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男人常年不在家,怕惹来闲话,杨氏邀请几人进院后,大门也没有关上。
喊来小儿子招待客人,乔子阳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昨夜搬完粮时辰不早了,怕吵醒杨氏和龙凤胎,他就在堂屋和衣席地而眠。
王永贵几人放下木材后,没有闲坐着,两人搬运黄泥秸秆,而后拌制成像简易版水泥。
根据乔安描述的房屋布局,两人合力拆除西屋,在空地上打下六根大木桩,顶上同样用木头固定,各个交接点利用榫卯结构原理固定。
接着用大小不一的木根,像织布似的,把木桩之间的空隙填补上,为了房屋更加牢固,还用藤条绑好墙体木,把和好的黄泥涂抹上去,拆掉的茅草循环再用,编织成茅草片后固定在房顶。
这样的房子,结实又防水,整个过程从无到有,所有建筑材料取之自然,让亲眼目睹一切的乔安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
起房子体力耗费太大,几人建好堂屋后,肚子已经唱起空城计,乔安适时从水缸中舀出一木盆水,给几位叔伯净手。
杨氏拿出蒸笼,里面是香喷喷的玉米馒头,黄澄澄的特别有食欲,王永贵几人尽管饿得咕咕叫,却没有人想留下占乔家便宜。
刚提出请辞,就被杨氏劝住了。
“几位大哥,你们忙活了半天,怎么好意思叫你们饿着肚子回去,刚刚已经让石头给各家嫂嫂打了声招呼,你们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吃顿便饭吧。”
王永贵几人左顾右盼,乔子阳没有管大人之间的考量,他直接把馒头递给了同辈的王怀平,王怀平很自然就接过吃上了,还和乔子阳时不时聊上几句。
王丰收瞧着儿子自来熟的模样,十分诧异,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聪慧过人,自家老爹发现孙子的天赋后,更是不计成本的供他到学堂读书。
后来果然不负众望,十岁考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夫子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本来性格内敛的小儿子,读了书之后,更加沉默寡言,这次带他出来帮忙,也是找机会让他多接触同辈,显而易见,效果超乎他想象。
虽说不想麻烦乔家,不过盛情难却,王永贵几个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都跟家里人说了,就不再推脱,之后多卖力让乔家住上新房子就是了。
鲁二牛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弟妹,哪天我让孩子他娘来跟你学学,她做饭实在太难吃了,跟猪食不相上下。”
“要是被阿秀听见,今晚就得罚你跪搓衣板”,王大叔开着玩笑道。
“她敢?老子一巴掌就呼过去。”
这些话非常刺耳,乔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从刚刚几人的相处中,可见鲁二牛对兄弟豪爽讲义气,可惜却如此贬低自己枕边人,实在无法让人高看一眼。
杨氏这边也只能尴尬笑一笑。
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几人都有些吃撑了,正好起身干活消食一下。
看了堂屋的整个建造过程,乔安大概明白了起房子的步骤,便跟王永贵说了自己的安排:“王大叔,等下我来搭把手吧,挖坑打木桩这些活我也能干。”
王永贵清楚乔安力气大,干起活来,确实能事半功倍,就点头答应了。
这时,耳边传来嘲笑声,“你这女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别瞎折腾了,灶房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语气里,透露着对乔安的轻视。
此话一出,引来了乔子阳的怒视,就在他准备大干一架时,“啪”的一声,圆木应声断裂成两截。
始作俑者乔安满不在意地说了句,“抱歉,手滑了。”
在场的几个都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双白皙似玉的纤纤细手,捏着两截比她腰还粗的木根,随着微风吹起,及腰的秀发缓缓摇曳,也让半空中滞留的尘屑飞扬,不断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幸好乔安没有揪着事情不放,喊上乔子阳就到另一处空地上挖坑。
王怀平紧随其后。
“兄弟,你这张嘴迟早出事”,王永贵对着鲁二牛肩膀拍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难不成脑子真生锈了,说出来的话连他都觉得伤人,别说十几岁的姑娘听到是什么感受。
鲁二牛默默继续干活,只不过眼光时不时瞄向断裂的木头,这些都是几人搬过来的上好的树根,不是什么一扳就碎的腐木。
正因为清楚,乔安刚刚的举动,就像块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里一直大呼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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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人的通力合作,一天下来,前院的整体布局已初步成型,院门正对着堂屋,西边留下一大片空地准备栽种些蔬果,东边是灶房和鸡棚,各屋内的空间变得更加宽敞透亮。
看了看天色,担心杨氏又提前准备饭菜,王永贵借口家里有事,就急匆匆走出院门。
其他三人照葫芦画瓢,尤其是鲁二牛,早就想逃出乔家了,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迟迟得不到宣泄。
路上,忍不住跟王丰收吐槽,“我当时就不该多嘴,你说乔安那姑娘心里是不是记仇了,永贵居然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要是我知道她……她本事那么大,保管乖的像孙子,哪里还敢乱说话。”
“二牛叔,乔安根本就没记在心上。”
“你这小孩懂什么,姑娘家就是喜欢藏着掖着,活的不敞亮。”
王丰收用力咳了两声,表情严肃地看向他,“二牛,如果不会说话就少说话,什么不敞亮,谁不敞亮了?还有永贵早就说过要对乔家客气点,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行了,你自己掂量掂量怎么处理吧,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随后拉着儿子快步离开,等走远了瞧不了背后的身影,他才低头看向差不多与自己肩同高的儿子,问出今日困惑他的许久的问题。
“怀平,你之前是认识乔安子阳吗?看你们仨干活有说有笑,不知情的准说你们感情好。”
王怀平抬眸看了一眼亲爹,而后直视前方,就在王丰收以为儿子选择沉默之时,他罕见地解释了几句。
“李夫子提过他几次”,不用儿子直说,王丰收也知道他是指乔子阳,“如果有机会与他同窗,我想一较高下。”
李夫子说过乔子阳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惜家贫限制了他的出路,若是能沉下心来,摒除杂念学上一段时间,更换门庭不是难事,当时夫子说完叹气惋惜的神情,王怀平至今仍记忆犹新。
自小被夸是文曲星下凡,王怀平虽没当真,心中却是暗喜的。如今身边出现这么一个“劲敌”,说毫不在意的,那是圣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父子俩人各怀想法,接下来一路上都默不作声。
另一边,龙凤胎在堂屋里东窜西跳,玩得不亦乐乎,等杨氏把旧木桌一等物件搬过来后,因为有了遮挡物,玩捉迷藏变得更挑战性了。
乔安此时正忙着拆掉后院的隔板,接下来就轮到后院修整,如今要趁早给米粮挪个窝。
修建堂屋的时候,乔安特意让王大叔留了地方当杂物房,虽说放不下几千斤米粮,其余可以先堆放在灶房,不用再风吹日晒了,听到乔安的安排,杨氏终于放下心来。
家里的肉早就吃完了,杨氏只能拿鸡蛋当个荤菜,简单煮上玉米糊糊,几个孩子也没抱怨,心满意足吃了起来,只不过这让乔安萌生了养些小动物的想法。
哪天不上山,也不用愁吃食问题。
于是她跟杨氏提议,“娘,现在棚子重新搭好了,不如买些鸡崽养养吧。”
龙凤胎想起小鸡黄绒绒的样子,眼睛瞬间一亮,那种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乔安心里咯噔一声,家里有小小一只宝贝就算了,她想养鸡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不是替它们找个家养老的。
为了打消小孩养宠物的念头,乔安紧忙补充一句,“等鸡长大了,就可以杀来吃。”
“啊!”
“安安,不能只吃鸡蛋吗?”
两小孩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乔安,乔安不为所动,带着笑意残忍吐出两个字“不能”。
不过这也没打击到龙凤胎,他们还是十分热衷于养小动物,至于以后的事,小孩表示以后再想。
等到乔安出门,身后跟着两条尾巴,因为杨氏不清楚村里哪家有多出来的鸡崽,乔安只能找王大婶帮忙打听一下。
产下的鸡崽,村民一般会留着自养,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每一只都能长成,中途夭折的不是少数。
不过王大婶听明乔安的来意,就敲了敲隔壁的门,这一家人口少,一个寡妇带着两孩子,就像乔家之前的情况,劳动力少,干不了粗重农活,平日里只好靠养鸡卖鸡蛋过活。
“玉娘,你家卖小鸡崽吗?村尾乔家想带几只回去养养。”
名唤玉娘的人,扎着个妇女发髻,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她看了乔安和龙凤胎几眼,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其他大人跟着,于是放下心来平静地说:“可以,你们进来吧。”
玉娘家的两个小孩,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当有人踏进家门时,大男孩赶忙把妹妹藏到身后,石头发现有同龄的小伙伴,满心欢喜跑过去打交道,可惜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
乔安对此不解,从开门到现在,这家人一直处于防备警惕的状态。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乔安没有深究的打算。
拿铜板买了八只小鸡后,跟王大婶道谢一番,就离开了。
原本想好的说辞无用武之地,王大婶这才对乔安有了新的认知,因为与玉娘家住在隔壁,她家的情况又比较复杂,有些人不好当着玉娘的面八卦,总是找王大婶问东问西,导致她十分厌恶。
如果乔安问起,王大婶也没打算说出真相,随便搪塞几句满足一下她好奇心就算了,没想到会是这情况,王大婶摇了摇头,心里对乔安的好感却是直线上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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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