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音回到公司先处理正事,除了原本定好的参观实验室没法再进行下去,其它事情照旧。
由于已经算是在爷爷那儿拿到了同意的许可证,她在面对并不服从她的那些老人时也没有了曾经的糟糕心情。
心情甚好的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打趣两下。
几位老员工在离开之后又在私下里对她嗤之以鼻。
下班的点,她并没有走,开始着手企划书。
一忙起来就没了时间观念,等她感到肚子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她这时才堪堪停下手头的工作,拿过手机来看。
程景赫五点十五发来消息:【陆诗音,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间隔五个小时,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直接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起。
“才看到消息,不好意思。”
程景赫低笑一声,稍微放宽了心:“你忙到现在?我来接你。”
陆诗音听到他那边传来窸窣穿衣的声音,想来他应该已经到家了,连忙说:“不用不用,别麻烦了。”
她说不用,但她让钱穆下班了,不想折腾中年人,可她确实没车,暗自懊悔下午该让钱穆去把车开回来的。
这么想着,她的语气也带了些不确定。
“不麻烦,等我。”
他只说了这五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陆诗音望着手机的主屏愣了愣,轻轻笑了一声,随即起身收拾东西。
她算了一下他从家到公司的时间,约摸三十分钟后下了楼。
夜里露水重,天空一轮月高悬,趋于圆满状态,她打开手机看日子才发现马上就要中秋了。
一年又要过去。
她一个人站着,身子挺得直直的,抬头赏月。
快十一点的公司楼下,偶尔有牵狗的行人路过,狗狗见到她摇摇尾巴要和她靠近。
狗主人是一个青年男子,穿一身休闲装。在征得狗主人的同意后,她摸了摸那只阿拉斯加的头。
她想起家里那只残缺可怖的机器狗,问狗主人狗几岁叫什么名字,两人就狗这件事展开了讨论。
待程景赫到的时候,正看到她和别人在谈笑,旁边还有一只看起来蠢得不行的阿拉斯加。
他正好听到男人问陆诗音要联系方式,陆诗音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他打断。
程景赫轻轻揽住她的肩,语气轻柔:“等很久了吗?”
“没有。”
“那我们走吧。”他向牵狗的男子点了下头,拉开车门送她上车,很快发动引擎离开。
路上他不说话,陆诗音在一旁看手机的邮件。
还是他先开口:“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她头也没抬,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一个路人……我摸了下他的狗。”
“要不我们也养只狗吧。”
她注意力还在手机上,片刻后抬起头来,尾音上扬:“你说什么?”
程景赫笑了笑说没什么。
陆诗音没再问,偏过头,发现正路过大学城的美食一条街,热闹非凡,有学生还逗留在外面买小吃。
她感觉好像已经闻到烧烤的香味了,又想到自己仅仅待过两年不到的大学时光。
“可不可以停一下车,我想下去吃东西。”她语气软软的。
程景赫瞥了眼说好,找到最近的小商场,将车停在地下车库。
下车后两人往回走,这时才注意到他竟然还穿着西装,她反应过来:“你不会是从公司过来的吧?”
“是。”他不加掩饰。
这下她愧疚了,带着不确定问:“你不会是等我等到这个点吧?”
程景赫笑了一声:“我公司也有处理不完的事,刚好和你时间撞上了而已。”
陆诗音有些发窘,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是一个个青春朝气的大学生,而他俩,一个一身高定西装,一个一身奢侈品套装,实在过于惹眼。
见她不走了,他问:“怎么了?”
“还是不吃了。”她往回走。
以为自己刚刚那句话不妥,惹她生气了,连追上她准备解释。
陆诗音说:“不太合适。”
“什么不合适?”
“我俩这一身不适合在这里吃东西。”
程景赫松了一口气,点头肯首:“那回去让阿姨做?”
她摇摇头,已经很晚了,她不想打扰张姨,她说:“我很久没回来,不太清楚这么晚哪里还有吃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些,推荐一个?”
路上,程景赫听说她想吃中餐,带她去了银泉苑。
银泉苑的经理出来接他,态度恭敬喊他程总,喊陆诗音叫程太太,然后引着二人去包厢。
陆诗音问他:“你常来?”
“是。”
她点头,怪不得。
菜点好,很快上桌。她的口味偏辣,偏重,上来的菜多以爆炒为主。
她吃得开心了,想喝酒。
程景赫不让,只让人拿了香槟,来给她解馋。
香槟也行,她不讲究。今天一天,正餐没吃上,中午吃三明治,她早就饿了,但饿过了头,这会儿吃饭并不狼吞虎咽,反而细嚼慢咽的。
他问起今天她去松成的事,问她谈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结果,只言片语里还是想知道她在那里有没有遇上昨晚那样的事。
但是陆诗音没听出来,她囫囵着说:“谈得不错,我让爷爷去准备婚礼的事了。还有我们两人的合作,爷爷应该会点头,我正在做企划书,等做好了我会再找他汇报一次。”
“嗯,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提,我会配合。”
陆诗音抬头看他,脸颊有些红,嘿嘿笑:“好,你人还蛮好的。”
她对程景赫高举酒杯,一口闷:“那我先谢谢程总。”
程景赫看了眼快见底的香槟酒瓶,又看了看她,微微一挑眉,没想到她这也能喝醉。
他顺势把酒瓶拿过放到他那边:“多吃点菜,这个别喝了。”
陆诗音也觉得自己不该再喝了,她有点上头,但头脑有些混沌。
她摇摇头,食指晃了晃:“瞧不起谁?”
程景赫无声地笑了,好言好语道:“没有瞧不起你,但是你脸都红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她摸了摸脸颊,确实有些发烫,嘴上却说:“没有啊,不红。”
程景赫点头:“嗯,不红,是不红。”
“这不就得了!”她两掌一拍,伸出手,“拿过来。”
“什么?”他装傻。
“酒啊!你放你那边干嘛?”她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越过他去拿香槟。
程景赫又把酒瓶放远一些:“不行。”
她有些急,无力坐下,坐在他旁边,趁他不注意又起身去拿,结果自己的脚勾到桌子腿,一屁股坐到他身上。
身后的人终于没有动作了,陆诗音顺利拿到了香槟酒,往杯子里倒,又自己一口闷。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在某人腿上,她眨眨眼,问他:“我怎么坐这来了?”
他失笑:“你说呢?”
陆诗音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丝毫没注意到程景赫越来越慌乱。
她说:“你小时候不是还挺听话,会叫我姐姐,怎么长大了就不叫了?”
他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虚拢住她的腰身,怕她掉下去。
喉结滚动两下,他说:“小时候是小时候,长大了……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
陆诗音摇摇头说:“此言差矣,叫声姐姐来听听。”
程景赫皱着眉,不去看她,但也不叫姐姐。
陆诗音把他的头掰正:“叫啊。”
“叫什么?”
“姐姐。”
“你不是我姐姐。”
……
陆诗音觉得有道理,但转念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找不到理由,于是毫无道理地说:“可我现在想听,你叫一下。”
程景赫舔了舔唇,觉得真是自找麻烦,再对上女人那一双眼眸,蒙上一层酒气,想来她的行事作风和平时相差实在是太大,明天一早大概率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他酝酿了一下,音量小到陆诗音要贴着耳朵听。
“姐姐”
陆诗音抠抠脸颊:“声音太小了吧。”
“叫了就行。”
“再叫一句,声音大点。”
女人实在是毫无道理,但他不讨厌,也无力反驳,这次声音放大了一些:“姐姐。”
陆诗音满意了,痴痴地笑着。
程景赫见她笑,自己也被她逗笑,胸腔发出震动,笑声低沉。
她突然说:“别动!”
他就真不敢动,问她怎么了。
她伸手去拿桌面的手机,腰身往后仰,程景赫怕她摔下去,这次是真真的扶住了她的细腰。
陆诗音打开照相机,对着他的脸拍了张照片:“好看,很帅,这个可以。”
她说着把手机怼到他脸上让他看。
他脑袋往后退,看到了自己一张鼻孔的照片。
他问她:“这……帅吗?”
陆诗音很自信:“帅啊!”
好吧,是他没有好的审美,无言以对。
陆诗音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陷入沉思,左手比出一个八,放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好像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我也觉得。”他肯定道。
“这样吧!”她起身让他站起来,把他拉到包厢中间,围着他转了两圈。
“其实姐姐我是一名专业的摄影师,专门拍帅哥美女的,今天你有福了,姐姐给你拍一组帅气写真!”
程景赫笑着说:“算了吧,您太专业了,我觉得我有点高攀,我这个长相实在是配不上您那高超的摄影技术。”
被程景赫拒绝,陆诗音感到挫败,劝说好久也没见他点头。
后半程赌气似的坐在座位上,不和他说一句话,也不吃东西不喝东西了。
“好,让你拍。”程景赫妥协。
接着就看到她星星眼,十分兴奋。
五分钟后,程景赫后悔了,他以为陆诗音最多就拍两张怼鼻孔怼瞳仁的照片。
结果……
此刻,陆诗音脱掉他的西装外套,解开他上面两颗衬衣扣子,把他领带扯松,让他一只手扯着领带,身子回转过来看镜头。
陆诗音夸赞他镜头感十足,殊不知程景赫有苦难言,他只要不衬她的意,她就要哭,就要生气。
程景赫只能配合她,并在心底暗暗下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让陆诗音喝酒了。
陆诗音拉一把椅子过来,趁他不注意把他衬衣扣子全部解开,让他坐在椅子上。
陆敬凡和严骞泽今天也正好在银泉苑,听经理说程总和程太太也在这里吃饭,两人想着过去打个照面,并不准备多待。
经理走在最前面,带着两人往沅水汀走。
轻敲了门后,严骞泽推开门,正看到程景赫坐在椅子上,陆诗音要扒他的衬衣。
女人一本正经:“脱一下,就脱一下!我拍完就让你穿上!”
程景赫语气十分坚决:“不行!”
陆诗音正准备发脾气,转头看到门口又来两位帅哥,她激动道:“哎!又来两位!快来加入……”
话还没说完,被程景赫捂住嘴,换上冰冷的脸问门外的三个人:“有事?”
严骞泽:“打扰了……”
随后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