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臣 第42章 第 42 章

被小宋氏母子俩一番折腾，楚牡丹被勒令躺在床上直至月事结束，让她不得不吐槽这是她度过的最无聊的一次秋猎。

就算两个好友时不时来陪一陪，可当能听到她们能肆意骑马奔跑，到处疯玩，楚牡丹表示她真的很不开心。

她的不高兴不仅仅是如此，荣庆太妃为了防止她偷跑出去，直接让秋落守着她。裴渊也来凑热闹，吩咐正律守在她院子门口，简直就是两尊门神。

她默默跟阿荷吐槽着，口中的小零嘴就没有断过，她趴在罗汉床上，双腿在后面翘着，晃来晃去，一面说话，眼睛也不曾移开过榻上的话本子。

阿荷往她嘴里塞了一瓣橘子，道：“太妃对女郎一直都偏爱，而高阳嗣王这般做，奴觉得多半是心里有女郎。”

这话听得楚牡丹险些被橘子汁水呛到，她连忙坐起来身来，顺了一口气：“别，阿荷姐姐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少说吧，就算我喜欢二哥哥，我还是有先见之明。首先得让他改了对我的偏见，但很显然没有。我觉得他让正律守着我，多半是怕我去找裴浩宇的麻烦。”

小宋氏被送回秦王府，她是第二天才知道。对于是裴渊做的主，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打小宋氏从益州回来，楚牡丹是看出荣庆太妃和秦王的态度，摆明就是不想管，就连裴浩宇他们来两人都不轻易插手，就等着裴渊开口。

此次裴渊开了口，裴浩宇定然是不会再回到小宋氏的身边。说来也是，到底是秦王府上的郎君，如今都十岁了，半点礼节都不懂。上回去宫宴回来，估摸着是被裴渊训斥得狠，如今出门就跟鹌鹑似的，也不知道小宋氏是如何教导的。

当然裴渊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楚牡丹确实想要好好教训裴浩宇一番。

她不会在明面上去与小宋氏对上，毕竟得顾及裴渊的面子，但面对裴浩宇她完全不用担心。当年她和裴沐风不知打了多少次架，只要两人不是上了头，几位长辈向来是谁都不帮。除了错处全然在一人身上。

所以无论裴渊如何提防他，楚牡丹心里都已经有了盘算。

这次不让裴浩宇好好长记性，下次真得任性到把命丢了，那便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等身子一干净，头一件事就是领着阿荷去了裴浩宇处。

裴浩宇搬去同裴渊两兄弟住在一个宫里，但按着她的打听，这个时辰的裴渊和裴沐风都不在。

她一进去，就看到正纪守在门口，不见裴浩宇的身影，也没有半点动静，奇怪得很。

“裴浩宇呢？”楚牡丹丝毫不掩盖自己的目的。

正纪向她行了礼道：“女郎，四郎在里面躺着。”

“躺着？”

楚牡丹觉得有些奇怪，正纪直接给她开了门，对她完全不防备，楚牡丹就更觉得奇怪了，但她还是入了内室。

一股药味直接冲了出来，楚牡丹蹙起眉头，就看到裴浩宇可怜兮兮的趴在床上，伤痕累累的屁股露在外面。

“呦~”

楚牡丹眉头一挑，有人先下手为强了，这倒是让她不好再动手了。

没意思。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裴浩宇气哼哼道，拉着被子想要去遮盖屁股，又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当看到楚牡丹在笑他，又强忍下去：“你，你好歹是位女郎，如何能瞧着郎君的屁股看。”

“小屁孩一个，谁乐得看。”楚牡丹纯粹把他当小孩，不过，十岁了，确实也能知道些羞耻了。她故意走上前去，左瞧瞧，右看看，看得裴浩宇又恼又羞。

“你，你不要脸，你就跟我阿娘说的一样是，是个狐狸精。”

楚牡丹“呵呵”一声，她看在他这般可怜的份上本打算放过，现在她直接揪着裴浩宇的耳朵：“道歉。”

裴浩宇被揪得疼得很，但又怕牵扯到伤口，可他也不愿意再楚牡丹跟前服软，而且他阿娘从来不会骗他。

“就是因为你祖母才不喜欢我，就是因为你阿爹不理我，就是因为你二哥才打我，都是因为你这个坏女人。”裴浩宇气得抓着楚牡丹的手想要咬，却不想被楚牡丹先一步掐住了他的两侧脸颊，让他根本就咬不到。

“祖母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十岁的郎君了，还整日粘着你母亲，不知羞耻；秦王爹爹不理你，是因为你不学好，整日胡作非为；二哥哥罚你是因为你偷我的东西。”

楚牡丹又补了一句：“不问自取视为偷。”

“不仅偷，还险些害得自己没了命，还连累了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偷我的马，我不会晕倒，不会躺在床上吃药。所以他们对你不好，是因为你不好。”

楚牡丹可不会惯着谁，这世上让她惯着的人还没有出现。

“你，你，你”裴浩宇指着她，奈何被她掐着脸，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给你机会跟我道歉，这事就过去了。不然”楚牡丹看向他的屁股，威胁道：“你要是不信就是去问你三哥，你问问他有没有在我手上占到过便宜。不要是再不信，你可问问二哥哥，你看他能奈我如何？”

她才是家里的小霸王，裴浩宇在她跟前完全算不得什么。

*

“爷，你确定不要进去管一管吗？”正纪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里间的动静，侧目看了眼自己爷，见爷在笑，他就知道他多嘴了。

裴渊自然是早已经预料到楚牡丹会来，至于惩罚裴浩宇的事，既是为了给楚牡丹一个交代，也是让裴浩宇涨涨教训。

等听到里面裴浩宇不情不愿的道歉时，他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他比楚牡丹大五岁，都不曾招架得住她的胡闹，裴浩宇在她跟前简直就是贼遇到了兵，兵遇到了将军。

“不情不愿是吧，那看看我们谁熬得过谁。”楚牡丹隔着被子一巴掌拍在裴浩宇受伤的屁股上：“我呀！就看看是你的屁股比较硬，还是你的嘴比较硬。”

“啊~”

裴浩宇一声惨叫，在楚牡丹的巴掌再一次落下去之前，他终于态度诚恳的道了歉：“对不起，姲姲姐姐。”

楚牡丹收了手：“这还差不多。”

“我阿娘都不曾打过我。”裴浩宇说着，心里又想着，顿时觉得自己委屈得很，他在裴渊跟前不敢哭，这会儿又被楚牡丹欺负了，哪里受得住了，干干脆脆的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等他哭了一会儿，楚牡丹不耐烦了，直接吼了一声：“你阿娘是爱你不错，但她对你没有半点管教，那是在害你。你是秦王府的郎君，你父亲是秦王，你的二哥是高阳嗣王，你的三哥将来会是郡王，而你也会是郡王。你以后出门代表的会是整个秦王府的脸面，今日偷我的东西，我只是私底下来找你麻烦。若是别人呢？是不是整个秦王府的人都会被你连累，会因为你而丢脸？”

楚牡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到很有道理，却忘了当年她掉皮捣蛋的时候，母亲嘉禾郡主就是这般虎口婆心的在她耳边说着，劝着。

窗外的裴渊听着，笑意已经染上眉梢。后续的话也没了要听下的必要了，他转身出了大殿，继续去忙事情。

楚牡丹见她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看到裴浩宇一副要好好反省的模样，她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便打道回府。

*

“女郎，她们都走了。”

杏花的声音将袁白露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着消失在转角的倩影，不由想起那日在慈义宫中裴渊看她的眼神。裴渊在无声斥责她，这样的斥责远比直接与她开口要更难受得多，因为她清楚裴渊始终都把她当做一个客人，也仅仅只会是一个客人。

就算楚牡丹再如何，他们有着自幼相识的情意。饶是姨母也不见得能在楚牡丹跟前讨得好，她还曾为自己的那点小试探沾沾自喜，原来是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根本入不了裴渊的眼。

想明白这一切的袁白露，也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女郎，不去看望裴四郎了吗？”

杏花看着自家女郎转了身，她连忙跟上去：“侧妃不在四郎身边，四郎应该会很难过，他还被高阳嗣王打了，现在肯定也希望女郎能去看看他。”

袁白露却已经听不进去，她本来就不喜欢裴浩宇。好好一个秦王府郎君竟然被姨母给养废了，偏偏姨母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这样的事，她不想再掺和了。她得为自己打算，靠姨母是没有用的。

“四郎有他两位兄长在，哪里会需要我？我只是一位远房的表姑娘，沾上一点血液罢了，若是真摆出一副秦王府表姑娘的样，那才是惹人笑话。”

杏花觉得自己女郎今日突然很奇怪，平时她可是对裴四郎上紧得很。

袁白露见婢女想不明白，她也懒得解释。

*

而这厢的楚牡丹一回到慈义宫，她就迫不及待的把刚才教训裴浩宇的事说与荣庆太妃听。

“我家姲姲长大了，都会教育人了。”

荣庆太笑着妃摸了摸她的头，楚牡丹的心得到了满足。

她就知道她会被祖母夸赞的。

她这一副神情落在两位好友眼中，就显得有几分没出息，不过谁又不想被人夸赞呢！

“母妃~”

永宁大公主一袭红艳的石榴裙风风火火领着女儿长平郡主入了慈义宫，向荣庆太妃请了安，小姐妹三人齐齐向她行了礼，永宁大公主很是随意同她们打了一声招呼，随即贴着荣庆太妃坐着：“母妃，今日下午我要举办打马球比赛，您可一定要来捧捧场。”

永宁大公主母女俩长得很像，都是一样的丹凤眼，过于薄的嘴唇显得有几分刻薄像，又爱拿着鼻孔看人，似乎这样能显示出自己高人一等。

“行，哀家一定来给你捧场。”荣庆太妃与永宁大公主的关系很一般，总归孩子不多，她倒也乐得这种小事凑凑热闹，毕竟平日里甚少见面。

“我就是知道母妃最好了。”永宁大公主笑着说，目光转向了小姐妹三人：“你们下午也记得去捧场。”

“母亲，姲姲肯定会去，她可最喜欢打马球了，说不定还会想上场玩。”长平郡主对着小姐妹三人，背对着荣庆太妃和永宁大公主，语气平和，但神情却满是挑衅。

梁浅音拉住楚牡丹示意她不要理会，但楚牡丹一想到是长平郡主怂恿小宋氏母子挑选的红枣，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总得发泄出来才行。

“我当然要上场玩，就是不知道长平敢不敢了？”

长平郡主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既然这样，下午咱们球场上见，不来的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