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楚御将楚衡召回宫中,面色仍然像昨日一般淡漠,可楚衡感觉的到皇兄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皇兄叫臣弟前来是有事吩咐吗?”
“沈家的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沈介流放古洛塔,沈家军队尽数收编归于天兴军由楚彻统辖,戍守边关,沈老家主及其亲眷于秋日问斩,你会不会觉得哥哥太狠心?”
“不,哥哥,对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一味容忍放纵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哥哥处理的没错,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楚御拍了拍楚衡的肩膀,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从案边拿起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楚御示意他打开看看。
“这是耳语阁的印信?”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带着望舒,自由的生活。”
楚衡听着皇兄的话鼻尖酸涩,眼眶微红,他知道皇兄是答应了他,让他带着望舒自由的活着。
“多谢皇兄。”
昨日来见楚御时,楚衡还态度坚定,信誓旦旦,可到了真正要分离的时候,楚衡的确舍不得,他与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分开过最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去军营的那一个月。
楚衡知道自己离开后皇兄就会宣诏自己已经离世,以后怕是在没有相见之日了。
楚衡不想让皇兄为难,不能正大光明的待在京城跟望舒在一起,他不能让皇兄被他连累遭天下人诟病,他自己的责任必须得自己承担。
所以他必须带着望舒离开,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
楚衡起身面对楚御行了大礼,不仅是对哥哥的敬意,更是对哥哥的感激。
楚御也不想弟弟离开,可是他更希望弟弟能够幸福,给他,他想要的幸福。
楚御将耳语阁的印信重新还给了楚衡,楚御希望以后楚衡在自己保护不到的地方能够自己保护自己。
“哥哥希望你能幸福... ...”
替我,幸福的活着。
楚衡离开后,楚御坐在书案前习字看书,定光就站在身后默默守候,一切都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改变。
没有生离,亦没有死别。
两人都重新站回了原先的位置上,定光永远望着主人的背影。
也许有会些遗憾,可是并无后悔。
世间朝夕变换,来回往复,永远不变的是那双含着隐晦爱意,却又克制的双眼。
离开宫门的楚衡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百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独立于人世之外,看着眼前展现的场景。
*
“饿了吧?”
“没,属下不饿。”
“怎么不饿,早上都没吃什么,包子拿着。”
“谢谢主人。”
*
楚衡还记得望舒当时小口小口咬着包子的场景,有点胆小但是又很诱人,最后离开马车到时候还将包子揣在怀里不肯丢掉。
想起这些明明只是几个月前的事,却仿佛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卖包子啦!买包子啦,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呀!皮薄馅大,好吃不贵!”
望舒被街边大叔的吆喝声给吸引了目光,买了两屉小笼包准备给望舒打包回去。
刚走到府门前楚衡就看到望舒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王府里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好像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的生机勃勃,看到主人回来的望舒连忙迎上来帮主人拿过手里的东西。
“主人,为何不让属下驾车去接您,这样走回来很累的。”
望舒也难得会询问主人,也算是一大改变了,只是这询问的声音还是心虚的很,仿佛要是楚御皱下眉头就要马上跪地请罪。
楚衡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扬着笑容顺其自然的将手里的包子递不是过去,转手有将望舒拥在怀里。
“不光是今天,以后也不会再驾车出行了。”
“什么?”
“皇兄已经答应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我不愿给皇兄招惹麻烦,所以,我决定咱们就此归隐,找个偏远小镇,渡此余生。”
楚衡本以为望舒会很开心,但却感受到了望舒低落的情绪,望舒耷拉着脑袋并没有丝毫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我们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
望舒情绪不高,抬头看了看主人的眼睛,更加难过了:“主人,属下... ...”
“不是说了,要叫阿衡吗?”
望舒又不说话了,楚衡见状只能松了口随他去了。
“主人是因为属下才要离开京城的吗?”
楚衡将望舒拥紧,缓声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我希望我们能够过上开心自在的生活,像当初在锦城那样,只是我们离开京城后,你主人我可就没什么特权了,也没什么金银能想从前那样花销了,难道你是嫌弃我了?”
楚衡明白了望舒在别扭些什么,望舒所想不过是担心自己为了他而离开京城,受这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之苦,可楚衡所想的是他们二人的未来,找个偏远小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楚衡故意逗弄望舒说些他嫌弃自己的话,想转移一下望舒的注意力。
望舒也很好上钩,连忙摆着双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属下怎么会嫌弃主人,主人这么好... ...”
“哦,那既然不嫌弃,那就这么定了。”
语毕,楚衡就自顾自的拉着望舒进屋,也没管望舒有话没说完。
刚进屋关上门,楚衡就将望舒猛的按在门上,动作不似方才那样轻柔,而是凶猛地死死按住望舒的手臂,将脸与望舒贴的很近。
别说是这样凶狠的动作,哪怕只是楚衡轻飘飘一句话,望舒也会乖乖摆自己绑起来送到主人身边,更何况楚衡亲自动手,望舒更是一点反抗都不带有的,顺着主人的动作将自己贴在门上。
楚衡靠的很近,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清,楚衡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顺着望舒腰侧向下滑,另一只手捧着望舒的脸颊。
“不要想着什么连累我的话,你只告诉我,你自己想不想?”
望舒自然是想的,做梦都不敢想到能有这一天,可主人问他时,他却犹豫了,望舒知道,说到底要不是跟自己在一起,主人根本没必要受这个罪,更不必离开京城。
“属下... ...”
“想清楚再回答,若我只是要个男宠,自然不会愿意受这个苦... ...以后也只有你了... ...”
楚衡的这句话好像突然点醒了望舒,不是要个男宠... ...主人是真的想要跟自己在一起,不是禁脔,不是男宠,而是像寻常夫妻一般,只有彼此。
主人的话太有蛊惑力了,望舒根本就无法拒绝‘只有你’这三个字的诱惑,望舒看着眼前几乎贴进自己的主人,突然就不想说劝谏的话了。
而是,自私地回答:“属下想.... ....我想... ...和阿衡永远在一起。”
楚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吻了望舒,这个亲吻异常凶猛,粗暴,像是要将对方狠狠吞进自己的骨子里,但望舒享受其中。
“唔... ...主人,包子... ...包子压到了... ....”
被望舒这么一打断,楚衡才停了下来,原来是给望舒的包子被两人紧贴着压到了,还好楚衡及时停了下来,不然肉包就要变肉饼了。
楚衡拉着望舒做到床榻上,伸手撩了撩望舒的头发,看了看望舒脸上的那处伤疤,这一路上有楚衡的监管,望舒很是老实,每日按时用药,那道疤痕已经变得很浅,几乎不可见。
只是因先前耽误了不少时间,多少还是留下来点轻轻的印子,但望舒现在并不在意了,他觉得自己留有主人的印记,是一种归属。
好像有了这个印记,就会代表,自己永远属于主人。
楚衡却发愁的很,这点淡淡的印子老是下不去,烦人的很,一回到京城就找了齐知给他开药,又开始了给老婆修脸的日常。
“扣扣!殿下。”
听声音楚衡就知道是李伯,望舒听到有人来,正准备起身就被楚衡按了回来,将人压在原处坐着,直接将人叫了进来。
李伯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团子,一小点,脑袋扎进怀里,让人看不清,呜呜咽咽的发出一声虚弱的叫声。
“殿下,您带回来的这只小猫,好像是生病了,没精打采的,许是水土不服,要不找个大夫看一下吧。”
李伯本意是想要请个兽医来看看的,到了楚衡这,倒是想都没想大手一挥直接让人去找齐知,命令下的行云流水。
李伯看着一时目瞪口呆,哑了声音。
刚一抬头想要提醒殿下,就看到望舒也坐在床边,便转了话头。
“望舒影卫坐在殿下的床榻之上怕是不合规矩吧?”
望舒本就想要起身站在一旁侍奉,听了李伯这话更是立马想要起身,但却被楚衡抓住了手。
楚衡攥着望舒的手,与望舒并肩而坐,抬头看着李伯的眼睛,敛了笑意:“李伯,望舒是我心悦之人,以后也只会有他一个,望舒与我地位等同,您怎么待我,就应该怎么待他。”
李伯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住了,愣在了原地,嘴唇几度翕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