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缱绻。
桐黎受不住劳累,难得进入了睡眠。
这一睡,就沉沉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惊奇于自己视觉的恢复,揉着眼起身,床上已经没有了相清绝的踪影,房间干干净净,找不到一点昨夜留下的杂乱痕迹。
“小象象——”桐黎穿着拖鞋,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人夫相清绝正在厨房里勤勤恳恳地做饭。
“厘厘。”相清绝系着围裙,扭头瞧他。
桐黎从后环住了他的腰,声音懒懒的:“你把我折腾死了。”
他现在哪哪都酸痛,尤其是腰。
这话好像是诘问,却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撒娇性质。
“我下次……”相清绝关了火,愧疚地回忆了一下。
桐黎羞愤难当,适时的捂住他的嘴,“你别回味了。”
相清绝端着饭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贤惠的感觉,点点头。
亲昵地吃完饭,短暂的温存片刻后,搅事精来了。
夏屿真是个大祸害,桐黎觉得自己和他八字不合。
——丧尸王,有空吗?
——?你还没死啊。
——侥幸活着而已。不聊这个了,聊点别的。你想知道是谁把你卖出去的吗?
桐黎神色微变,靠在相清绝身上,百无聊赖地打字。
——说吧。
——夏商舟。
——?我凭什么信你?你脑子神经兮兮的,想一出是一出。
——看来你很信任我哥呢。
——……脑子有坑,我不信他,难道信你一个捅过我的?
——我哥是条毒蛇,只有我知道。
——小心农夫与蛇。
——???【对方不是您的好友】
夏屿把他删除拉黑了。
有够莫名其妙。
但是夏屿为人,桐黎认为他一直都是脑子有点病的,突然发疯幻想症发作,给他哥扣个帽子也是正常的。
“男朋友。”桐黎不想再管这个小插曲,去够相清绝的手,“今天想做什么?”
“你……”相清绝毫不犹豫地张了张口。
“闭嘴!”桐黎一把捂住他的嘴,但是情绪激动,力气稍微使大了些,相清绝的下半张脸红了。
桐黎良心不太安,愧疚地摸了摸相清绝,心虚地眼神乱瞟,“诶呀你看看你。”
相清绝控诉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不小心。”桐黎改了口,边笑边把大锅栽到相清绝身上,“把脸撞到我手上了。”
“这次我就当没发生过哈,下次就不许了。”他踩着拖鞋,心虚地窜逃了。
留下相清绝一个人怀疑人生。
他刚才是不是癔症发作了?其实真的是他不小心用脸打了桐黎的手?
“小象象——”桐黎稍稍平缓一会儿,又过来找他的Alpha黏糊。
信息素的控制太可怕了,让王如此沉迷A色。
桐黎内心挣扎着,身体完全没有付诸行动离开男宠,兀自在相清绝胸口画圈。
“你在之前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桐黎用目光一点点描过相清绝。
他男朋友真是哪哪都好看,他太满意了。
“磨砺几年,幸承圣恩,成了丞相。”相清绝缉拿住他犯案的手指。
“……那旁人叫你,是不是要叫相相?”桐黎脑瓜子一转,没忍住畅想,笑出声。
相清绝无奈地摇摇头,摸了摸他的头。
桐黎用血和雪水搅和出来给自己“染”的玩意,早在昨夜和相清绝厮混前就洗掉了。
他现在顶着一头黑毛,感觉都没有平时帅了。
在偌大的城市中独自找染发剂并不容易,可是使唤下属就很容易了。
桐黎满意地给“丧尸上门”服务打了个五星好评。
“你给我染。”王霸气地吩咐相清绝。
被使唤的人还兴高采烈,学习好步骤并实践操作,一边暗爽一边给桐黎染发。
桐黎不习惯换造型,连染发剂都选的是和之前同一个色的。
“大功告成!”
定型以后,桐黎就扯着发丝臭屁地向相清绝炫耀。
相清绝眼含笑意,削了截自己的发,用桐黎掉下的一根缠住,“缠在一起了。”
“恩爱两不疑。”
等到桐黎在床上瘫得差不多了,就拉着相清绝出去当街溜子。
附近荒无人烟,一个人类都见不到,遇到的丧尸都激动地“嗷呜嗷呜”给王表忠心。
“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桐黎逛着小摊,捏起一个落灰的雪花耳钉戴上。
当迟到的热恋期降临到丧尸王身上,这位英勇霸气的王也会变成幼稚鬼。
“很帅,我的小梅花。”
相清绝不吝夸奖,他听了桐黎的话,没再穿黑衣,一身白衣若雪,簪着桐黎亲手做的木簪,手下暗暗捏紧刚才发现的梅花手链。
桐黎一个个小摊走过去,每个摊子上尽落满了灰,眼神不免落寞几分。
“都不在了啊……”他喃喃着,远眺天际,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我没想当反派啊。”
一切都推着他走,让他不得不一步步向前。
真的要和人类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吗?
相清绝垂下眼帘,又回想到桐黎当时的惨状,转移了话题,轻轻道:“我有一诺,还未履行。”
他向Omega娓娓道来那日被丧尸救下要报答恩情的故事。
“你是说,他们中间有一个小女孩,爱吃糖?”桐黎越听越不对劲,打断了他。
相清绝点了点头。
“你遇到他们大概在什么方向?”
相清绝指了指,察觉到桐黎脸色不对,心知事态不妙,“发生何事了?”
那个方向到“星星之火”基地的丧尸,已经被前锋队全数剿灭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女孩,就是前锋队队长的女儿,还间接促使了和平提案的提出。
桐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相清绝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默了默。
“如何了?”
“……都没了。”他还是吐露了真相。
相清绝不出声了。
他低了低头,过了三四秒,抬头,神色清明,毫无波澜。
“嗯。”他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表情,脸色稀松平常,“我知晓了。”
桐黎感觉有些冷了。
相清绝到底是封建时代下的产物,虽然其他方面较为开明先进,但作为上层阶级,对生死性命,看得并不重。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来得不合适不恰当,努力想要抑制,却难以阻止它们蔓延。
“相清绝,你在意过什么吗?”桐黎扯着笑,语气一如既往。
“厘厘。”相清绝仍以为是在跟他开玩笑,心中有些疑惑,还是回答了个挑不出错的情话。
桐黎卸下那枚雪花耳钉,撇到一边,大步走开。
“我得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