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摄玉琉 第1章 晋阳篇 - 1 尔是山中 上

这一年春分，晋阳的天气并不算好，不算少的阴云已经遮蔽了太阳，让阳光无法穿透。不过人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而变坏，毕竟春天的每一场雨都算是一件好事。在晋阳城外十几里的山路上，却有几百人排成沉默的队列，低着头，一点点沿着山路前行。

在这队列的前面，几十个人一起抬着一个两三丈见方的台子。在这个台子上，一个打扮十分奇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在不断地手舞足蹈，时不时还会对下面的人呵骂威胁。但不论那个把自己打扮成妖魔模样的人如何在台子上瞎折腾，周围的人都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沿着山路往前走，气氛压抑得像是葬礼一般。

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众人和台子上的那个“妖魔”终于到了一座造型奇怪的庙前面。那与其说是一座庙，倒不如说是一个不大的庄园，里面也没有什么神龛佛像，只是有个装潢不错的花园和几座房子。而之所以说这是一座庙，一方面是这里面住着一个很灵验的上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庙前站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那人身后还挂着一张巨幅黄纸。

所有人都停在了那个“道士”前大约几十步的地方，连台子上的那个“妖魔”都安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道士”。

忽然间，“道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桃木剑。他挥起木剑，朝着台子上的“妖魔”呵道：

“妖魔休要欺压百姓，如不速速散去，我定叫你魂飞魄散！哇呀呀呀呀！”

听到“道士”的叫嚣，那个“妖魔”倏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然后拿腔拿调地说道：

“唔呀呵呀呵呀，尔这凡人，可识得吾？若不识得吾，余必要啖汝肉，饮汝血！”

虽然这“妖魔”看上去十分可怕而且嚣张，但“道士”也不甘示弱，用桃木剑指着那个“妖魔”说道：

“你这妖孽，又是引来瘟疫，又是招来蝗虫，欺压百姓，欺神御鬼，好不嚣张！说到头，你不过是烂蚂蚱成精，有什么可得意的？”

“道士”话音刚落，周边低着头的人群中，忽然有几个抬起头来，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啊！你原来就是一个蚂蚱，不是什么瘟神、蝗神啊！”

“早知道是个蚂蚱，就让我家老母鸡来对付你了！”

“臭妖精，让你欺负我们，现在就让道爷收了你！”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咒骂那个“妖魔”，但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看戏时候在台下起哄。

话音刚落，刚刚还情绪低沉的众人忽然哄笑起来。见到周围这些人忽然不怕自己了，那个“妖魔”也气急败坏起来，大叫大嚷。但那个“道士”忽然拿出一个铜钱，上面粘上一张黄符，朝“妖魔”所站的台子上扔去。而“妖魔”也很配合地大叫一声，表现出惊恐的神态，从台子上跳了下来。

“道士”这个时候则又挥了几下，振振有词道：

“呔，你这妖魔，竟然在萧上仙的地盘作孽！今天，我就代替萧上仙收了你！看剑！”

说着，“道士”便挥起剑，和那个“妖魔”打了起来。而那巨大的黄纸也顺势被扯了下来，漏出了后面的锣鼓。随着震耳欲聋的敲敲打打，一个“道士”，一个“妖魔”就开始在庙门前的空地上比划了起来。一旁围观的人群也开始叫好，好像刚刚一副如丧考妣样子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庄园中最大的一个屋子，后门正好对着花园。而此刻，这屋子的后门正打开着，季熙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季熙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也是那个“道士”口中的萧上仙。因为季熙的姓氏就是萧，他的原名叫萧翳，季熙不过是他的字。只不过这个时期，如果一个人有字，就不能直接称呼他的名，否则相当于是在骂街。所以自从成年之后，季熙几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人管他叫萧翳。

不过季熙看这书并不认真，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花园中练剑的红衣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挑挺拔，面容也是倜傥英俊。而且这种英俊是一种很皮实的英俊。给人一种，就算把他套在麻袋里暴揍个三天三夜，再埋进烂泥里三天三夜，挖出来，擦一把脸照样还是能引一群小姑娘围观的感觉。

相比而言，季熙明显比院中练剑的少年年长了十岁左右，长相与其说是英俊，倒不如说是阴美。虽然风格不同，但仅就长相来说，季熙还是胜了那少年一筹。只是斜瘫在榻上，着实是缺少了一股少年人的精气神，多看两眼都会让人有一种想睡觉的慵懒感。除此之外，季熙的皮肤白得出奇，三分像是死人才有惨白，七分则像是羊脂玉的润白。这两种白和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人能浮现出来的颜色，但却不失美感。

不一会儿，一个蓝衣童子捧着一个琉璃盏，从正门的方向走了过来。蓝衣童子看上去和练剑的红衣少年年纪相仿，长相也算俊美。但要是从气质上来说的话，这个蓝衣童子大概在红衣少年和季熙之间，精气神是有些的，但不多。慵懒感也有，却不至于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蓝衣童子把琉璃盏放在季熙右手边的矮桌上。只是这琉璃盏里放的并不是糕点，也不是瓜果，而是一个个葡萄般大小的玉石珠子。

季熙看了一眼蓝衣童子，伸手到琉璃盏里拿出一颗玉石珠子，一边送到嘴边一边对蓝衣童子说道：

“嗯？清秋，你过来看。你说霄翎的剑怎么样？”

被称作清秋的蓝衣童子扭头看了看在院子里练剑的红衣霄翎，然后把目光放在季熙身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先生都看不出来，我就更看不出来了。这种事情，先生倒不如把之前教他练剑的武师请回来。”

季熙把玉石珠子塞进嘴里，一边嚼起来，一边说道：

“从去年开始，那武师就已经打不过霄翎了，请回来干什么？这一年来我教他怎么使用灵气，但我也不会把灵气和剑术结合，毕竟我也不会用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学歪。”

听到季熙这么说，清秋竟然生出了一分别扭的心情，表情一垮，说道：

“先生这么担心的话，那干什么不去请剑仙来教他？”

“啧。”

季熙不满地瞪了清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请来了，是先让他教霄翎剑术，还是先让他来拿我？”

季熙之所以这么说，之所以皮肤白得不像人，之所以能把玉石珠子当点心吃，就是因为季熙并不是人，而是玉琉尸。世家大族因为时代积累，其子弟生来就有着很强的灵根。从何平叔成为名士中的顶流开始，世家大族中便兴起了服用五石散的风气。五石散服用多了，灵根也就被五石散浸透了，一定程度上玉化了。灵根玉化到一定程度之后，魂魄就会被锁在灵根和经脉中，就算身死也不会轻易离体，只是整个人失去了活力。若是尸身被有灵性的生物吃了，那就可以借助这些灵物的活力和身体死而复生，便成了玉琉尸。

玉琉尸有着生前的记忆和神识，只是畏光畏热，喜欢以玉石为食。虽然玉琉尸和僵尸、活尸差距很大，但也都算是妖邪之物，自然是修仙之人所不容。这也是为什么，季熙一直没有给霄翎找剑术精湛的修仙之士来当武师。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玉琉尸为修仙之人所不容，修仙之人也不得不容。因为玉琉尸极其难杀，又继承了世家大族世代积累的灵力。甚至生前都还是各大修仙门派的座上宾，成了玉琉尸之后，绝大多数修仙之人都对玉琉尸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法。具体到季熙的例子来说，当今不少修仙门派的祖师或前辈，都曾经与季熙一同焚香品茗。只是总有些修士更在意原则。在他们眼中，季熙首先是需要被除掉的妖邪，其次才是自家师祖的故旧。

尽管被季熙瞪了，但清秋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大约也是在季熙面前没大没小惯了，直接就说道：

“先生滑得跟个老泥鳅一样，谁能拿得住你啊。”

“什么叫老泥鳅？”

季熙脸上不满的神情更甚，但却没有真的动怒，只是把手中的书甩在清秋身上，说道：

“我就算不是龙，也起码是条蛟。我要是泥鳅，那你拜在我门下，你算什么？虾米皮？”

季熙虽然对灵力的运用很有心得，但不会剑术，所以清秋拜季熙为师，并不是为了修仙，而主要是学经史子集。毕竟季熙生前可是顶级豪族出身，还受封了泰宁郡公，是当年最受追捧的名士中的前三甲。当然了，说是前三甲，主要还是因为季熙就是排第三的那个。但不管怎么说，不论是对经史子集的研究，还是谈玄的口才，这才是季熙生前的看家本事。当时清秋的家人把清秋托付给季熙，也是为的让清秋来学这些东西。

跟着季熙这么多年了，清秋自然学到了不少正经东西。但清秋学到最多的，就是怎么判断季熙阴晴不定的脾气。虽然清秋看得出来季熙还没动怒，但已经有些烦了，就没再继续顶嘴，而是把季熙刚刚扔过来的书整理好，放在了琉璃盏的旁边。

当季熙又从琉璃盏里摸出来一个玉石珠子的时候，院子里练剑的霄翎也练到了最后的收式。只是，几乎是同一瞬间，庄园外面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响。

被吓了一跳的季熙手一抖，玉石珠子便滚落到了地上。还是清秋眼疾手快，立刻捡了起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重新递给季熙。

和季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霄翎。同样是被超大声音的鼓声偷袭了，但不论是身形，还是手中的三尺钢锋都是一点都没乱，一丝都没抖。收式结束后，霄翎便跑到门口，在门槛前停住，双手抱拳，中气十足地说道：

“师父，您看我练得如何？”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季熙的三寸上了，再加上还要掩饰刚刚被鼓声吓到的尴尬，便干咳两声，说道：

“那个，你刚练完剑，先喝口水，缓一缓。”

然后季熙就给清秋递了个眼神。清秋也很知趣，走到更靠近门口的架子上，拿了放在上面的一个大杯子递给了霄翎。那杯子里是季熙特意准备的，在水中加了些盐和糖，非常适合练剑之后补水用。这个法子还是季熙生前，同别的名士探讨养生之道的时候学到的。

霄翎接过那杯子，虽然知道加了盐的水味道很怪，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了起来。这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的师父准备的东西，不可能害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已经喝习惯了。

在霄翎喝水的时候，清秋随口说道：

“你还问先生觉得你练剑怎么样，先生他连看都看不懂。”

这话霄翎可听不得，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愠怒的表情说道：

“师父怎么可能看不懂？虽然师父没有亲自练过剑，但师父每次都能指点我做的不对的地方，而且师父还会教我怎么用灵气！”

清秋则一脸不屑地说道：

“是你更了解先生，还是我更了解先生啊？你现在就算进先生的房间都得先得到许可才行。我就不一样了，随时都能进。”

虽然清秋这番话和刚刚两人争吵的事情似乎没有关系，但这番话说得倒是实话。练完剑的霄翎没有直接跨过门槛进来，就是因为没有季熙点头，他就不能进来。当然了，这样的规矩适用于庄园里的所有人，只有清秋是唯一的例外。尽管主要原因是，清秋负责照顾季熙的起居，若是每次进屋都要先得到许可，季熙都得被烦死。

被清秋噎了一句之后，霄翎脸被气得有些发红，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

清秋则一歪嘴角，一边向后退了两步，一边说道：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可以随便进，你不行。不服来打我啊！”

第一次发文，不知道写什么好，但什么都不写又觉得不太好。怎么办呢？那我就卖个萌好了？

正文里给自己的角色立人设，那作者的话里就给自己立人设好咯。嗯……怎么立比较好呢？（←不知道就别硬立阿喂！）

总之，先来点基本的自我介绍吧！

我叫高乐菌，但是我不姓高，所以不要叫我高先生之类的。

如果一定要昵称的话，可以叫高乐呢！（←喂，谁说非要有昵称的？别自作多情好吗？）

话说现在mbti不是比较火吗？我的测试结果是很稳定的infp呢。（←所以你这家伙写作者的话的时候，尴尬地想原地蒸发。）

第一次的自我介绍姑且就先这样吧。不过如果每次最后的话都是自己的呓语，应该会挺无聊的。（←你现在就够无聊的了）

所以当剧情推进之后，这里会变成一些小彩蛋。比如对文中角色的采访啊，或者一些会脱离正文原世界的小剧场之类的。

当然也不一定。呵，万一没人看的话，那估计还是不会写的了。

所以求求了，收个藏吧！评个论吧！能打赏是最好的了捏（←你可真要脸，刚开始发文就腆着个脸要打赏，要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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