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自认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
在无力改变现状的时候,她会选择坦然面对。
但如果在有转机的情况下,她也会选择搏一搏。
唯独现在这种情况,她有些无所适从,但又找不到办法改变。
“大人,城南的桃花开了,你想去看看吗?”
“大人,花有什么好看的,你陪我去跑马吧!”
秦桑榆原本在城主府的凉亭里独自一人悠哉悠哉的喂鱼,她甩开了一种侍女护卫仆从,倚靠在凉亭下的软榻上,时不时撒一把鱼食,看荷花池里的鱼争抢食物,别提多自在了。
但还没享受多久,魔尊和妖帝就前后脚互不相让的进了凉亭,给她问好后,陪她坐了一会儿,就兴冲冲的邀请她出去玩。
面对两双不相上下委屈可怜的恳切眼眸,秦桑榆面上为难,心里充满抗拒。
她不想去城南看什么桃花,这种没结果的花除了美丽一无是处,也不想去跑马,她控制不住马不说,跑一天下来,她大腿会被磨破,得休养好久才能养回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不想做这种二选一的死亡选择题。
无论选谁,她都没好果子吃。
因为他俩连表面的和平都伪装得很拙劣。
秦桑榆的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这两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针锋相对。
她决定装傻。
秦桑榆猛地一拍手掌,眸光一亮,如梦初醒道:“瞧我!险些忘了正事了,李员外邀我过府一叙,我得赶紧去准备准备了。”
秦桑榆边说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完全不管他们是什么表情,走得头也不回,生怕晚一步就走不了。
凉亭下微风徐徐,荷花池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惊动湖里抢食的鱼,赤红的锦鲤一哄而散。
少年束发的雪白发带被风吹起,擦过锋利冷锐的下颌线,被风推得往前飘动。
削薄的唇线抿出冷硬无情的弧度,宋祁舟视线平平的望着远处的亭台楼阁,嗓音清冷如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
“你别太得寸进尺。”
黑衣锦袍的少年撩袍在荷花池边的围栏上侧身坐下,他一条腿踩着围栏的凸起,一条腿悠悠的晃着,姿态慵懒闲适,神情桀骜,眉眼张扬,完全没把宋祁舟的警告放在眼里。
他双手往后枕在后方的石栏上,懒洋洋的闭上眼睛,享受着拂过湖面的缕缕清风,语声轻佻又不正经。
“不让我得寸进尺,那你就别暗度陈仓啊……”
……
摆脱了魔尊和妖帝二选一的致命选择题的秦桑榆一路走到前厅,吩咐候在前厅的侍女总管备车。
侍女总管盈盈欠身行礼,“奴婢斗胆问一句,大人准备去哪儿?这样大夫人和二夫人问起来,奴婢也好交代。”
秦桑榆能坐着绝不站着,等着备车的功夫,坐在了前厅的主位上,随手拿起桌案上时刻备着的糕点,囫囵尝了一口。
她含糊不清的道:“李员外府。”
侍女得到回答,便不再多问,吩咐仆从去套车,又去安排护卫随行保护城主安危。
糕点有些塞牙,还有些干巴,明显不如她房间里的。
秦桑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茶水的清苦勉强中和了糕点的甜腻。
马车备好,秦桑榆起身走出城主府,踩着脚凳弯腰上车。
刚要让马夫出发,城主府就匆匆跑出来一个仆从。
他抱着古朴精致的匣子,大汗淋漓的跪在车架旁,奉上匣子。
“大人,大夫人说大人日理万机,细微处可能会有缺漏,这是大夫人替大人为李员外准备的登门礼。”
秦桑榆端坐在马车上,左手按着一只木匣,沉稳的吩咐马夫:“大夫人考虑周全,匣子递进来吧。”
散发着沉木香的匣子被马夫恭敬的递入车帘内,秦桑榆接过匣子,仆从弯身退下,马车向李员外府晃晃悠悠的出发。
两只匣子被秦桑榆摆放到一块儿,她拨开扣锁,匣子内的东西便呈现眼前。
城主准备的是一柄折扇,宋祁舟准备的是一支狼毫笔。
看来这位李员外颇好舞文弄墨。
秦桑榆所辖的这座城名唤金玉城,金玉城有三方势力,有钱有权的城主府,世袭罔替;富甲天下的谢家商行,谢九的娘家;以及幕僚门客无数的李家,书香门第,广交天下之友,人脉关系遍及四方。
城主府和谢家结了姻亲,看似同气连枝,将李家排除在外。
但按照幻境给秦桑榆的记忆,谢九所在的谢家,野心勃勃,图谋甚大。反而是这位广泛交友的李员外,淡泊名利,不站队也不偏袒谁,置身事外。
幻境的考验意味不明,完全不像叶青回的考验那么直白,秦桑榆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又不能既来之则安之的顺着往下走,因为她招架不住魔尊和妖帝的争风吃醋。
买股文的女主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要么得有师尊那么高的武力值,让这两位只能藏好尾巴,低调做人,不敢造次;
要么得像丁艺同人文里的小师妹,天真无邪,脆弱可欺,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嘤嘤嘤,让两位大佬只能当光伟正的正人君子,不敢露出任何真面目。
李员外府到了。
秦桑榆拿着装折扇的匣子下了车,在李府小厮的引路下进了李府。
李府不如城主府奢华大气,处处透着文人风情的雅致。
穿过曲折的回廊,秦桑榆被引入一处幽静安逸的竹林。
竹林风声缓缓,翠绿的竹叶纷纷扬扬。
竹林深处搭了一处草棚,李员外扎着宽大的袖子,正在兴致勃勃的研究酿酒。
小厮将秦桑榆引到目的地,弯腰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的退下,生怕打扰了主人的兴致。
秦桑榆抱着匣子走进草棚,此刻草棚里只有李员外和一位沉稳内敛的老管家。
老管家随侍在李员外旁边,安静的听着主人兴致勃勃的唠叨,时不时回应一句。
“老许啊,你说我在这里设一个窖池如何?”李员外对着一处空地比划了两下。
老管家老神在在的垂了垂眼,脑袋晃悠了两下,似乎是觉得可行。
李员外越规划越来劲,转头往草棚外面打量,就瞅见了不知何时到访正看着他笑盈盈的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李员外有些错愕,万万没想到城主居然来了。
他送出邀请帖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城主会来,因为前几日他刚为了一个儒生和谢家的人起了点冲突。
按照谢老爷子那记仇的个性,怎会让城主大人来呢?
故而城主大人能来,李员外有些受宠若惊。
他佯怒的瞪了一眼旁边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老管家,“城主大人来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老管家躬身背了这个锅,朝着秦桑榆遥遥拱手赔罪。
“老奴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耳聪目明,还望城主大人勿怪。”
秦桑榆抬步走过去,顺手扶起老管家,望着李员外,笑容和善亲切。
“没事,今日得见李员外如此率真率性的一面,也算不虚此行。”
李员外也跟着笑笑,“大人襟怀宽广。”
“李员外这是准备酿酒吗?”秦桑榆好奇的往李员外身后看了看。
李员外:“闲着无聊,找点事做罢了。”
老管家拉开长凳,安排主人和城主落座,便下去准备茶水点心了。
寒暄一通后,李员外步入正题:“大人,实不相瞒,李某有事相求。”
“李员外直说无妨。”见李员外似有所顾虑,秦桑榆安抚的笑了笑。
李员外纠结了一下,还是道:“我有一好友,六日前捎信于我,说翌日要来金玉城拜访,但李某等到月上中天,都未见好友登门。”
秦桑榆猜测:“可是有其他事耽搁了?”
李员外面色凝重了起来,“李某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但等了两日都杳无音讯,李某就觉得此事必没有这么简单。大人,我可以拍着胸脯跟你说,我那好友最为重诺,若是有事耽搁,三日内必来信说明缘由。可时至今日,已过六日,我那好友都没有消息,我便料到他遭遇不测,还望大人施以援手,李某感激不尽。”
查失踪?
秦桑榆琢磨着这是不是幻境设下的考验。
她不太擅长此道啊。
秦桑榆沉默不语,李员外以为她不想相助,眸色暗淡些许。
“城内有专门负责查案的衙司,李员外没有报案吗?”秦桑榆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
李员外说起衙司,脸上难掩气愤:“我报案了,但几日来,衙司那边就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李某无奈,只得找上大人。”
查个失踪都这么效率低下,城主府这个领导班子干的相当之不像话嘛!
难不成是幻境是想让她整顿金玉城的吏治?
这个她就更不会了。
秦桑榆心里愁云惨淡,觉得出去之日渺茫,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个正常领导听闻此事的震惊和愤怒。
“竟有此事!”
李员外不敢附和。
秦桑榆拍桌保证:“回去我就整顿衙司,至于李员外好友之事,我也会彻查,保证给员外一个满意答复。”
李员外连连拱手,感激不已:“如此,有劳大人了,李某感激不尽。”
“李员外客气,这是衙司职责所在。”秦桑榆像模像样的作出一副正直无私的姿态。
……
离开李府,已尽黄昏,来不及去衙司看看,秦桑榆只能吩咐马车回城主府。
还没到门口,府里的仆从便先跑到马车边。
“大人劳累一日,大夫人和二夫人亲自下厨备好了晚膳,现已在府门前等候,大人可有何吩咐?”
秦桑榆原本想着城主府的组织架构,听闻这个消息,额头青筋先替她做出了回应。
她摁了摁突突跳的额头,咸鱼的靠着马车车壁,感觉到一阵心累。
又来了。
她努力打起精神,话音不见任何疲惫的情绪:“大夫人和二夫人辛苦了,我甚是欢喜,等下必好好品尝。”
仆从便快步跑回去传话了。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秦桑榆撩开车帘,刚要下车,两只各有千秋的手便递到了眼前。
秦桑榆死鱼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脚凳:“……”
她停留了一秒,便从善如流伸出两只手,分别搭上一只,面色平静的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她就想把手收回来,就发现了两股阻力。
两个人分别站在她两边,面上看着很和谐,但都不肯松开她的手。
一手拉一个被夹在中间的秦桑榆只能绷着脸,当做看不出这姿势有多诡异,牵着两个人往府里走。
这途中,她根本不敢偏头,生怕端水不平稳。
宋祁舟语气自然的问:“大人,李员外喜欢我为他准备的礼物吗?”
秦桑榆目视前方,谎话说得四平八稳:“他很喜欢。”
宋祁舟便偏过脸,面色柔和许多,“那就好。”
谢九握着她的手不易察觉的紧了紧。
秦桑榆只能安抚的挠了挠他掌心。
少年低眸看了看面无表情做着小动作的少女,狐狸眼里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晚膳安排在了前厅。
隔着一幅意境凄美的《孤山寒江图》屏风,三人在圆桌落座。
菜肴一道接一道被侍女们端上桌。
他俩所做的晚膳不同于城主府厨子热衷于摆盘的赏心悦目,透露着平常人家的朴素无华。
宋祁舟习惯性的拿起筷子要替秦桑榆布菜,被她先一步阻止。
“今日夫人们都辛苦了,就不必守着那些规矩了,自在些自在些。”秦桑榆冠冕堂皇的道。
布菜这道程序太拉低她的进食速度了,她不想再吃一个小时的饭了。
秦桑榆话音刚落,谢九就执起了筷子,非常捧场的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
他弯着狐狸眼,赞同道:“早就该如此了,我和大人亲密无间,这些规矩夹在中间,过于碍事了。”
秦桑榆当做没听到他后半句情意绵绵的剖白,兴冲冲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打算尝尝魔尊和妖帝的手艺。
宋祁舟微微凝眉,他欲言又止,但看到大人兴味盎然的模样,不打算扫兴,便把话憋进了嘴里。
这一思索,就错过了秦桑榆尝菜的表情。
秦桑榆刚嚼了两下青菜,激动兴奋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她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张着嘴的动作,一副要吐不吐的纠结。
“大人,不好吃吗?”谢九注意到她难以言喻的表情,第一反应是扫了一眼她刚刚夹的菜,确认不是他的手笔后,才看好戏不嫌事大一般担忧又关切的问。
秦桑榆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
她额头青筋绷了绷,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十分给面子的囫囵咽了下去,神色如常:“尚可。”
青菜炒的太老了,调味品添加得稀碎,完全盖住食材本身的清苦,只剩下香精堆叠的“精彩”。
宋祁舟闻言,清冷寡淡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异样,似乎是诧异。
他第一次下厨,也不知道具体味道如何,能得到肯定,心里顿时一股又暖又胀的奇妙情绪。
“大人喜欢就好。”他对谢九幸灾乐祸的目光一无所觉,一心都只关注秦桑榆的反应。
她说好,那就是好。
秦桑榆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她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青菜旁边的豆腐羹进碗里。
她用汤匙小心的舀起一勺,怀揣着试毒的心情,谨慎的尝了一小口。
她把东西缓慢的咽进嘴里,全程面无表情。
谢九看不出来她的反应,只能期待的望着她,等着她的反馈。
接收到妖帝灼热眼神的秦桑榆如鲠在喉。
妖帝在做菜一事上是真没什么天赋。
如果魔尊是初学者掌控不好调料量度,妖帝就纯粹是创造性的黑暗料理。
他果然喜欢剑走偏锋。
这碗豆腐羹,豆腐腥气完全没被掩盖,姜蒜被磨成了细碎颗粒,藏在羹内,秦桑榆一口含下去感知到姜粒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谁家好人做菜跟埋地雷一样,把大蒜和姜藏在豆腐里啊!?
半天得不到反馈,谢九有些急了,追问:“那大人,觉得这道菜如何啊?”
秦桑榆强忍住咬牙的冲动:“……豆腐内颗粒分明,别具巧思。”
谢九满意了,眼角眉梢都克制不住的扬起,一扫城府极深的腹黑,富有攻击性的美貌生动起来,堪称熠熠生辉。
秦桑榆:……
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喜欢别人夸他厨艺好?
她不理解。
……
用完晚膳,这两位就跟完成今日争宠KPI一样,像往常一样一前一后的退下了。
这个点其实是秦桑榆非常费解的点。
按理说,侍寝才应该是他俩争宠的**剧情才对啊!
但进入幻境这几日,这两人却十分心有灵犀的绝口不提这事。
让城主大人的晚上过的相当之寂寞。
才怪!
没有了他俩这两座压在背后的大山,秦桑榆在幻境里的小日子要多美妙有多美妙。
葡萄美酒,新鲜瓜果,貌美的歌姬,身段姣好的舞姬,悠扬的琵琶乐曲,纱幔隔绝恼人的蚊虫,还有侍女伺候着扇风,快活得她乐不思蜀。
关键是,无论她闹出多大的动静,夜夜笙歌到何时,这两位都不像当初在青楼时那么铁面无私,给予她最大的夜晚自由和放纵。
就好像,只要她白日好好端水,他们就能相安无事。
这个想法按理说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但秦桑榆习惯于浅尝辄止,不过分深思徒增烦恼,故而这几日的夜晚,都十分安稳。
秦桑榆欣赏了一个时辰的歌舞表演,有些乏累,便打发了歌舞班子,准备洗洗睡了。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好,正要吩咐侍女熄灯,忽闻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她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轻声叫了一声侍女。
音量越来越高,侍女仍无回应。
她不免后背发凉。
手指摸到床榻里侧,摸索着藏匕首的位置。
还没摸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猛地钻入床幔。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突然抓住床幔,似乎想要伸进来,但刚拽住床幔,就脱力一般扯着床幔慢慢滑落了下去。
秦桑榆全程心惊肉跳,根本不敢动。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终于缓过神,颤颤巍巍的掀开了床幔。
屋子里的侍女尽数被打晕,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在她床边的位置,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
他蒙着带血的面巾,看不清具体样貌。
穿着一身杀手标配的夜行衣,浑身湿漉漉的,血腥味浓重。
秦桑榆绕过他下床,在他面前蹲下,先扯下了他的面巾。
面容平平无奇,长得十分陌生,不是她见过的人。
他看上去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但呼吸比较平稳,明显还有救。
若是在外面,秦桑榆就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插手此事。
但现在是在钥匙设置的考验幻境里,秉持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秦桑榆取出了城主常年备在房间里的救命灵药,给他喂了两颗,然后把他拖进了城主的密室里。
随后清理好现场,叫醒了昏迷的侍女。
侍女醒后先是迷茫,随后是惊恐,下意识就要尖叫,却看到城主大人讳莫如深的黑眸。
“大人,刚刚发生了何事?”侍女总管惊魂未定,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平静的询问。
秦桑榆按了按额头,作出一副头疼的模样。
她神色深沉:“我也不知,刚才听到动静,刚要起身,就被敲晕了。”
侍女大骇:“府里莫不是进了刺客?大人我现在就去通知护卫缉拿刺客!”
秦桑榆摆摆手,示意她去吧。
她刚领命下去,谢九就带着两个仆从闯进了内室,见她揉着额头一脸疲惫,面上的神情快速切换。
“听闻大人遇刺,可有受伤?”谢九上前,走到她旁边蹲下,关切的凝视着她,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被敲晕了,并无大碍。”秦桑榆摇了摇头,唇色抿得苍白,看上去确实受了惊吓。
谢九盯着她目露思索,漂亮的狐狸眼星光熠熠,哪怕是在她面前搞阴谋诡计,他那张脸上的张扬昳丽都不曾损害半分。
他想了一会儿,眉宇逐渐皱起,细长白皙的手指攥住她的寝衣衣角,漂亮黑润的眸子里满是后怕和脆弱。
他语出惊人:“大人,经此一事,我实在放心不下大人的安危,还望大人恩准,许我今夜侍寝!”
秦桑榆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