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开局和疯批组队了 第1章 开局先惹一个疯子

戚雪城抬手摸向胸前口袋，意外摸了个空。签字笔不在那里。

[单柔，麻烦送一支笔来B214。]

实验基地地处偏僻，地下二层更是信号荒漠，只有实验室内部系统可供通信，然而戚雪城等待了十分钟，发出的消息依旧是未读状态。

他只能走到操作台前，将正在运作的仪器一一中止，刷开指纹锁，走出了B214。

“单柔？”

总是在B2待命的女实习生没有回音。装修风格极致简洁的过道内空无一物，嵌在墙内的装饰玻璃缸里，通体透明的小型水母呼吸一般漂浮着，沐浴着冷渗渗的光。

“嗒”、“嗒”，戚雪城放缓了脚步，沿着过道往电梯的方向走。反常的寂静之中，他的听觉仿佛也比平时更加灵敏。

“雪……”

“雪……”

似乎有谁在叫他的名字。戚雪城蹙起眉头环顾四周，同一层的实验室全都是未启用状态，漆黑的内室如同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像是在告诉他，刚刚只是幻听。

B2……B1……G层。轿厢响起“叮”的到达声，与此同时，混合了破碎和嘶哑的低吼声、刺鼻的腥臭味道，从门缝中飘进戚雪城的感官之中。

他瞳孔略微放大，迅速地抬手敲打电梯内的“关门”键，偏偏设定好的智障程序忠实地先执行了开门指令。

电梯门拉开的瞬间，几根皮肤发青的手指扒住了轿厢门，门外的事物仿佛是嗅到了什么令其兴奋的气味，低哑的声音变成了尖利的嘶鸣。

慢慢张大的缝隙中，戚雪城看到了隔壁组研究员高源熟悉的五官。只是此刻，这张脸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突出的白色眼球中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

在“高源”朝他扑过来的风声里，戚雪城朝侧面矮身，险险躲过了那双沾染了不明红色液体的手，朝反方向夺路狂奔。

一个月前，盖娅基地接到外界爆发新型病毒的消息，感染者失去意识与神智，宛若行尸走肉，对活人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由于政府已派员处理，盖娅基地的成员决定，等待情况明了后再返程。

不料，仅仅过了一个星期，从城中传来的消息便断断续续，研究员们向家中发起的通信也杳无回音。再之后，心急如焚的个别员工不顾劝阻，执意离开基地，从此下落不明。

盖娅基地最后接到的一则消息里，对方承诺救援的队伍已在路上。然而，苦等半个余月的众人迟迟没有等到任何一辆靠近的车。

……也许城市沦陷后，孤立在荒漠中的基地反而是庇护所呢？

大家刻意忽略了物资日渐消耗的事实，甚至如往常一样麻木地从事着手头工作。

身为孤儿的戚雪城依旧每天按时出现在实验室，继续着手头那项化合物的研究，表现出一种近乎怪异的冷静。

——但理性不代表戚雪城不惜命。

身后传来高源的吼叫声，好像有更多的东西被惊动了，其他方向也传来了脚步声与诡异的呼吸声。

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因奔跑而不住晃动，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斑驳。戚雪城常年投身科研，身体素质平平，跑了一段路后气喘不止，喉管又辣又痛，泛起腥甜的味道。当前后都传来那种诡异的声音，他刹住脚步，扭头看向身旁最近的房间。

金属门牌泛着冷冽的光。第16号低氧室。

戚雪城刚调到这个实验基地不久，忙于化合物实验，许多房间都未及涉足。但他在食堂吃饭时听人提起过，弗诺博士负责的第16号房间中关押着危险的实验体，未经许可绝不能贸然进入。

可惜现在不是提前打申请的时候。

雪白墙壁的转角处映出青灰色的暗影，戚雪城将心一横，在门禁器上印下指纹，打开了16号低氧室的门。

中控灯随着他的进入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玻璃展柜……或者说，牢笼。

一个身穿轻薄实验服的男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靠坐在玻璃立方体的一壁上。戚雪城进门后急促的喘气声丝毫没有惊动他，只有躯体的微弱起伏显示他仍旧有呼吸。

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第16号实验体，也是唯一一个还算“成功”的实验体。

“岂止是成功，他表达了外来的基因后有了非人类的力量，钢铁笼子都被他徒手掰开，逃了出来。”

“他无差别攻击所有人……要不是杨哥冒险用麻醉枪射中他，还有人绕到后面用电棍电晕他，基地现在可能已经被夷平了。”

“低氧室就是那之后才建的。”

戚雪城来到基地后才发觉，这里进行的是为法律和伦理所不容的人类实验，可还没等到他离开，盖娅基地就和外界彻底失去联络。

而此时的16号实验体因为氧气控制而陷入昏迷状态，无声亦无害，深邃的五官嵌在因不见天日而苍白的皮肤上，安静得像是沉梦正酣。

钢结构的大门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尖锐刺耳，使人头皮阵阵发麻。门上的单向视窗里，一个青灰色的、歪斜的下巴正在左右蠕动。

戚雪城蹙起眉头环顾四周。

整洁的工作台上放着一台一体式电脑，几管未开封的针剂，一把瑞士军刀，以及弗诺博士常用的保温杯。没有食物、保温杯里的水也所剩无几，如果他困守在这个房间里，唯有等死一途。

“哗啦”一声，实验室的视窗玻璃被从外部击碎，三五只手争先恐后地向内伸来，丝毫不顾被彼此挤压得变了形。

戚雪城发怔地看着那些指缝里布满血污的手。其中一只的无名指上戴着婚戒，是他的同门师兄，另外一只修建得宜，做了短短的美甲，属于向来不懂得拒绝他人要求的单柔。

他就要死了，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也许这就是从事此类实验应有的报应。

但他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束手就死未免有些不甘。

在窗外涌来的越来越浓烈的腥气里，戚雪城再次看向玻璃囚笼中的实验体16号。

戚雪城走向屋中的操作台，启动屏幕，屏幕上立即跳出了密码界面。

弗诺博士的生日？项目的启动日期？戚雪城怔了怔，脑中丝毫没有头绪。尝试了几次之后，操作界面忽然冻结，弹出了一个24小时的倒计时。

糟了。

门锁被撞击得哐哐作响，金属部件不断摩擦碰撞，戚雪城无论如何也无法退出倒计时画面，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回到工作台前拿起了那把瑞士军刀，将其中的螺丝刀拧了出来。

“砰！”

螺丝刀的尖端垂直凿上玻璃一角，发出巨响。可惜他的力量不出众，厚实的钢化玻璃在这样的敲几下仍完好无损。

“砰！”

“砰！”

戚雪城咬着牙，双手握住军刀，汇集自己全身的力气，狠力朝着容易攻克的边角处凿去。

他的额上渗出汗珠，咸涩的液体滑到眼角处，洇开了视野，恰在这时，细微的皲裂声传进了戚雪城的耳朵。

戚雪城用力过度的手指还在微微打着哆嗦，他擦拭了一下眼角，抬眼确认玻璃的状况，却冷不丁对上了一双睁开的双眼。

戚雪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实验体16号掀起眼帘，视线落到玻璃牢笼蛛网状的裂纹上，那双漆黑冰冷、毫无温度的眼珠又缓缓转动，再次看向了戚雪城。

因为身材高大，他的拳头看上去也比戚雪城要大两号，16号抬手，重重击向那片蛛网的中央，爆裂声轰然响起，玻璃碎片飞溅而出，戚雪城的颧骨传来一道刺痛。

“你……”他的话未出口，就被淹没在另一声巨响之中。

被撞击了不知多久的门闩断裂，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大门被掀飞到了墙上。

看到率先冲进实验室的人，戚雪城的脸色立时惨白。弗诺博士的头歪斜地耷拉着，断了一半的脖子上赫然是人齿的咬痕，身上的白色研究制服布满触目惊心的红。

弗诺博士身后的“人”，个个是戚雪城这一个月间朝夕相对的同事。

他无路可退，只能朝玻璃囚笼的后方躲去，而那群丧尸也注意到了室内不止戚雪城一个人类，死气沉沉的头颅转向玻璃背后的16号。

不同于外表的气色堪忧，16号用手肘一撞，已岌岌可危的玻璃便满是裂纹，被他连着防爆膜一起徒手撕开，而扑向他的弗诺博士被16号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掐住肩膀，硬生生从伤口处撕成了两段。

“哕——”

眼睛先于大脑看到了这一切，戚雪城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弓下身开始不住干呕。

凄厉的嚎叫此起彼伏，16号捡起了戚雪城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瑞士军刀。在一阵令戚雪城毛骨悚然的响动过后，室内腥臭的气味更加浓烈，丧尸的叫声却消失了。

“雪……”

戚雪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不是幻听。他咬住下唇朝那个方向看去，皮肤青绿的单柔双眼大睁，倒在血泊之中，眉心插着那支军刀。

“雪城学长……快走……”

空洞飘渺得宛如幻听的声音，的的确确是单柔的声音。

视线自单柔往上，16号一步步朝他走来，略长的碎发被打湿了，滴滴答答地向下淌落液体。他的目光在戚雪城的胸牌和制服上一扫而过，眸中闪动着扭曲的杀意。

戚雪城知道自己应该逃离，但他四肢的气力已全数被抽空。

——16号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一个新鲜的咬痕。

“呃——”

戚雪城被钳住脖子拎了起来。和传闻一样，戚雪城的重量对他而言简直如棉花般不值一提，16号的手指稍微收紧，戚雪城的呼吸便极度困难。

下策果然还是下策。指望被囚禁了几年的怪物拯救自己纯粹就是幻想。何况，他也被丧尸咬伤了。

戚雪城自嘲一哂，闭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接踵而至的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后脑勺撞击地面的震荡和被什么砸中的闷痛。戚雪城吃惊地睁开眼，发现16号倒在他的身上，身体不正常地痉挛着。

外源性改造后遗症。

戚雪城的心头猛然浮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