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在前朝之时就跟着大当家混迹江湖了,最瞧不起这类不忠不义、背叛同盟之人。
他将长刀在手里打了个转,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而后朝死胖子走去,“我们红幽帮的人,平生最恨叛徒,像你这种人我若杀了你,说不准还能朝你同伴们讨声感谢。”
这时,来了一个红幽帮的喽啰。见着这一幕,脚步踟蹰了一下,继而快速跪到三当家面前:“三当家,二当家已.......死。”
三当家脸颊抽搐一下,“大哥呢?”
喽啰:“大哥那边也......快撑不住了.......”
三当家倒吸一口凉气,瞪着白眼球比黑眼球多眼睛,目光缓缓移到曲强身上。
瞧见曲强正在起身,准备逃跑。
“找死!”三当家刀上有三个洞,上面挂着铁圈。他一挥刀,铁圈叮铃作响,像是来自死亡的召唤。
曲强抱头等死,片刻后却一点没感到身上疼。反而听到“咣咣”两声,两人倒地的声音。
曲强缓缓睁开眼,只见前方,一位女子还保持着拿弓箭的姿势朝向这边,弦上空空如也,再低头一瞧,原来那箭插在两个余孽的背上。
“女侠!女侠!女侠!” 曲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了,爬起来跑到葛玥身边,围着直喊。
葛玥:……
于是等徐江遥来的时候,只见着废旧茶馆里,曲强一反常态,围着葛玥喊边喊“女侠”,边倒水。
葛玥见着门口的人,心瞬间一紧,站起来:“对,对不起。”
他一定看到外面的三当家和喽啰的尸体了。
徐江遥没说话,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四目相对后,他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她。
“你没事就好。”他声音沉沉的,微微带着沙哑。
徐江遥心里有些震荡。既然这件事情她这么拼命,那么当年事发的时候,她有没有一刻是相信徐家、想帮徐家的?
但无论如何,他只想让她好好活着。之前威胁的话、愤怒的话,都是假势假话罢了。那之后他冷静的想了好久,他会说那些话,无非是因为看见她穿红衣,却不是因为自己。怪她背叛自己,怪她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徐江遥.......”葛玥轻声说,“你没受伤吧?”
她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担心。
“受伤了!怎么没受伤!”何风迈着大步走进茶馆,戏谑地瞧着这抱着的两个人,“胸口中了一箭呢!”
简直旁若无人,不把曲强当人。
葛玥立马推开徐江遥,摸上他的冰凉的铠甲,查看他哪里受伤。后者却想弹簧一样,迅速捂着铠甲后退一步,脸上染上一朵红晕。
葛玥的手滞在空中,瞧着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无妨。”徐江遥清咳一声,转身瞪了何风一眼,朝大门走去并离开了。葛玥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不解地看向何风,“不严重吗?”
何风笑了笑,“外面的不严重,里面相当的严重。”
葛玥:里面?是指外表看着不严重,实际上伤的很重吗?
***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你竟然让玥儿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前院正堂里,一向温柔恬静的葛菊竟然举着花瓶打宋晨云!
坐在位子上,葛玥看呆了。
这真的是她仙气飘飘、温柔可人的三姐葛菊吗?
宋晨云双手托着花瓶,大声求饶道:“菊儿菊儿,你听我解释,实属是情况紧急,他们要祸害灯会我才......”
“我不管! 你们太可怕了,竟然要玥儿一个人死! 给我滚出去!”葛菊浑身发抖。
虽然葛玥没同她细说什么,但是葛菊见过葛玥腹部那片又紫又红淤青,十分瘆人。每每想到这儿葛菊就忍不住想哭。那可是她妹妹。
宋晨云坐着葛府门口的台阶上直叹气。葛玥迈过门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顺势也坐下,“云兄,之前是我太不懂你的处境。”
得罪了,得罪了。原来她三姐生起气来,真的能让人抖三抖!
宋晨云瞥了她一眼,苦闷望天。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现在是徐江遥见着他还想揍他一顿,葛大人见着他也想揍他一顿,菊儿更是直接上手揍了他好几顿。
还有巧巧,他亲爱的妹妹,现在压根儿不理他,破有种跟他断绝兄妹关系的决绝。
“唉,人生啊。”宋晨云叹。
留下宋晨云一个人苦闷着,葛玥去了绣纺坐镇。她这个掌柜清闲了许久,把活都丢给别人干了,现在该主动上阵了,免得其他人对她产生怨言。
一位相貌年轻的男子走进来,左看右看,似乎是拿不定主意,便问她:“掌柜可有什么推荐,我要送给我家娘子的。”
“这是南方的桑锦,用来做衣服非常舒服。”葛玥从身后抽出一块布匹递过去。
男子挠挠头,一脸为难道:“我不太懂,掌柜的帮我决定就好,可千万要保证我家娘子收了能消消火气。”
葛玥笑笑,开玩笑道:“可需要我帮你在衣服绣上几句道歉的话? ”
男子思索了番,“好像也可以。反正掌柜的一定要帮我做的漂漂亮亮的啊,要是我娘子不喜欢,我就告诉父老乡亲,你这店是黑店。”
“谁的店是黑店?”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葛玥抬头望过去,只见徐江遥身着一袭金纹黑底束袖装,正站在门口,英挺而立。这个角度望过去,不知道是消瘦了还是衣服衬的,他脸颊的轮廓格外分明,俊逸非常。葛玥心脏莫名空了一拍,脸滚烫滚烫的。
男子似乎受到生命威胁般脸色逐渐变白,抛下一句“对不住”撒腿就跑了。路过徐江摇的时候还是猫着腰跑的。
葛玥放下布匹,无奈地道:“你把我客人吓跑了。”
闻言,徐江遥的视线从门外收回,挪到烟紫色的布匹,再移到小姑娘的脸上,“是吗? 那我买。”
他不在意地走过去,抬头扫了眼她身后格子里的布匹,“有什么推荐?”
葛玥立马撇开烟紫色的布匹,起身从凳子上下来,转过身去在一堆黑色灰色的布匹前挑拣。
瞧着她到腰际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幅度微微清扫腰身,他心中涌起一阵酥麻。第一次看见她盘起头发时,是在他截婚那天,比现下清爽几分,也更美上几分。
盘发是女子成婚的象征,所以几乎是一眼,他的心防被破,心沦陷其中。现在,他更加排斥她有朝一日盘起长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其他男人。
正出神的时候,葛玥拿着布匹转过身,将选好的布匹放在桌上:“我看你比较喜欢穿深色,觉得这块黑云锦适合你,虽不是特别上好的布料,但是没有眼花缭乱的纹路,料子也很舒适,张弛有度,适合练武之人。”
说完,小姑娘掐了掐手指,红着脸问道,“你觉得如何?”
徐江遥走过去,随意地摸下布料便收回手,点点头“挺好。”
他喜欢! 葛玥心里喜滋滋的。
她眨着亮亮的眼睛看他:“那,三日后便可来取!”
男人恍惚了一下。他听成了,三日后便可来“娶”。
啧,徐江遥,真是对你无言。
短暂懊恼了一下,徐江遥随便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开,走的时候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葛玥也觉得有点奇怪,他给的银子,够盘下她整张店铺了......
正午的时候,葛玥在柜台上打着算盘算账,算到徐江遥这笔时,突然算不下去了。
这算什么? 施舍?还是包养???!!!
不行不行,不对不对,他们的关系怎么也轮不到这两个词上面啊。
.......应该是太急了,来不及等她找银钱了,还是该还给他的。
她按照布匹的正常价格扣了之后,将找好的银钱装入囊袋中系在腰上,等三天后他来取衣裳的时候就给他。
一切完毕后,巧巧过来了,聊了两句交代了些铺子里的事情,便到万湘楼点了份杏花糕当午食吃。
小二热上餐的时候,情洋溢地介绍道:“这位客官有眼光啊,我们老板从南方请来一位大厨,从今日起杏花糕是改良版,比以前更好吃!”
闻言,葛玥略惊讶,她吃了这么多年杏花糕,这还是头一次改配方。她尝了尝小二端上来的新版杏花糕,觉得确实不错,便想给宋巧巧也带一份去,所以又多要了一份,继续等。
过了没多久,门口出现一男一女,瞧见坐在馆里的葛玥,眼神有些变了。捂着嘴交头接耳地走了。
葛玥喉头一涩。
这时,身后又传来悄声交谈的声音。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她,葛家四姑娘,大婚那天我看的清清楚楚。”
“她还有脸活着,害死那么多人。”
........
人们向来对坏人抱以唾恶的态度,越聊越愤慨。见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后,正义之心更加控制不住,直接冲着她的背影破口大骂起来。
好像恨不得当场将语言化成利剑,将她脊梁骨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