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侯府,花厅内。
楚牡丹被一众女郎簇拥着,离她的最近自然还是堂姐傅梦梅。楚牡丹性子本就活跃,只要她有心理会人,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她从在国子监的日常生活,讲到崇文馆游学一事,女郎们听她娓娓而谈,不由得向往能去国子监上学。
并非所有的女郎都有去学堂的机会,国子监更是需要通过考试才可以入,多数官员家中的女郎还是以请夫子登门为主。女郎在经过启蒙后,识得简单的字,懂得简单的道理,有条件的自然会去精通琴棋书画、骑射一类,之后便是相看人家,在家中待嫁。
市井风俗也好,高门贵女也好,对女郎的要求都不如前朝的苛刻,相对来说的自由,自然使得女郎们的追求愈发的多。
“不知道还以为娴柔县主是位大才女呢,这般能说会道,不去当个女夫子真是可惜了。”长平县主一如既往的看不惯楚牡丹,看到她被一群女郎捧着,自然不会有好话说。
楚牡丹落了音,抬头看向许久未见的长平县主。虽然她的衣着如旧华丽,但同样身为贵女的楚牡丹岂会看不出这华丽之下的狼狈。她脸上铺盖着厚重的脂粉,眼底的乌青被遮盖得再严实,也挡不住眸中透出的疲倦。
再看到她身后的郑婉晴。
听说其兄长小国公罢免了官职,怀庆国公向朝廷拿出了一万金才将人从大理寺捞了出来,如今禁足在府中。
这两人今日却如此高调出现在她们平日里根本就看不上的恒安侯府中,只怕是为她来的。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按怀庆国公府的一贯作风,郑婉晴会舍弃与长平县主的这段友情,看来是她小瞧了。
“在郑二跟前,我怎么敢充当大才女。只是可惜小国公没有不曾向他妹妹学习,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楚牡丹说话又何曾客气过。
郑婉晴嘴角抽了抽,险些没能忍下去,这里女眷太多了,她自然是不能丢怀庆国公府的脸面。
“县主说的是,我兄长确实是个庸才。”
她能怎么办,只能应着。谁不知晓怀庆国公府的小国公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长平,你还要说什么吗?”楚牡丹挑衅道。
“你”长平县主指着楚牡丹,气得已经在咬牙,她从前嘴上功夫就没在楚牡丹身上讨到过好处,如今她父亲被判死刑,连带着母亲和他兄妹二人降爵,她哪里还有底气可以在楚牡丹跟前说什么,她脚一跺,气呼呼对郑婉晴说:“都是你。”
郑婉晴被长平县主一说,此刻脸上的神情更是挂不住了,她连忙拉着长平县主走开,嘀咕道:“别着急,你相信我。”
长平县主回头看一眼嘚瑟的楚牡丹,警告郑婉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
“女郎。”阿荷忍不住道。
她总觉得长平县主和郑婉晴没安好心。
楚牡丹摇了摇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傅梦梅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也听过娴柔县主和长平县主不和睦的事:“姲姲,没事吗?”
“她们就是脑子有病。”楚牡丹总结道。
她是看不惯两人,但她从不会没事找事去堵人,给自己添麻烦。
她正要重新坐回去,就见贺景鸿身边的随从站在门外朝着她行礼。
贺家与恒安侯府来往密切,贺景鸿来参加恒安侯老夫人的寿宴倒是不奇怪。
楚牡丹同傅梦梅说了一句,领着阿荷朝那随从走去。
“县主安好,郎君知晓县主来了,怕县主无聊,这才让奴过来瞧瞧。”见方向楚牡丹行了礼,微微佝偻着背道。
楚牡丹回头看了眼花厅,方才她和长平县主两人的争锋相对多少有些破坏了气氛,且她也应酬得有些累了,不如去外头走走也是好的,便问道:“你家郎君现在在哪里?”
见方笑着道:“郎君在后花园呢。”
楚牡丹点了点头:“带路吧。”
*
“那是不是贺家哥哥身边的随从见方?”傅诗璇凑到堂姐傅梦梅身边,往楚牡丹的方向望去。
傅梦梅对这个小堂妹就没有喜欢过,平时总是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人家县主堂妹都不曾嫌弃她呢。
“不知道。”
傅诗璇看了眼堂姐,见她直怼自己的话,就知晓这个傻子以为自己攀上了娴柔县主就要高人一等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庶子出身的父亲能越得过她这个嫡子出身嫡女?
“蠢货。”
傅诗璇低声辱骂一句,不等傅梦梅骂回来,她已经领着婢女出了花厅,朝着楚牡丹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许是带路的随从对恒安侯府的路不够熟悉,傅诗璇没一会儿就跟上楚牡丹,但她也没着急上前。
等穿过月洞门,跨过如意门,她隔着长廊看到了站在后花园八角亭中的贺景鸿。
一袭平针绣松竹烟煤圆领短胯袍,外披月白色暗花纹织锦夹层裹衫,一支玉簪高束发,小麦肤色的脸上扬起笑意,露出一对虎牙的少年郎君正看向朝他迎面而来的女郎,眸光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傅诗璇与贺景鸿是青梅竹马,她当然看得出郎君眼中的情意,她扣着浅绿帔子的指甲已经隔着帔子入到了肉里。
“阿璇姐姐,你在这里愣着作甚?哥哥都要被抢走了。”
从身后冒出来的贺音恬当然也看到了八角亭中的郎君和女郎,她拉着傅诗璇朝她们走去,像极了抓奸时,原配见到外室的愤怒。
“哥哥,你在干什么?”
楚牡丹正无聊的看着细小的雨滴落在池水中,晕开一圈圈的波浪,与贺景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听到身后传来问罪似的声音,她回来头看去,就见一脸怒意的贺音恬气势汹汹的拉着一脸委屈的傅诗璇走了过来。
“母亲不是都说了,你是要娶阿璇姐姐为妻的,而且我也只认阿璇姐姐做我的嫂子。”贺音恬松开傅诗璇,隔在楚牡丹和贺景鸿的中间。
楚牡丹往后又退了一步。
事实上,楚牡丹和贺景鸿之间的距离足以躺下一个贺景鸿,更不用说两人身边各自站着婢女和随从。
“你在说些什么胡话?”贺景鸿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抱歉的看了眼楚牡丹,然后略带责备的看向傅诗璇。
傅诗璇被郎君看过来的眼神所刺痛,眼泪已经不争气的开始打转,她垂着眸,不敢去郎君,更不想被楚牡丹笑话:“贺家哥哥,抱歉,是我没有拉住阿音。”
贺景鸿也是有几分无奈的。
最近楚牡丹心情不太好,他从旁处了解到一些楚牡丹和恒安侯府并不亲近的事,是以在知晓楚牡丹今日来参加寿宴后,也是担心着她在寿宴上不开心。
哪里知晓他妹妹就跟狗闻着包子味似的,他才和楚牡丹说了一句话不到,她就拉着傅诗璇来了。
傅诗璇对他有意思,他不是看不出来,但女郎不曾言明,他如何能拒绝。他虽有拐着弯说,但傅诗璇就是听不懂。
他也跟母亲说过,他不喜欢傅诗璇,只当她和阿音一样是妹妹。
“哥哥,你太坏了,竟然每次都帮着一个外人欺负阿璇姐姐,亏得阿璇姐姐这么喜欢你,给你绣荷包,缝罗袜。”贺音恬是不管不顾,她只知晓兄长在认识楚牡丹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楚牡丹是一阵无语啊!上次也是遇到这两人,这次又遇到。这样的战场,她还是远离些吧。
她这般想着,打算绕开三人离去,贺音恬的炮口已经转向了她:“娴柔县主,你是有未来夫婿的人,就应该离我哥哥远些,莫要伤了阿璇姐姐的心,何况阿璇姐姐还是你的堂妹。”
这些话楚牡丹听着就不乐意了,她停了脚步,回怼到:“请问这位贺家女郎,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伤害傅诗璇了,你又哪知眼睛看到我和你兄长之间有越矩的行为了。”
“上次也是你们两个人不分青红皂白。难不成在你们眼里,郎君和女郎站在一道便是有私情,便是在行苟且之事吗?”
“你,你不要脸。”贺音恬哪里听过这种话,脸瞬间臊红了。
而在两人起争执的时候,贺音恬看到站在她旁边的傅诗璇突然伸出手推了楚牡丹一下。
“别吵架啊!都是小事。”
长平县主和郑婉晴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长平县主看似拉回傅诗璇的手,实则是助力她将楚牡丹往后推去,本就站着八角亭边缘的楚牡丹控制不住身子往后倒。
在她落水的那一刻,她心想果然长平县主和郑婉晴没安好心啊!
“姲姲”
“女郎”
贺景鸿被贺音恬抱住,傅诗璇不动声色地帮忙拦着;长平县主和郑婉晴则挡着阿荷。
“呀!楚姲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入池水中了,要不要我们来救你啊!”长平县主幸灾乐祸道。
楚牡丹没空理会亭子里的人,所幸池子的水不深,只是冬天穿的衣服厚重,在浸泡过后会变得尤为厚重。冰冷的池水包裹着她,冷得她直发抖。她扑腾了一会儿,找到方向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贺景鸿挣脱开妹妹的手,连忙走到池子边,拉着楚牡丹从水池中走了出来,然后将身上的裹衫披在她的身上。阿荷也急急忙忙走过来,满是心疼的拥着自家女郎。
“傅诗璇,这就是你们恒安侯府的待客之道吗?”贺景鸿看着楚牡丹脸色苍白,已经冻得发抖。
后知后觉的傅诗璇才反应过来,她好像闯了大祸,她方才推了楚牡丹。
“你还不快些带着县主去换衣服。”贺景鸿气极了,但他对恒安侯府也不熟悉,将人现在送回秦王府也来不及。
傅诗璇白着脸,赶忙上前为楚牡丹引路。
贺景鸿转头对站在亭子里的长平县主和郑婉晴道:“今日之事,贺某铭记于心,也往两位贵女莫要忘了。”
至于贺音恬,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贺音恬见兄长连骂她的话也没了,她彻底的慌了,急急忙忙追上去。
长平县主才不会在意贺景鸿的话,她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贺家郎君而已,算什么东西?”
郑婉晴则是笑了笑:“对啊!这才哪到哪,好戏都没上演呢。”
*
傅诗璇在前面带路,她的心慌慌的。她回头一看,发现贺景鸿竟然将楚牡丹背在身上。
“还不快些。”贺景鸿催促道。
“好。”傅诗璇落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她看了眼右侧的长廊,果断朝着左侧而去,行至一个院落,傅诗璇停下脚步将贺景鸿拦下:“贺家哥哥,还是把县主交给我们吧,她毕竟是女郎。”
贺景鸿看了她一眼,知晓楚牡丹浑身湿透,他是不可能跟着进去的,现在去寻郎中来才是要紧的事。他放下楚牡丹,由她的婢女拥着,他才转身离去。
所幸里屋有烧着的红炭,烘烤得暖烘烘,阿荷将楚牡丹放在床榻上,再把火盆到了床边。这才解开她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裙,用被子将她包裹起来。
“你们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寻件干净的衣裳来。”傅诗璇说着,拉着一直在发愣的贺音恬一同离开。
阿荷才懒得理会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安好心。
太妃说得没错,女郎就不该来恒安侯府。
“女郎,有没有暖和些。”阿荷心疼的帮她家女郎搓着手脚,试图让她暖和起来,但不知为何她的身子就是冰冰凉凉。
“阿荷~”
阿荷听到女郎虚弱的声音,她抬头去看,发现女郎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大口喘着粗气,呼吸急促。
她恍然意识到,女郎是犯了心疾。
“女郎,你等等,奴帮你找药。”
阿荷急忙去巴拉被丢在地上的衣服,女郎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是有护心丸的,在早间出门的时候,她还检查过。
“怎么没了,怎么没了呢?”
阿荷急得一身汗,趴在地上里里外外的找着,可就是没有看到那一枚藕荷色的香囊。
她想到香囊既有可能在女郎落水的时候,不小心掉在水池中,但眼下她如何敢将女郎一人留在此处。
“姲姲,姲姲在吗?”
阿荷听到傅梦梅的声音,如同获救,她连忙将门打开,让抱着衣服的傅梦梅走了进来。
“傅三女郎,麻烦你帮奴照顾一下女郎,女郎犯了心疾,奴得帮她去拿药。”阿荷对着傅梦梅磕了两个头。
傅梦梅听懂了她的话,她忙将阿荷拉起来:“你快些去吧,这里有我呢。”
阿荷再三道了谢,回头看了眼已经昏厥的女郎,她不能再耽误任何的时间,她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将护心丸拿来。
她提着裙摆,以最快的速度在恒安侯府穿梭着,她对路并不熟悉,全然凭借来时的记忆。好在她运气不错,顺利摸到了花厅。
“这是谁家婢女,这般没有规矩的。”
“好似是娴柔县主的吧。”
阿荷没空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她只知道女郎在等着她救命。
她不敢停歇跑出恒安侯府的大门,找到女郎的马车,在马车上的小矮柜的抽屉里找到备用的护心丸。因着她心太急,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踩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家女郎呢?”
阿荷听到头顶传来十分熟悉的清冷声,她抬起头一看,发现真的是高阳嗣王,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道:“嗣王,女郎出事了,她犯了心疾晕厥过去了。”
“还不快带路。”裴渊赶忙道。
*
当阿荷带着裴渊赶到院子时,除了躺在地上的傅梦梅主仆二人外,原本躺在床上的楚牡丹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贺景鸿也领着郎中过来,后头跟着傅子石夫妇,见此状况,郎中上前掐住傅梦梅的人中,等人一醒,裴渊便问她楚牡丹被谁带走了。
傅梦梅摇着头,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和婢女帮着楚牡丹穿好衣服之后,正要站起身来,就觉得头一阵晕眩,晕了过去。
“肯定是长平县主和郑家二女郎。”阿荷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裴渊看了眼她,便对身后正纪和正律道:“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然后对傅子石道:“傅大人,如果今日娴柔县主在恒安侯府出了事,恒安侯府也就到此为止了。”
傅子石连忙行礼应下,转头去调动府里的人手进行搜查。
如此大的动静,又岂会传不到前院去。
恒安侯夫人见到二哥急匆匆来,与丈夫低头嘀咕几句,便将前院所有的奴仆带走,丈夫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她连忙上前去询问。
“娴柔县主不见了,有人说是被长平县主和怀庆国公府的女郎带走了。”恒安侯眉头紧锁:“高阳嗣王也来了,与二哥说,要是娴柔县主在府上出了事,恒安侯府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恒安侯说完转头就要走,又想到什么,转回来对不安的恒安侯夫人道:“也不知你将长平县主请来作甚。”
“妾身没有。”恒安侯夫人正要解释,恒安侯已经大步朝着后院而去。她何曾请得动长平县主和怀庆国公府的女郎,她都不知晓两人为何而来,竟然还闹出这般动静来。
她突然想到,有阵子她女儿好似是跟着娴柔县主前后脚出的花厅:“快些把女郎给我寻来。”她对身边的婢女道。
后院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恒安侯夫人还得稳着心态招待着客人,就连老夫人问起来她都只能先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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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行至后院的恒安侯,看到女儿和素来要好的贺家小女郎吵架。
“你们在吵什么?”
两个女郎瞬间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恒安侯,两人颤颤巍巍的行了礼:“父亲/恒安侯,安好。”
“你们俩个没做什么事吧?”恒安侯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见被有些宠得过头的女儿神情有些慌张,一旁的贺家小女郎竟直接发着抖:“我可跟你们说,高阳嗣王来了,近日他风头大得很,要是我们恒安侯府被他抓到把柄,被赶出京都都是小事,说不定得下牢狱。”
“爹爹,我,我什么事都没错。”傅诗璇扣着手指头,强装镇静道。
“没做就好,快些回宴席上去。”恒安侯只当自己是多疑了,可能是后院的动静吓到了两个小女郎。
傅诗璇和贺音恬行了礼,准备离去,又听到恒安侯道:“对了,少和长平县主来往,他家都要死到临头来,还想拉着我恒安侯府下水。”
这话一出,傅诗璇瞬间绷不住了,软着身子就往地上跪去,贺音恬也是自身难保,她的眼泪都被吓出来。
*
“爷,找到了。”
正纪看到在院子里争论的长平县主三人,迈进院门,三人并未察觉,一股脑的在拉扯着,守门的婢女已经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
“人都快死了,我才不要。”被寻来的被降爵毅勇县子世子道。
“她只是昏过去,你怕什么?”长平县主道。
“那样子分明就是一副死相,你们去寻别人吧。”毅勇县子世子道。
阿荷只听见了正纪的话,她顾不得半点,直接奔了进去。长平县主还想阻拦时,发现裴渊来了,她当场被吓傻,郑婉晴在一旁也不敢再吱声,至于毅勇县子世子直接腿软的跪在了地上。
裴渊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们,提着郎中快步走了进去。
屋内,阿荷往躺在床上的楚牡丹口中塞了一颗护心丸,退到一旁给郎中让出路来。
“奴家女郎有心疾,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发病了。”阿荷急切道。
郎中哪敢耽搁,他搭上楚牡丹的手给她诊脉,心脉跳动薄弱,气息几乎不闻:“还请大人恕罪,老朽无能。”
裴渊看着躺着的女郎脸色苍白如雪,近乎透明,不见半分血色,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身子在止不住的发着抖。他绷着脸,叫人看不懂他的神情,但熟知他的正纪和正律知晓他们的爷此刻已然是勃然大怒。
裴渊用被子把楚牡丹包好,将人横抱起来,往外走去。
阿荷连忙跟上,她的腿已经快要不听使唤,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他们三个人带回秦王府。”
裴渊留下一句话,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楚牡丹离开了恒安侯府。
慢上一步赶来的恒安侯,看到被裴渊侍从押着的长平县主三人,他心想,这回怕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