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有朝一日 第33章 第 33 章

地下。

艾琳女士离开的第二天，江尧等来了游寻。

这一次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套装，大半张脸依旧被连衫帽宽大的帽檐遮得严严实实。

他敲了敲江尧面前的玻璃：“走吧。”

凌祈立刻紧张地看着他：“你要带江尧去干什么？”

游寻瞥他一眼：“别急，人手不足，一个一个来。”

凌祈把话咽了回去。

“凌祈，还记得我说的话么”，江尧故意在游寻面前屈起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心，随即打开：“到时候就按我说的去做。”

凌祈定了定神，一边警惕地看着游寻，一边点头：“好。”

江尧：“我相信你。”

“就这么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商讨好吗？”游寻双手插着兜，目光飘过两人：“不担心我告密？”

“当然不担心，你不会”，江尧勾起嘴角：“游寻。”

游寻帽檐下的眉毛一挑：“你认识我？”

“现在还不算认识，只是有个人拜托我给你传一句话——”

“不要多管闲事。”

游寻无语住：“……谁这么无聊？”特意找人来警告他。

“一个叫江尧的人。”

“哈”，他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掀起帽檐头一次认真打量江尧：“你耍我？”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很冷静，看不出发怒的迹象。

江尧嘴角噙着笑：“没有，我是真心的，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成为了好友，但最后你死了。”

游寻猜到了下文：“因为我多管闲事？”

江尧的目光变得幽深：“对。”

游寻：“你挺有意思的。”

“梦里你也这么说。”

“那说明你的梦还挺准的。”

江尧叹了一口气：“我就猜到你是这个反应。”

游寻脑子转过弯来：“既然知道我爱多管闲事还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是拐弯抹角地想我帮你？”

江尧眯起眼：“被你发现了。”

游寻非但不生气，反而颇为稀奇地打量江尧：“这么诚实？我现在倒是觉得你做的这个梦像真的……不过，先说好我不能违抗艾琳女士的命令，放你走不行。”

江尧遗憾道：“真可惜，那你能帮我转达一个秘密吗？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听到秘密两个字，游寻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江尧：“既然是秘密，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地说。”

“行，你躺回去，我放你出来。”

江尧也很干脆，主动躺回实验台，束缚带随即自动扣紧全身。

游寻透过玻璃将江尧拉了出来：“现在可以说了。”

江尧：“你凑过来。”

游寻侧耳凑近他嘴巴，听完后看了凌祈一眼：“你确定？”

江尧很肯定道：“我确定。”

“有意思”，游寻道：“我答应你。”

江尧和凌祈被推进了同一个实验室。

只有两个人等候在此。

艾琳对付泽远点头：“开始吧。”

付泽远拿起了一管幽蓝色的液体，在即将注射进江尧体内前，付泽远迟疑了，他突然放下手。

艾琳注意到他的举动，眉头皱起，目光变得锐利：“泽远？”

付泽远放下注射器：“老师，其实几天前我在一名实验体身上无意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活性物质，他感染了进化后的病毒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提取了他的血液，发现了这种物质，当时我就怀疑是这种活性物质能够有效延迟X病毒在人体内发挥作用的时间，但研究所损毁后……”

他顿了顿，没将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说出口。

“好消息是昨天我在小鼠身上使用了这些活性物质成功延迟了异变时间，但因为离体时间过长，这些活性物质正在逐渐失去活性……老师，我想试试能不能再次提取到这种物质。”

艾琳的眉头缓缓放下，目光也重新变得平和，甚至隐隐有赞许之色：“你做得很好，泽远，那些活性物质在哪里，让我看看。”

付泽远带艾琳来到电子显微镜旁，艾琳低下头果然看到了他所说的活性物质，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劲。

“它们的死亡速度正在成倍增长。”

付泽远回应：“是离体时间过长造成的 ，我试过很多种方法，一直都没能在小鼠身上复刻，这才想到人体实验。”

艾琳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这种活性物质只针对异变后的X病毒，我想在Z01或者Z02身上试试，正好可以作为对照组。”

Z01是江尧的编号，Z02则是凌祈。

而异变后的X病毒失去了“X-Snow”在人体中原本三到五天的潜伏期，在短短数分钟之内就能使一个正常人发生异变，无论是变成丧尸还是异能者，作用都相当迅速。

艾琳听完付泽远的建议后沉默了几秒，从实验结果来看，具有潜伏期的原始X病毒比新型X病毒具有更加稳定的性质，也就是说，相对而言，前者觉醒为异能者的可能性要比后者高得多。

艾琳在决定让凌祈和江尧参与实验后，曾经犹豫过，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给两人注射最原始的X病毒。

现在付泽远却提议要给其中一人注射更不稳定的新型病毒。

一个是属于凌祈原本的身体，一个是寄宿着凌祈意识的身体，艾琳头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可她毕竟是艾琳，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再做出抉择根本不是一件难事。

“Z01，给他注射新型X试剂。”

付泽远垂下眼：“好的，老师。”付泽远换了一管淡黄色的试剂，拿着新的注射器走向江尧。

凌祈看着艾琳变得更加冷漠的表情，觉察到了其中微妙的迟疑，他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艾琳的选择对江尧更加不利。

“等等！”凌祈冲艾琳大喊道：“艾琳女士，我可以注射新试剂，让我来吧，反正你只是要一个人实验新的物质，换成我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艾琳看着他的表现，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言语上变得更加坚决。

“泽远，开始吧。”

付泽远将淡黄色的试剂推入江尧体内，随即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艾琳下颌紧绷，撑着桌面专注地盯着江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在注射完试剂的第三分钟，青紫色的纹路突兀地爬上江尧的脸。

艾琳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但神奇的事很快发生了，纹路显现不到十几秒，开始缓慢褪去。

变化持续了近十分钟，艾琳和付泽远皆松了一口气。

付泽远：“活性物质起效了。”

或许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或许是没有必要再看下去，艾琳收回手揣进大衣两侧的兜里，只两个深凹的掌印留在了原地，随后她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接下来交给你了，泽远。”

“好的，老师”，付泽远放松地笑了笑：“如果我们能掌握这种活性物质，或许就能掌控异变的时间，进一步解开X病毒作用人体的秘密。”

艾琳一顿，面容柔和了几分，削减了她身上的严肃和冷漠：“你一直都出色，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破解其中的奥秘。”

付泽远腼腆地笑了笑。

艾琳离开后，他取出一管新的淡蓝色试剂，不紧不慢地用注射器抽取出来。

与此同时，凌祈正焦急地呼唤江尧：“江尧，江尧，你回我一声，别吓我！”

江尧闭目，仿佛已经昏睡过去。

付泽远走过去撑开江尧的眼皮，眼皮下墨色的眼珠突然一转，和他对上了视线，付泽远的手一顿，往旁边走了一步，正好遮住摄像头的视野范围，一边说道：“别担心，他只是暂时昏了过去，现在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江尧的眼珠转向他手中的注射器，在上面停留了几秒钟，同时付泽远看到到他的手指动了动，借着观察他状态的举动将手背悄悄靠近了他的手。

江尧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一个叉，付泽远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会给你注射原始试剂……”

江尧又在他手背上画了一个叉，付泽远继续道：“哪怕有潜伏期，你依旧有极大的可能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或者说你难道更想试试新的试剂？”

江尧在他手背上画了一个圈。

付泽远：“但是新型试剂更不稳定，异变发生得也很迅速，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尝试吗？”

凌祈对他怒目而视：“我什么时候说要试了！”他对提出建议让江尧变成现在这样的付泽远非常不满，愤怒给了他与人对峙的勇气。

江尧依旧画了一个圈。

付泽远点点头：“我明白了。”

凌祈瞪着他，不明所以。

付泽远却不再解释，来到凌祈面前，不过在准备注射之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注射器掉到地上，针头歪了。他面不改色地换了一个针头，然后再度靠近凌祈，缓缓将药推了进去。

凌祈不受控地眨了眨眼，没过多久，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像是溺水之人痛苦地渴求氧气，整个身体都忍不住痉挛抽动。

付泽远手里的注射器掉落在地上，他先是看了看凌祈的反应，似是不知所措般返回操作台反复拿起试剂管阅读上面的文字，喃喃自语道：

“没错啊，为什么会出现强烈的反应？”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需要回答

凌祈的异状持续了大约五分钟，身体内产生的剧烈变化让他出了一身的汗，他喘着粗气，慢慢平复过快的心跳，等待意识逐步回笼。

付泽远看着他依旧有光泽的皮肤，紧捏的双手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气，佯装镇定地走上前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太奇怪了，本来不该有排异反应的，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凌祈听到他的声音，涣散的双目终于有了神采，他虚弱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