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者无言 第33章 争吵

莫默突如其来的眼泪把一旁的徐思齐吓到了，他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翻出面巾纸：“班，班长，你这是遇上什么大事了？别哭啊……”

莫默没要徐思齐的面巾纸，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过头往旁边走了两步，对着电话听筒说：“裴言，是我，莫默。”

那两滴泪珠还挂在莫默脸上，但她的声线却听不出半分波动，就好像今天一整天的魂不守舍和刚才的眼泪都只是假象。

“莫默？你换手机了？”裴言也丝毫没有察觉出来莫默的异样，她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怎么了？想我了？”

莫默没有说话，她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问：“裴言，你有没有骗过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裴言刚上完一天的课，胳膊上沾满碳粉的套袖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她听着莫默的问题，心里一阵心虚，但还是下意识的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骗你呢？”

莫默听着裴言流畅的撒谎，心里更沉了一份。

“没有吗？”莫默问：“那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把艺术生申请表交给金主任？”

裴言沉默了。

莫默继续追问：“你交了吗？”

电话那头的裴言似乎是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

裴言有些心虚，她为了掩盖自己的这点心虚，下意识拔高了声音：“但是我去北京确实是为了参加美术集训，也和班主任老师请假了，没有给陈金子交申请表只是因为我不小心把申请表弄丢了，回头再补一张就行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莫默语气平静的打断裴言：“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实话？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骗我？”

“不是，我……”裴言只能苍白的解释：“我就是觉得那张申请表是你帮我弄来的，我不小心弄丢了，怕你觉得我丢三落四不靠谱……”

“你对我撒谎，我只会觉得你更加的不靠谱！”

莫默听着裴言的解释，心里积蓄的情绪忍不住泄露出来，她说完这句话，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声音太大了，于是揉着眉毛深深叹气。

两边都沉默了几秒，莫默飞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再次将满腔的情绪压抑回去，用平静到堪称冷漠的语气对裴言说：“我不想和你吵架，裴言，但是你撒谎的行为对我的伤害很大，我可以容忍你的各种坏毛病，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撒谎，尤其是对我撒谎。”

“我现在借了别人的手机在给你打电话，不方便聊太多，你自己冷静一下，调整好情绪，明天晚上我再和你通话。”

说完，莫默就准备单方面结束这次不太愉快的通话，但是裴言却不接受，她在电话那头大喊：“莫默！你别挂电话！”

莫默被迫再次拿起电话，她的声音疲惫：“现在你和我的情绪都不稳定，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吵架……”

但是裴言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她激动的在电话那头解释：“你不能一出问题就对我冷暴力！我只是犯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错误，你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裴言在电话那头疯狂输出，但是莫默平静的听着，一直没说话，等到裴言全都说完，停下来了，她才再次开口：“从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身上有很多问题，我能愿意接受你，就不会因为你犯错而和你生气。我今天生气的原因是你对我撒谎，我给予了你完全的信任，可你这次的行为就是在摧毁这种信任。”

“裴言，”莫默语气严肃的说：“我的信任不是无限量的，我的喜欢也是有底线的，如果你继续挑战我的底线，那我也会重新考虑咱们之间的关系。”

说完最后通牒，莫默没有再管电话那边的裴言，决绝的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徐思齐。

徐思齐很少见莫默生气，他小心翼翼的再次递上面巾纸：“班长，你没事吧？”

“没事。”

莫默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她也没要面巾纸，简单告别后转身就走。

深夜的学校只有路灯在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莫默走到一盏路灯下，抬手抹抹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淌遍了整张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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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默不记得自己当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起床后眼睛还是肿的，特意在食堂买了一个煮鸡蛋，早自习的时候一直低头揉着自己的眼眶。

她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哭过的异样，觉得这是一件有点丢脸的事情，但是上午大课间的时候，陈金子再次找到了她。

“小路没有按时返校？”

在高三九班门口的楼道里，陈金子把莫默叫出来，问她昨天在宿舍有没有见过路换弟。

莫默回想了一下，进入高三以后的课程安排强度更高，再加上她昨天一整天都在心不在焉的想着裴言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路换弟。

“小路平时在班里就很安静，我昨晚睡的早，也没太注意……”莫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一直到今天也没有返校吗？”

陈金子推推自己的眼镜，神情严肃起来：“昨天九班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师都向学校反映，小路同学不仅没来上课，留在学校的电话号码也打不通。”

路换弟一直是个安静又守规矩的学生，就算是周末也不会回家，更不可能逃课，现在突然联系不上，肯定不是小事情。

“小路没有自己的手机，”莫默从口袋里摸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便签本，翻到其中一页，给陈金子看：“这个是她之前留下来的号码，她说是村里小卖部的公共电话，假期有急事找她的话就打这个电话。”

陈金子拿过去一看，这个电话和路换弟学籍资料上的父母联系方式不一样，她抄下号码，拍拍莫默的肩膀：“好，我再打这个电话试试，你先回去，好好上课吧……”

莫默乖巧点头，准备转身回教室，但是她刚走到班级门口，就发现陈晨站在门框边，眼神有点闪躲，似乎在偷听她们刚刚的对话。

莫默被陈晨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胸口：“你做什么？”

陈晨没有直接回答莫默的问题，而是将她拉到一边，急切的问：“刚才你们是在说小路的事吗？她现在失联了？”

莫默点点头。

陈晨又急不可耐的追问：“必须赶紧去找她！你知道她家的地址吗？”

眼看着陈晨似乎下一秒就要跑出去找路换弟，莫默赶紧拉住她：“等等，你先冷静一下！她只是暂时联系不上，说不定是记错了返校的时间，再说了，我们只是她的同学，还是未成年人，找人的事交给老师和学校去做就行了……”

但是陈晨今天似乎格外的执着，她听不进去莫默的劝阻，软磨硬泡的要来了路换弟家的地址。

莫默虽然给了地址，但她还是不放心，在大课间的时候一直关注着陈晨的动向，果然发现她悄悄溜出跑操队伍。

莫默悄悄的跟着，看见陈晨走到学校的自行车棚边上。

为了管理学生，学校只有一个大门，四周都围着护栏和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顶上还带着锋利的倒刺。

莫默看了看陈晨瘦弱的小身板，又评估了一下围墙的高度，心里放下了一些，觉得这么高的围墙肯定能挡住陈晨。

莫默松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但是她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陈晨踩着自行车棚的栏杆，抓着围栏之间的间隙，用力一跃，一只脚就已经搭上了围墙的顶端。

莫默傻眼了。

这哪里是文弱安静的高中生？这身手简直能和峨眉山上的猴子媲美！

陈晨紧紧抱着围栏间的空隙，也多亏了她腿细，可以把自己卡在围墙顶端的两个倒刺中间，骑在围墙上。

莫默生怕自己再不出去阻止，陈晨这只猴子就要“越狱”成功了，赶紧跑出去：“陈晨！你别乱来！”

陈晨骑在围墙上，正预备往下跳，被莫默这么一喊，吓了一跳，差点滑下去。

莫默赶紧上去托着她的腿，皱眉厉声说：“你快下来！”

陈晨骑在围墙上，大声拒绝：“莫默你别管我！就当今天没看见！”

“你一个未成年人，就算知道了小路的家庭地址能做什么？她家那个村在林阳的偏远县偏远村，你难道想一个人跑过去？”莫默紧紧拽着陈晨的裤腿：“就你那个脆脆鲨体质，去年跑个步都能平地摔骨折！你还翻墙，不要命啦？！”

“谁是脆脆鲨！”陈晨不服气的反驳：“就算是脆脆鲨，我也必须去找小路！如果我不找她，她会出事的！”

“她能出什么事？她在自己的家里面，和她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一起，她能出什么事！”

“就是因为她在家里才可能出事！”

陈晨在班级里面一直很孤僻，这次罕见的拔高声音语气激动。

她对着莫默说：“你看看她的名字还不明白吗？她家里四个姐妹一个弟弟，宁愿被计生办的人搬空家当也要生这么多，难道是因为他父母特别喜欢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