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阉货将长鸢压在了地上,两人压着她的手,两人压着她的脚,其中一人则坐在她身上,掐着她的咽喉,冷笑着说:“在这深宫大院里,尤其在这直殿监,你不听话,就是自找苦吃!”
长鸢被紧紧禁锢着,无法动弹。
这种无力感,莫名的让她想起了自己被囚禁在仙玉台上的回忆,每隔几个时辰,她都会遭遇鞭刑和重锁一次琵琶骨,那利刃穿透她的琵琶骨时,带着血肉,浸染了她所有的衣裙。那时,她最想要的一件事,不是再求师兄和师傅来救她,而是,只求一死。
如今,那样无力和绝望的痛楚,再次席卷了她的全身,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恶狠狠的瞪着掐着她脖子的人,硬是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口。
太监见她不说话,就冷笑去扯她的衣襟。
湛襄也被人压倒在地,见那人去扯长鸢的衣襟,连忙喊道:“哥哥们,各位哥哥们,我也可以伺候你们,我也可以的,你们别碰我弟弟,他不知道怎么服侍你们,换我来,行吗?!”
“你?”那太监回眸瞥了一眼被人压在地上的湛襄,嗤笑,“你嘛,还太嫩,长得也不如他好看,你瞧瞧这张脸。”
那太监的手,沾满了脂粉气,在长鸢嫩滑的脸上摸了一下,掩唇笑道:“真嫩,我可是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货色了。”
长鸢的眼眸无尽的瞪着,望着黑夜的星辰,仿佛看见了师傅出现在眼前。而她也不再是魔尊长鸢,是那个生活在神女殿中的神女长鸢。神女殿在天宫三十六府里,位于九重天上,日夜都有金光照进殿中。
她每天都爱坐在院中,假装自己在读神女心经,师兄会装作老成持重的走到她身边,装出师傅的声音,凭空捋了捋胡须,“长鸢,你又在玩了,读的是什么?”
长鸢歪着头,笑着说:“师傅,我读的是神女心经呀,上面说,普度众生,乃神女之职。”
“嗯,看来你已经悟到了几分要领了。”
“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懂,请师傅多多赐教。”
“哦?哪里不懂?”师兄故作老成,“可是这里不懂?”
星渊随便指了一处,然后突然大喊:“师傅,不关我的事,是长鸢,她非要拉着我玩,她根本没有好好看书!”
长鸢一听,还真以为师傅来了,吓得她赶紧跪在地上,双手抬起,将书籍奉上,“师傅,我在认真看书的,是师兄没在认真看书!”
她垂首认错的样子,已经非常熟练,已然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可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师傅的责怪,抬头望去,院中空空,哪里有师傅的身影。
意识到被星渊耍了,长鸢站起身来,才发现星渊已经跑远了。
“师兄!”长鸢喊道,“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次次都这般耍我?!”
师兄与她的声音,萦绕在整个神女殿中。
那时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所谓背叛为何物,更不知道,原来被人抛弃,是这样的滋味。
其实掌管魔界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很想回神界,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当初为何要置她于不弃。
几个太监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撕扯长鸢的衣襟,刚扯开了领口,露出嫩滑的肌肤,湛襄就拼命的挣扎,喊道:“你们这些阉货!敢碰她,小爷我弄死你们!”
此刻的湛襄,也不再想着讨好他们,他跟长鸢相识几百年,怎会不懂她的为人?她就是外表看起来冷冰冰,实际是个热心肠,魔界那些昶主总是与她作对,她一个女子,能承担起那么重的责任,已然不容易。
到了这虚幻结界里,竟然还要遭受这些阉人的羞辱!
湛襄双目猩红,怒吼着:“放开她!”
“好啊你个小贱.种,竟敢骂我们,来啊,都给我打!”
几个太监将湛襄围住,一拳一脚的打在他的身上,湛襄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天知道这些阉人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几人就能将他打得狂吐鲜血。
湛襄的惨叫声,终于引来了长鸢的注意。
她转动了一下眼睛,扭头望去,就看见湛襄被人打得满脸是血,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她心中猛然一颤,踉跄的爬了起来,努力的让声音保持冷静,“莫打他,他最怕疼了,你们有什么,朝着我来便是。”
所有的苦,在仙玉台那里已经受过了,到这虚幻结界里,还有什么苦是不能受的?不过就是一副身躯罢了。
湛襄倒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满脸鲜血的看着长鸢,手指轻轻颤抖着,似乎在冲着她摇头。
长鸢的眼神无比坚定,越过那些太监的脚,看着躺在地上的湛襄,仿佛在跟他说:无碍,再多的苦,本尊早就受过了。
那几个人太监见长鸢如此顺从,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从湛襄身边走到她的跟前。
长鸢也不再挣扎,直接倒在地上,任他们为所欲为。
“公子……”湛襄艰难的喊道,“别对她做什么……不要……她受不了的。”
长鸢闭上双眼,已然是彻底放弃了。
夜色漫漫,宫城墙高,在这个深宫大院里,隐匿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腌臜事。
就在那几个太监要对长鸢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尖锐的嗓音,令所有人都回眸望去,就看见皇上身边的离湳公公站在身后。
离湳可是当今皇上身边正当红的总管太监,整个宫内,除了韶华殿那位,还有坤宁宫那位,谁说话比他好使?
但离湳一向不会来直殿监这种地方,今日来了不说,还是夜间来的。
几个太监脸色骤变,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离湳公公,大半夜的来咱们这直殿监可有什么指示?”
离湳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湛襄,以及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长鸢,不禁嗤笑,“瞧瞧你们这些人的作派,刚进来几个新人,就迫不及待的做出这样的腌臜事来。”
“离湳公公,我们……”
“别说了,说出来脏了咱家的耳朵。”说完,顿了顿,“咱家今日来,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要面见富贵。”
他口中的福贵,指的就是长鸢。
长鸢听到叫自己,踉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颤颤巍巍,“是,奴才这就来。”
离湳瞥了她一眼,月色之下,她穿着松垮的宫服,却遮不住那绝妙的身姿和绝美的面容,确实是很久没见过这种货色了,也难怪这些人会把持不住。
离湳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领着长鸢离开。
等两人走后,那几个太监目目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才听到有人颤抖的说:“皇上,居然派了离湳公公来咱们直殿监里见一位新来的小太监?”
“完了完了完了,咱们完了,那小太监一副勾人模样,搞不好皇上什么时候也被他勾了魂!”
“那可咋办啊!”
“还能咋办!都提着脑袋等着明天吧!”
夜色迷茫,朱红色的宫墙在月色下,显得越发的深暗,长鸢垂着头,双手放在前面,跟在了离湳身后,走过亭台楼阁,榭水小路,终于来到了御书房。
走到御书房门口,离湳停了下来,“行了,咱家就送到这了,你直接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你。”
长鸢微微颔首,道了一声‘谢谢’后,就朝着里面走去。
走到里面时,便看见叶怀霁坐在位置上,桌案两侧叠放了不少的书籍和奏折,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旁边的烛火微微晃动着,将他那张俊美的脸,照映得愈发的好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唤她前来,毕竟她此刻已经恢复了容貌,他应该是不识得她才对。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她还是缓缓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富贵……”
话,还没说完,只见提笔落墨的叶怀霁突然挑眉,唇角上扬,复刻她的话,“富贵……”
声音意味深长,颇有些笑意。
随后,将笔放在旁边,看着跪在地上的长鸢,“抬起头来,朕瞧瞧。”
长鸢慢慢的抬起那张精致的面容望去。
与叶怀霁对视之时,无数的火花在中途燃烧着,饶是这静谧的宫殿内,也能感觉到那不安的心乱跳,这是长鸢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九五之尊的压制。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有千军万马逼人之势。
她看了一眼,就匆忙的避开了眼神,弯腰匍匐在地,“不知皇上深夜唤奴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叶怀霁唇角上扬,“朕身边缺个磨墨的奴才,今早一见,觉得你十分合适,便让离湳唤你来了,你可愿意?”
这可是皇上亲自口语,从那直殿监直接晋升到天子身边的大喜事,多少人祈求都祈求不到。
长鸢连忙说道:“奴才愿意。”
“如此,还不起来,过来帮朕磨墨。”
长鸢提起裙摆,缓缓站了起来,小步走到叶怀霁身边,纤纤素手拿起了厚重的墨块,放进砚台里轻轻磨着。
她瞥了一眼正在批改奏折的叶怀霁,见他字迹苍劲有力,颇有些馆阁体的风采,但是要比馆阁体大气许多,她就不如他,至少这字,她写得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