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云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对于她自己,她尽可百分百放心。但是,身体里的那个何果,她到这里本就有所图谋。
田可颂知道,自己在本子中记录的时候本就会避重就轻,该何果知道的,她才会如实写。不该何果知道的,她向来不提。
异位而处,田可颂相信,何果一定也这般对待自己的。
何果来到这里后的一段时间,经常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连梦琳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谁敢保证她不是在从事着瓦解安赛,危害元星人的事呢?
地下实验室,莫名其妙出现的刺杀者……
将这些事联系到一起,田可颂隐约觉得,在自己陷入沉睡的时段,那个叫做何果的女人一定没有闲着。
作为母星的高级将领,她在笔记本中写下的B计划,绝不是来这里度假……
那么,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这里除了何果,是不是还有很多她的同伙?
如果何果做的事,本就是对云再不利的事呢?元星人加以调查,应该能够发现蛛丝马迹,那时候,自己还能顺利抽身吗?
正思索如何行动间,旦东抓起她的一只手,用异常坚定且冷静的语气说道:“里面可能会有危险,你跟着我。”
在安赛群岛,这里日常禁枪,枪击事件在这里本是大事。
身边的人在听到枪响和里面的呼喊后,许多人陷入恐慌,纷纷朝台阶底下跑去。
见他的意思是要赶紧下台阶,田可颂稳了稳心神:“不,我要确认一件事。”
见她坚决,他说:“你想干嘛?”
“你们新主活得好不好,事关我活得好不好,我必须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
旦东:“他不会死,意识体永不会死。”
田可颂咬住嘴唇:是的,只是□□的伤害而已,意识体并不会消亡,小崽子也是这么说的。
可这一刻,她竟固执地想要知道他的情况。
也许,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接触最多的人。那他们算是,革命友谊?田可颂心想。
就算养只猫养只狗,也会产生怜悯,更何况,她和云再一起经历了冰川打怪、一路逃亡,再说,她还欠着他钱呢。
早上误以为这个旦东就是云再,田可颂跑的时候本就心存愧疚、坐立难安。这下子云再真的出事了,她怎能再一次坐视不理?
自从去了那个实验室见到那个黑色试剂后,她一直担心母星联邦的势力可能已经渗透到了安赛地区。也许,他们已经研究出了对付意识体的枪械、药物。
谁知道呢?科技一直在进步,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成不变。
她挣脱旦东的手,“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
旦东叹了口气,干脆拦腰一抱,将她倒扛起来。
世界一下子翻转,田可颂瞪大眼睛着那一梯一梯的台阶,它们如海浪一般在眼前荡漾。“喂,你凭什么拦着我!”
这个旦东,看着个子不高,为什么手上这么有劲。
田可颂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勒断了。
“放心,他没事的。”他语气稀疏平常,仿佛那些混乱与他毫不相关。
这个旦东,凭什么替自己拿主意?!
田可颂在他后背上锤了几下,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往台阶下方走。她急中生智,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肩头疼痛,他眉头一皱。
——
拉憎博物馆内。
一声枪响过后,现场的人大多如惊弓之鸟,有的匍匐再地,有的四处张望,试图在这混乱之中找到枪口所在。
很快,人们发现,一个个子高大,顶着一头卷发的男人持枪而立。
他宽厚的背影,在有的人看来,充满了张狂的色彩。
他咧嘴狂笑,望着台上倒地不起的元星首领云再。
佳叶在台后通过屏幕看着这一切。
韶光躬身而立。
韶光:“佳叶殿下,此刻是否抓捕此人?”
佳叶的尖头高跟鞋在地上踩了两下,她的食指在另一只手背上敲击了两下,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急。”
博物馆内。
“是他,是他击中了新主!”人群中有人伸手指着牛本。
“快抓住他……”有人跟着喊。
“疯子,他一定是个疯子。”
有的人面对新主倒地的情况,像无头苍蝇。
但很快也有人意识到,新主的这一副身体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对于元星人而言,花钱强化身体都是日常必要的保养流程。
安赛虽然禁枪,但是使用冷兵器斗殴的情况时有发生,有的人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体遇到突发情况,会将钱花在强化身体部位方面。
比如力争拥有更加柔韧的身体,更加有力的拳头,更加适合耐力长跑的腿部肌肉。
别说新主,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该这么不堪一击!
有人醒悟过来:难道……难道刚才台上发表演讲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新主?
——
尽管肩膀被她咬了一口,他白色的衬衣上粘上了她黏糊糊的口水,旦东仍然没有一丝犹豫向台阶下走去。
他挥手召来一只飞禽,田可颂被扔到那只小型的红鸟背上,他跳上鸟背,红鸟的翅膀扑腾而起,滑翔伞一般。等田可颂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天上。
向下望去,拉憎博物馆如同巨兽匍匐在在琴山岛的最高峰,在那群山青翠之巅。
海风在耳边猎猎作响,如鼓风机一般吹起她的一头短发。
脚下,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头顶,是一望无际的苍穹。
“你要干什么?”田可颂稳住身子,眼里充满恼怒。
旦东骑坐在鸟背上,像骑马似的跨乘在她身后,一手紧紧扣住她瘦削的腰,一手掌控红鸟的缰绳。
面对田可颂的提问,他对此却没有多的解释。
他问:“你想回去确认新主的安危,是为了什么?”
信口胡诌,田可颂有许多现成的理由:表忠心、献殷勤、抱大腿……
以上理由对着云再讲,随便选一个也成立,但是面对旦东这个不过认识几天的人来说,她不必有这样的顾虑和搜肠刮肚。
她扑下身子往下方的海岛看:“你难道没有朋友的吗?”
他像是被一股莫名的暖流击中,“你当新主是朋友?”
“我帮过他,他也帮过我,他还借给我许多钱,算是我债主,就算我当他是朋友,他也不一定这么认为。”
“如果他正好也这么认为呢?”
“什么?”田可颂眯起眼睛,想要回头看看身后这个人的表情,却被巨大的风迷了眼睛。
这些人的身体果然都是造出来的,面对这样的风,他们根本眼睛都不带眨的。田可颂干脆闭上眼睛,只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
“我说,如果他正好也这么认为呢?”怕她没听清,他重复了一遍。
田可颂:“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怎么想?别废话了,快跟我回琴山岛!”
身下的红鸟明显一震,田可颂差点坐不稳。
旦东身体朝前一倾,田可颂感觉自己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身后那人的胸膛隔着衬衣,也能感觉到发烫。
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她恨不得赶紧将自己朝前挪动几厘米,躲远一点。
这旦东竟也是有私人飞禽的人吗?那他为什么还要赚自己那点点向导费用?看起来他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她心中狐疑,却没声张,只是手上用力,紧紧抓住这只红鸟的羽毛。
她这么一使劲,□□的红色大鸟儿仿佛受到了虐待似的,哀嚎一声,奋力向更高的天上冲去。
这只红色的鸟在天空中上下左右翱翔的时候,田可颂感觉自己的的肝胆脾胃都受到了一万点冲击。
难道是旦东花的钱太少,买了一只飞行技术不太好的大鸟?不然怎会如此颠簸。
她上一次乘坐飞禽感觉到这般颠簸,还是云再的侍卫,那个叫幸运的小帅哥驾驶的吧。
她在心里暗暗想:等我有钱了,一定要选个安全系数高的,情绪稳定一些的飞禽作为交通工具,免得颠得自己老眼昏花、几欲呕吐。
——
佳叶一边观察着博物馆内的骚动场面,一边问:“新主现在在哪里?”
韶光看了一下自己的腕带,一颗红点定位上面浮现,那是合作多年的幸运发来的位置。
他确认了定位,一板一眼回答:“在琴山岛上空1200米。”
他再次确认了那忽左忽右的飞行轨迹,眼睛一抽:“目前……正在盘旋。”
——
早晨,侍卫幸运接到任务,要紧急执行飞行任务。
因此,他按照云再的指示,将自己的意识体注入这一副极少使用的身体,烟波赤鸟。
很多时候,他都不喜欢使用这一副身体。
虽然颜色是他最爱的大红色,但是,能当人多好啊,站着的时候能跑能跳,外表也更加符合安赛地区的审美。
而将意识体注入这样长着翅膀的身体的时候,大多是新主需要他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
以往执行任务,他只需要做一只安静的鸟便是,主人想要去哪里,他去便是。而今天,他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自己背上坐着的,是换了副模样的新主。
但是,他座前的女人,不就是之前与新主一起约会吃饭的何小姐吗?
他们似乎在讲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这些话题他曾经私下跟韶光窃窃私语。
而韶光只喜欢管好自己的手边事,对主人的私人话题总是提不起太多兴趣。
他可不一样,这些对他来讲,都是与侍女、侍卫们交流分享的好谈资。
他扯着耳朵仔细听二人的对话,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八卦。
他分明感觉到,在面对何小姐的一句激烈的“别废话了”后,新主默默地地拉了拉他脖子上的缰绳。
根据指令,主人的意思是下降。
幸运腹诽:主人什么时候这么听一个女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