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是怎么回事?”杜荆竹随便问了个大爷,大爷捂着嘴指了指胡九:“他啊,好赌博,家里早年有点房产,差不多都败光了,他那老父亲死前劝他别卖祖宅,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转眼就卖出去几套,就剩下这个。”
“这个为什么卖不出去呢?”赵贺也凑了过来。
狼脸从箱笼中探出,吓了大爷一跳,大爷拍了拍胸口。
“还带着灵宠?你怕不是个方士?”
杜荆竹点点头。方士是再好伪装不过的了。
“你们当方士的,应该见过不少奇怪的东西,他那个地方,就尤其奇怪,晚上常常能看到人影在房子附近走动,有时候还会攀上房檐,姿态怪异行踪诡秘。”
大爷朝四周看了看,确认人群都散开后说:“我是卖火烧的,有时候从他那里过,邻居劝我别从那里过,给我讲了这间院子的事。”
大爷走后,杜荆竹和赵贺进了邀云阁查看租房信息。
翻了一本又一本的账簿,赵贺悄悄把手探进口袋,捏着那几两碎银子。
杜荆竹翻看着,怎么也找不到够便宜的。
那管账簿的先生人极势利,杜荆竹假装没有看到他翻的那几个白眼,集中注意力寻找着。
还是找不到。
这是他第三遍对赵贺说这句话了。
“那个胡九的院子,行不行?”魔尊用丝竹声乱对杜荆竹说。
“不好吧,他那个房子听说有妖怪呢。”
“有妖怪又怎么样?想当年,我为了攻下皇甫的黄金城,在沼泽里连睡了一个月,这有怪物的院子怎会吓到我?”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杜荆竹吐槽。
“沼泽里的鲶鱼好吃吗?”杜荆竹打趣。
“鲶鱼不好吃,白鹭挺好吃。”魔尊说。
二级保护动物你也敢吃!杜荆竹忽然想起这不是从前的世界了,也许在这个世界白鹭多得很。
杜荆竹发觉两人一聊天就容易把话题扯远,遂顺着梯子又重新接回了话题。
“你确定你能杀怪物?”杜荆竹问。
“来一个杀一个差不多吧。”
“这么狂妄?”
杜荆竹感慨一番后,抬眼才看见账房先生看了自己良久,才想起来半天没翻书了,连忙假模假式翻了几页,摇摇头:“哎呀,没有想要的,这里房子的质量也太差了!”
他故意大声说话,好几个等候的人都抬起了头,杜荆竹坏笑着,赶紧喊上赵贺往外跑。
赵贺一头雾水,被拉出去后就急忙问杜荆竹:“发生什么事了?”
杜荆竹:“我们决定了,既然咱们一个都租不起,不然试试胡九怎么样?”
赵贺大惊失色:“你疯了?那个院子可是有怪物的!”
“还有,你们刚才不是没说话吗?怎么就讨论好了?”
杜荆竹:“这是我们学会的一点小伎俩,不必在意,关键是,你觉得——”
他凑近赵贺的耳朵:“魔尊会怕怪物吗?”
赵贺打量了一下杜荆竹头后探出的两只狼耳朵。
“我问问哈,他真是魔尊?”
杜荆竹拍着胸脯保证:“如假包换,虽然现在只是一头小狼,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魔尊听得奇怪:我怎么就死了?
赵贺:“我还虎落平阳被犬欺呢!”
魔尊感觉更不对劲了。
杜荆竹拍拍赵贺的肩:“这一路上的凶险还没有让你对我俩的实力产生信任吗?”
赵贺捏着几两碎银,叹了口气:“好吧,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睡大街强。”
胡九的这栋房子在风城的北侧,位置比较偏僻,去的路上尘土飞扬。
到了之后,杜荆竹打量着房子,房子南侧种满了梧桐树,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
房子与风城的其他房子并无太大差别,都是屋檐翘起优美的弧线,石块砌成的几米高的砖墙。院中种了不少芭蕉树,绿油油的芭蕉叶悠闲地舒展着。
房子一共有两层,用木棍支起的二楼窗户露出了部分屋内的装横,杜荆竹放松自己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视线迅速前移,看到了屋内走动的人影,那人影熄灭了灯,正朝楼下走去。
屋檐下挂了一串精巧的风铃,随着风的拨弄,发出一阵清脆而明快的叮铃声。
事实上,这座房子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比想象中残破而恐怖的房子看着好太多了。
赵贺松了口气:“等租下以后,我就主要待在内室了,外面的妖怪我可不敢见。”
他伸手敲了敲大门,听到了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谁呀!”胡九声音粗狂一脸胡须,典型的粗人。
“我们是来看——”
“来捉妖的!”杜荆竹抢先。
赵贺不解地看着杜荆竹,眉毛舞动:???
“我们是远道而来的方士,因为想要替风城的百姓排忧解难,所以特意不住客栈,主动来帮百姓捉妖,铲除妖魔,还风城一个海清河晏!”
“哦~骗子啊——”胡九关上大门。
“等等!”杜荆竹把手扒住房门。
“你不想挣钱吗?我已经考察过了,别人之所以迟迟不愿买你的这间房子就是因为你这个房子里的怪物,据我观察,你晚上并不敢在这里待着吧。”
他看向胡九的手,手上拎着一袋子蔬菜,明明只是下午,刚却开着灯,说明他害怕。熄灭了灯提着食物走出房门,很显然是要回他自己的房子做饭。
他不敢在这个房间待着,天气挂在西头,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进入晚上了,他不敢在房中逗留。
胡九关门的手顿了顿,“你们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
“我们只需要在你这个房子中住上几日直到方士大会结束,这只小狼——”他指了指探出头的魔尊。
“捉妖在行得很,一巴掌就可以把那妖怪拍得灰飞烟灭,我们三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胡九狐疑:“我可没钱给你们,这房子我晚上都不敢住你们敢?”
杜荆竹指了指小狼:“艺高狼胆大嘛。”
“你尽管可以把房子里值钱的东西拿走,我们方士可是相当正直的,不会偷你的东西。”
胡九的眼睛上下打量杜荆竹和赵贺,长相倒是很平和,就是头上系的丝带,怎么看怎么邪气,姑且可以理解为个人爱好,另一个书生模样,一脸窝囊相,看着老实的很。
“行吧。”胡九打开门:“你们进来吧。”
胡九交代了房子的几件事,就准备离开了,走之前凶神恶煞地盯着杜荆竹:“别耍小心思啊。”
杜荆竹把胡九推出门:“赶紧推你的牌九去吧。”
把胡九送出门后,杜荆竹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行啊你,没花钱就住上了房子。”赵贺打开了内房门。
将外房门上锁后,杜荆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确认了周围的大致环境。
院子里长了不少荒草,看出胡九试图打理过的痕迹,因为地处荒郊,房子旁边只有零星的几间房子,和前几天住的闹市大相径庭。
“带我看看房子里面吧。”魔尊的声音忽然跳出来。
“好。”
杜荆竹走进房子,赵贺已经打开了门,走过一道屏风,就是正对着的一副武财神的画像。
院子里有一口大灶,用砖块和黄泥堆成,上面放了一口大锅,院子里有不少灌木丛,杜荆竹用水珠把生锈的大锅刷得锃光瓦亮,又折了不少枝条,余光一扫,魔尊在旁边悠闲地躺着。
杜荆竹不舒服了。光我一个人忙活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来这个世界是享福来着。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干活了,老板躺着挣钱。劳动最光荣!老板你这个资产阶级给我炒个菜去!
杜荆竹戳了戳:“别闲着,起来给我生个火啊。”
魔尊:“我的灵火只能烧活物。”
杜荆竹:“不用你的灵火,把火锯拿过来。”
赵贺把内室打扫过后,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循着味道向外走,就看到了手忙脚乱的杜荆竹和爪子起火的魔尊。
“你们啊你们,一会儿不见就给我惹出祸来!”
赵贺迅速开动,拯救了魔尊着火的爪子。
杜荆竹的头发发尾烧焦了一点,卷了起来,赵贺拿剪子剪掉一点发尾,边剪边嘀嘀咕咕:“都多少岁了,连个火都不会生,以后咱都一块啃大饼去吧。”
杜荆竹和魔尊从来没有这么老实过,杜荆竹像小朋友一样乖乖站在旁边,魔尊靠在杜荆竹的腿边,显得很乖巧。
他们看着赵贺熟练地生火,烧菜。
夜幕也降临了,现在的天气黑得越来越快,,天气也逐渐寒冷,快要到秋天了。
梧桐树叶摩擦着在高处回响,从荒郊外传来叫卖胡饼的声音,杜荆竹打开房门想要买几块胡饼,那卖胡饼的就殷勤地凑到眼前。
一条黑影忽然从他背后闪过,迅速攀上墙面。
杜荆竹看得仔细那是个正常人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墙上没有任何支撑物,墙高几米排除用手扒上去的因素,而且没有助跑,简直像是飘上去的。
卖胡饼的走远了,杜荆竹拿着饼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魔尊应不应付得来。
“怎么了?”
“有块奇怪的黑影跑上墙了。”
“是吗?”魔尊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跳下凳子。
“这就来了?我还没吃完呢!”赵贺着急地把饭菜扒拉到一张盘子里。
“我躲去内室了啊,你们看着办吧。”
赵贺一溜烟跑了。
好歹还是个方士呢,溜得比谁都快。
梧桐树上传来乌鸦凄厉的啼叫声,喊得杜荆竹心烦,他把容易碰碎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捉妖归捉妖,住宿归住宿,把胡九的东西给碰碎了,难保他不会找他们要钱。
凄风惨惨,胡饼的叫卖声已经远了,魔尊揪着灌木丛的枝干,跳到了墙壁最上方,又翻身跳上了屋檐,他的身影匍匐在屋檐上,狼眼发出两道绿光。
“我听到它们的声音了。”他听到魔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