着李牧，而后眼泪决堤，她一下子塌了下来，俯在李牧的腿上放声大哭。

“原来记忆没有了，心还是会痛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揪一揪的痛，让她难以呼吸，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李牧轻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慰。

“是啊，总有一天，她都会知道的，还是让她知道吧”

李牧望向窗外，夜色袭来，窗外的灯微微的亮着，点点盈亮之处，照着花园里的花朵，尽显清冷娇贵之态，夜色之下，是一方安宁。

李牧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忧虑“不知这保护层，还能守多久？”

李牧又低头看了看俯在他腿上哭泣的丛慕，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看着此刻的丛慕他收回了忧愁的心思:无论怎样，他会尽全力好好守护她的，他没有办法辨别让她知道真相对她而言是好还是坏？他没办法替她坐选择，只是等她了解全情的那天，他会好好陪着她的。

丛慕哭了好久才缓过劲来，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正常的洗漱睡觉。

心是痛的，记忆是完全没有的，她甚至醒来都记不住奶奶的样子，只有在梦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察觉。

这种感觉就像蚂蚁在自己的心里爬行的那种揪扯感，她的痛苦没有出口。

丛慕躺在床上，她突然对自己是谁感兴趣了，如果没有以前的记忆，她还是自己吗？

可是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以及将来的自己，单单拆分来看，并不是一个人，是记忆将她们串联在一起，才组成了她自己！

是啊，我不能没有回忆，我要去寻找！

丛慕眼前一亮，她找到答案了，但是要从哪开始呢？

“李牧，你是不是了解以前的我？”丛慕淡淡的发出了声音，有点沙哑。

李牧将头扭向丛慕，沉吟了片刻“说不上了解，只是知道。”

“那你知道怎么帮我恢复记忆吗？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一些我熟悉的人或事？”丛慕语气中带着恳求。

“你知道吗？其实这个家的一层，和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如出一辙，大到空间格局，小到你用过的每一个水杯，我都是一比一复原的。”李牧认真的说道。

丛慕有些震惊，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模一样的吗？”由于过于震惊，丛慕不自觉的又重复了李牧的话，再次说给自己听，来让自己接受这令人吃惊的消息。

“嗯是，是为了你醒来更容易适应生活，还有就是能帮你恢复记忆。”李牧声音变得柔软，认真的看着丛慕，眼里满是温柔。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丛慕不解，为什么有人可以默默的做这么多事？

“没有为什么”李牧简单的说道。

“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做这么多？”丛慕直视着李牧的眼睛，眼神中多了些探寻和笃定。

李牧望着那双坚定的眼睛，有些事是难以隐瞒的，他将目光转向天花板，

故事娓娓道来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帮助了我，事情很小，可能就算你恢复记忆也不会有印象了，不过我记了好久。”

“那是什么样的小事？快讲讲”丛慕好奇的追问道。

“你在我哭泣的时候给了我一颗糖，告诉我不要哭，要笑。”李牧笑着讲述到，柔和的眼光透过时间的长河回到了当时的情景。

“啊？”丛慕吃惊的喊道

“就这？就这你能记这么久，就这你能为我做这么多事？我不相信！你肯定是骗我的！”丛慕生气的看向李牧，语气中嗔怪李牧戏谑自己。

眼神中似乎在传达“不要忽悠我，我没那么好骗”

“是真的，不骗你”李牧诚恳的说道。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是在孤儿院长大，性格孤僻，孤儿院的孩子和老师们都不大喜欢我。”李牧平静的讲述着。

“我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碰见你的那天，你和你奶奶去孤儿院做慈善，你在角落里看见了偷偷哭的我，给了我一颗糖，抱着安慰我说要我笑，不要我哭。”

听完丛慕呆呆的望着李牧，她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将李牧的伤疤揭开了，他现在若无其事的说着，可是要用多久的时间和爱来治愈，才能到达现在这样“若无其事”的状态呢。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丛慕尽量将语气变轻松，望向李牧的眼神中多了些心疼。

“好了，那快休息吧”

丛慕合上眼，思绪却没从脑海里停过，她难以想象李牧拥有这样的童年，背负了这样的伤痛，她不敢再去探寻，好像也理解了刚认识他时的冷漠。

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慕又梦见那个老人了，只是这次，在她的梦里，老人的身影清晰，她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她抱在老人的怀里，一直止不住的哭泣。

“小宝，不要哭了”老人笑着安慰。

“奶奶，我都忘记你了，是我不好”丛慕哭着说道。

“奶奶不怪你，奶奶爱你，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现在我放心了”

“我的小宝几年不见越发的漂亮了”奶奶温柔的摸了摸丛慕的脸说道。

“看看这小脸，不要哭了，你现在在这，奶奶以后会常来看你的”奶奶安抚丛慕说道。

“真的吗？奶奶，你要常来看我”

“我会经常到你梦里来的，想奶奶了我就来看你，不要哭了”

“对了，你选的对象，奶奶很满意。”奶奶笑着向丛慕说道。

“啊，我还没有对象呢，奶奶你说的谁啊”丛慕羞涩的问道

“就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呀，我看他照顾了你很久呢”

“李牧吗？”

“那孩子叫李牧啊，是他，奶奶认可这门亲事”奶奶笑着对丛慕说，眼神中充满慈爱

“好了，我该走了，等你再想我，我会来你梦里的”说完，奶奶就不见了踪影。

丛慕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李牧，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可是奶奶认定的人啊，肯定值得信任。”

她起身走到床边，望向窗外，天空中的月亮圆满明亮，将大地照的清明，周围是一片静谧，偶尔有春风擦过耳畔，柔声诉说。

丛慕回想起刚刚奶奶说的话，她恍然意识到，她记起奶奶的样子了。

快乐一下子涌上脑袋，她终于再次拥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