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 第3章 军训

第二天早上。

郝洛凡不紧不慢地赶到操场，一大片的军训服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姜余。

小县城夏日早上的云总是格外地好看，烧成红彤彤的一片，泛着点淡淡的粉紫。旁边的同学已经打成一片，聊得火热。

只有姜余一个人站在边缘处，一股子地冷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按照身高排好队，现在开始点名。”张丽拍着手喊道。

姜余听到声音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连着着身后的云撞进了郝洛凡的视线里。

他一下子站在那忘记了思考，连周围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了，只听见跳动的声音，怦，怦，怦，这个声音铺天盖地的砸过来。直至有人撞到他，急切道歉的声音覆盖住了跳动，几秒钟身体的失衡将思绪拢了回来。

郝洛凡急忙回了个笑，说，“没事。”低着头往后排走，脑子仍有些发懵，什么情况？昨天熬夜熬傻了？出现幻听了？还有今天的云好看得也有点不正常。

来不及深想，班主任的声音再一次把郝洛凡的思绪打散，将注意力集中在跑操上。跑着跑着，眼睛就落在了前面姜余跑步时前后摆动的胳膊上，啧，怎么这么瘦，也白，跟没晒过太阳似的，昨天也熬这么晚，这么瘦，能受得了吗？

早操过后。

看着姜余往教室的方向走去，郝洛凡下意识追了上去，“姜余，你不去吃饭吗？”

“我不想吃，你去吃吧。”不等郝洛凡的回话，姜余就走了。

郝洛凡看着姜余的背影，嘀咕：“怨不得瘦呢，饭都不吃。”

等到郝洛凡回到教室座位上，姜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背对着，也看不清脸。

郝洛凡将从食堂打包的包子和豆浆放在桌子上，算了一下时间，又等了一会，用手推姜余，不重，甚至算得上温柔。

“姜余，醒醒。”

姜余睡觉浅，郝洛凡坐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意识，但没完全醒，这么一喊，他清醒了过来，睁眼扭头问：“怎么了？”

郝洛凡将从包子和豆浆推到他面前，莫名的觉得扭捏，有些不好意思，“给你带的，你不吃饭，等会军训很难熬的。”

姜余愣了愣，“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不，不，不用，你快吃吧。”郝洛凡说完就和前面的同学聊了起来。

郝洛凡性格好，长的好，见人又总是笑，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一点，昨天一天和一个早操的时间已经和旁边的人熟了七七八八。

姜余喝着豆浆，听郝洛凡说他的游戏战绩，只是，他耳朵红什么？

今天是军训的第一天，训练强度没有很大，基本都是站军姿。尽管如此，一上午站太阳底下暴晒也不好受。

姜余被晒的一点胃口都没有，解散后就往教室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拉住，姜余下意识甩开，结果力气不如人家，没甩开。

姜余的怒气在看到是郝洛凡的时候消了不少，语气硬邦邦的，问：“干什么？”明显的生气了。

“气什么啊？跟我去吃饭。”郝洛凡笑，一把将姜余拽到旁边，松手，姜余的皮肤白，郝洛凡劲又大，这么一弄，手腕上有些微红。

郝洛凡揉了一下，“啧，你太白了，我也没用多大劲呀，你都这么瘦了还不吃饭呢？我都怕你下午晕过去 ”

……

见姜余不理他，郝洛凡凑到姜余眼前，依旧嬉皮笑脸：“真生气了啊？哎呀，同桌，别生气了，我错了，下回我轻点，绝对的。”

“没生气，别理我这么近，太热了。”姜余推开他的脸，说，没什么语气。

“噢～，走啦走啦，吃饭去，饭卡给我，等会你去占座，我去打饭，我先走了。”郝洛凡接过饭卡，向食堂跑去。

烦人。

接下来的每一天，每到解散的时候，郝洛凡都拉着姜余去食堂。前两次，姜余实在不想去，冷着脸挣脱手腕上的手，但没有一次能甩开。遇到这种情况，郝洛凡直接把人拽过来，笑嘻嘻地，好话说尽，像哄小孩一样。

姜余面上不显，心里面早就不好意思，又有些愧疚，后面几天，自觉地跟着郝洛凡去食堂吃饭。

二高的军训只有五天，周五下午开完军训汇演后就放假了。

五天的时间不算长，但连续五天的暴晒，也足够短暂的改变一个人的肤色。班里的人都肉眼可见的黑了一个度，除了姜余。

路上

郝洛凡看看姜余的胳膊，看看自己的，“你怎么晒不黑？”

“不知道。”

“你涂了防晒霜了？”

“没有，你也很白。”

……

郝洛凡肤色本身就是小麦色，虽然没怎么晒黑，那也跟白搭不上边。

“睁眼说瞎话，你嫌我烦啊？”

“没有。

“真的？”

“假的。”

“你还真嫌我烦啊？”郝洛凡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姜余。

“没有，但你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行吧，晚上出来吗？林安晏想请你吃饭，跟你道歉。”

“不用，我没生气。”

“为什么不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而且上次本来就是他的错，让他给你道歉。”

“不熟，尴尬。”

“好吧。”郝洛凡本来想说，去了不就熟了，想想姜余平常就不怎么说话，又都是不认识的人，去了确实挺尴尬的。

“那我先走了，拜拜，小余同学。”桃花眼中的笑意掺着细碎的阳光，郝洛凡走向了另一个路口。

“嗯，拜拜。”姜余望着他的背影，下午五六点，正是太阳下落的时候，光射在他身上，整个人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

很快，姜余移开了眼，往家的方向走，脚步越来越快。

烧烤摊上。

林安晏两只手操控着游戏，用脚踢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余文。

余文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将旁边插着吸管的可乐递到他嘴边。

林安晏吸了几口，把一局打完，开口说道：“郝洛凡怎么这么慢？还不来。”

“刚才发信息说快到了。”余文喝着可乐，回答。

“郝洛凡，这，这，这。”余文话音刚落，林安晏就看见了郝洛凡，连忙站起来挥手，眼睛一个劲往郝洛凡后面瞅，没看见姜余啊。

“别看了，姜余不来。”

“啊，他还生气呢。”林安晏坐了回去，耷拉着头，余文的手顺势搭了上去。

“没生气，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自来熟。”郝洛凡翻了个白眼，开始点菜。

“真的？那没事了。”林安晏一听，开心了，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夜色逐渐吞噬蓝色的天，吹来的风变得凉爽，三个人也吃的差不多了。

林安晏喝了几瓶啤酒，整个人显的不太清醒，举着手机的照片问，“下午拍的，好看吧。”

照片里的少年站在树下，露出两个虎牙，天蓝的不像话，人也好看的不像话。

余文的手不动声色移到林安晏的腰间，回：“好看。”

林安晏不太满意，大着舌头问，“到底是云好看还是我好看？”

“人好看。”郝洛凡下意识回答，说完自己一愣，好在声音很小，旁边吃饭喝酒的声音乱糟糟地混在一起，两个人没有听见。

余文将林安晏拉了起来，轻声说“是林安晏好看。”扭头对郝洛凡说：“我俩先走了。”

“行。”郝洛凡回过神，点点头。

坐在出租车里，郝洛凡脑子仍旧懵成一团，到底是云好看还是人好看？

可是姜余是个男生啊。

第二天一整天，郝洛凡都窝在家里，头发连着脑子乱成一团。

瘫在床上给林安晏发信息，“你们gay都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生的？”

林安晏：？

郝洛凡：赵哥的问卷调查。

林安晏：……

几分钟后，手机传来震动。

林安晏：我不喜欢男生，我只喜欢余文。

……

郝洛凡回了一个滚，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真是疯了才会去问林安晏这个傻逼。

“郝洛凡，你粘床上了？我早上走的时候躺床上，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躺床上，咋了？谁给你锁这卧室里了？。”郝美丽在客厅没看见人还以为出去玩了，结果才往卫生间走两步就看见卧室门敞着，好好的小伙子跟死鱼似的在床上，一点活力都没有。

“妈，我没有一整天都躺床上。”郝洛凡有些无奈的解释道，郝美丽洪亮的嗓门一出来，脑子的弯弯绕绕全跑出去了，空成一片。

“行了，我不想听，我已经吃过饭了，今天晚上你出去吃，下去活动活动，瞧瞧你现在这样，十几岁的小伙子，一点精神都没有。”郝美丽摆摆手，也不管他，转身进了卧室。

“唉。”郝洛凡揉了揉脸，抓过床边的短袖套上，趿着拖鞋下楼。

走到楼梯口处，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背影在前面扔垃圾，白色短袖稍微有些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腰身，细，感觉一只手都能握住，肯定也白，摸起来…，郝洛凡不受控制的想。

姜余扔完垃圾，看见郝洛凡站在楼梯口中间，乱着头发，一动不动，跟傻子一样。

“郝洛凡，你走不走，我要进去了。”姜余走到他面前，皱眉道。

“啊？噢噢噢，对不起，对不起。”听到声音 ，郝洛凡猛的回过神来，才发觉姜余在他面前，耳朵一下子发烫，连忙让开。

看着姜余从自己身边走过去，郝洛凡神经一跳，下一秒伸手拉住他的手。

姜余顿住，疑惑的看着他，“干什么。”

“呃，就是，就是，你吃饭了吗？”郝洛凡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吃过了，先松手，你劲太大了，拽得我手疼。”姜余被拉得踉跄两步，手也生疼，偏偏郝洛凡牛一样，力气死大。

“噢噢噢，啧，你太瘦了。”郝洛凡一听赶紧放开，一看，已经红了一片了，没忍住又摩挲了两下。

姜余收回了手，抿唇，看着他，不说话。

“我不是那意思，对不起，你别生气。”郝洛凡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着说，“那个，咱俩还没加微信呢，加一个吧。”

姜余垂眼扫了码，看到验证通过，说：“好了，先走了。”

“明天见。”郝洛凡笑着答应。

低头看手机。

姜余的头像是一个白色的小猫，微信名是本名，朋友圈，空白。

这让郝洛凡想多了解一点姜余的想法落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