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苍从东临国回来,在房间坐立难安,脑子里不停浮现出他差点强吻阮青菡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有这些**的?
他觉得屋里有些闷,便出了门,可是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了阮青菡的阁楼。
正打算离开,一回头竟看到阮青菡正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到近处时,她路过他,并未做半点停留。
聊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我有话同你说。”
阮青菡未说一句,只是看着他,静等他后面的话。
“那日是我一时失态,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没了?那我就先走了。”阮青菡甩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手。
看着阮青菡冷淡的态度,又想到她曾经与若木甜甜蜜蜜、善解人意的模样,他怒火中烧,握着她手臂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大了,不肯放开她的手,反而向后一拉。
“与我亲近就让你如此难过吗?可是你和......”聊苍停了下来,终是没有将“可是你和若木都可以,为何和我不行?”这句话说出口。
“可是我和什么?”阮青菡质问他。
聊苍松开手,“没什么,今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一个无视六界规则的魔,一个视人命如蝼蚁的魔,此时正在卑微的道歉。
聊苍接住说:“那日行为有失,但我说喜欢你之言不假。”
“承蒙错爱。”
阮青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城山有很多男子,在她的脑海里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子如此直白地向她表达爱意,可是她看过话本,她知道若是被所爱之人表达爱意,心里自当是悸动不已的,可是她听到他的话,心里无半点悸动欣喜,她不爱他,便不能承了人的情,让人白白伤心。
聊苍来天城山这么久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爱人的能力,但他一直学着去爱,很多次他都有一种错觉,阮青菡的心里是有他的,他一直以为阮青菡不爱他,是因为若木,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会错了意。
聊苍只觉得自己的后脖处烧得越发厉害,他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连几日,他都将自己关在房间,后脖处的诸神之印好像正在一点一点抽走他的力量。
夜里,药医阁的医师提着灯笼在回廊间匆匆忙忙地走着。
聊苍立于窗前,看着他们赶路的方向,分明是朝着阮青菡的阁楼而去的。
他从窗口一跃而下,挡在赶路的医师面前,问道:“你们可是赶往阮青菡处?”
“阮姑娘多年前受伤,本就是伤残之躯,回来之后又没有好生将养,前一段时间又忧思繁重,堆积在身体了,现在竟都发了出来,来势凶猛,怕是凶险啊。”一位年纪稍大的医师一脸忧虑的说。
“怪就怪在,前几日我替她诊脉,发现她只是忧思过重,并无大碍啊,也不知怎么的?”一个看着稍年轻的医师说
“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说着便绕过了聊苍,急忙走了。
聊苍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身体逐渐消融在夜色中。
那两个医师还未到,聊苍就先到了。
聊苍走进房间,房间里已经围满了人,阮掌门搀扶着匕夫人正焦急地站在医师身后,焦急地看着。
几个医师将阮青菡围在中间,一个医师正在给她的身体扎银针。
阮青菡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
聊苍看到此景象,不禁眉头一皱,才几日不见,为何就这样了。
难道是蚕食虫有什么问题?
现在阮青菡的房间人多,他也不好做些什么,好在这几位医生将她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她不再吐血,也不再抽搐了。
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脸上还挂着密密麻麻的细汗。
待众人散尽,聊苍召来了乌瞳。
“尊上,蚕食虫没有问题,阮青菡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跟血魔池有关,虽然用您的血将血魔池唤醒可以替她逆天改命,让她继续活下去,可她现在毕竟是凡人之躯,怕是她的元神吸收了太多的力量,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乌瞳说。
聊苍说:“可有什么办法?”
乌瞳沉默不语。
“你走吧。”
临走之前,乌瞳还说:“尊上也不必太过忧心,既然已替她续命,便不会就这么快死掉,她这种情况会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直到身体彻底承受不住醒不过来为止,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快.....”
聊苍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的命可真难救。
魔神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爱求不得,人也护不住。
天明时,阮青菡醒过来,便看到了守在她床前的聊苍。
他握着她的手,看到她醒过来,便对她说:“我们和好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像是经历了生死,阮青菡也释然了,朝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说:“好。”
“我做了好多梦,梦见了绿绿,梦见她说我炖的鸡汤好喝。梦见了爹爹和娘,在教小小的我堆雪人。还梦见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他好像和我很熟悉,一直在唤我的名字。我还梦见了一个像你又不像你的人,叫我什么仙子。”阮青菡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真真是些好奇怪的梦,有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有些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她真是病糊涂了。
“等你好了,我便教你些小术法,你就可以见到你最想见到的人了。”聊苍说。
“那我可得快快好起来才行。”她笑得更开心了,只是在聊苍眼里显得有些刻意,倒像是怕别人担心,故意装出来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阮青菡已经可以起床、出门了。
聊苍本来想过些时日再教她相思诀,可是她却一直缠着他,最后也只能入她所愿。
聊苍抬起右手,在面前画上一个圈,再将食指中指合并置于唇前,口中默念:“心之所念,神之所向,显。”
阮青菡看着他面前的圆圈里什么画面都没有呈现,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个半吊子。
聊苍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已然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但也没有解释,只是让她自己试一下。
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从召出的相思诀里看到过什么东西,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他的所念之人。第二,就是他的所念之人就在身边。
阮青菡学着他的样子,在面前画圈,在口中默念法诀,她面前的圆圈果真发生了变化,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来,待到完全清晰,才发现那画面中的人竟是绿绿!
阮青菡看着画面中的人,总是觉得和她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没有说开。
聊苍看到这个画面,便已知道,若木在她的心里已经彻彻底底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聊苍的房间里,竟然出现了久不露面的墨胧。
“尊上!”墨胧恭敬地行了个礼。
聊苍坐在桌前,抬眸看他,“不是叫你守着魔域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墨胧忙禀报这几日的异常,“近几日,祭忘川频有异动,神域还加派了驻守祭忘川的人手,尊上临世的消息怕是被谁走漏了些许风声。”
聊苍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再战一场,但是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
他现在遇到了一个让他觉得不甘心的人,他不会输,也不想输。
“你继续盯着吧,先按兵不动,若再发生什么异常,及时来报。”聊苍说。
“是。”墨胧嘴角上扬,离开了。
此时天城山上上下下做梦也想不到,天城山的结界居然被妖闯进来了。
那日聊苍照例去找阮阮,不知从何时起身后竟跟着一个毛茸茸的奶团子。
他踏上回廊中间的楼梯,却听见身后传来“嘤嘤嘤”的声音。
转过身才看见是一只差不多一个月的小奶狗被楼梯拌住了,前脚刚趴在台阶上,后脚用力蹬,但前腿还不足以支撑它向上爬的身体,一用力,圆鼓鼓地身体就摔倒在了地上,随即又急忙地爬起身。
聊苍走回来,伸出手想要赶走它,没想到小狗竟伸出柔软红润的小舌头欢快地舔着他的指尖。
阮青菡倚在门上,看着眼前的画面,倒是没有想平常连笑都不怎么常见的人会喜欢小动物,便打趣道:“原来你喜欢小狗啊?”
听到阮青菡的声音,聊苍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一把捞过小狗朝她走去。
“你是谁家的小狗啊?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呢?”阮青菡接过小狗,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它的额头,一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道。
小狗似乎很喜欢待在她的怀里,欢快地动来动去,一个舌头到处舔个不停。
“哎呀!”阮青菡一声惊叫。
聊苍看去,她用半开玩笑的无奈语气说道:“这个登徒子舔我的嘴。”
“我帮你擦擦。”聊苍握住手边的衣袖,当他的衣袖触碰到她的唇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可能有些不对劲,但是伸出去的手已经收不回来了。
阮青菡先是一愣,但随着他的衣袖一点一点地擦过她的唇,她的视线从怀中小狗的身上移到了聊苍的脸上,看着他的脸,看着明明只比她大几岁,但是他的身上总透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淡漠,像是年近古稀之人,看破了这世间云云种种。
这时她才发现聊苍虽然常常伴她左右,时常救他于危难,但她却从未去了解过他,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她统统都不知道。
阮青菡就静静地站立着,看着他将自己的唇一点一点擦拭干净,聊苍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只能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她柔嫩的唇上。
突然,阮青菡怀中的小家伙蛄蛹了几下,从她的怀里跳走了。
阮青菡急忙反应过来,赶紧伸出手想要护住它,小小奶狗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得摔死。
但是那小狗竟平稳地落在了地上,转过身来,一改刚才的温和模样,朝着他们呲牙咧嘴,只是毛茸茸的身体,无论配上怎样凶恶的表情,都让人觉得可可爱爱的。
小小地身体,想要挣脱什么束缚似的,逐渐扭曲了起来,逐渐变大,最后竟变成了有着尖嘴獠牙,长相凶恶的巨兽。
聊苍伸手将阮青菡护在身后。
阮青菡看着那巨兽嘴边不断涌出的口水,不禁有些担忧。
只见那巨兽张开大嘴,朝他们咬过来,聊苍伸手搂住她的腰,飞身闪离,将阮青菡放到稍远的位置。
聊苍回身向那追来的巨兽迎战而去。
“你小心点。”阮青菡大声叮嘱道。
聊苍一脚踢在巨兽的头上,巨兽的身体随之侧翻在地。
这巨兽倒像是空长了这么一个凶恶的外表,实则不堪一击。
聊苍正想将它击杀,草草结束时,那巨兽的眼睛突然黑云翻动,完全遮住了它原来的眼眸。
这是?魔族的气息。
聊苍抬起头,四处观望,想要找出隐藏在背后的人。
那巨兽站起身来,朝聊苍发出一声巨吼,周围的气被吼声搅动,形成一股气流向聊苍袭去。
聊苍立身,手提弑神剑,现在真是什么东西都敢舞到他面前了!
巨兽横冲直撞朝他而来,聊苍飞身来到他的上方,剑立于下,顷刻间弑神剑便穿透了巨兽坚硬的甲胄。
巨兽哀嚎。
阮青菡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修为如此厉害,若换成别人肯定又是恶战一场,真不知道他都这么厉害了还来天城山干什么?
她赶紧走到聊苍面前,看着地上躺着的巨兽。
她在身旁找了一节树枝,戳了戳这巨兽闪着寒光的獠牙。
突然,巨兽的眼中黑雾翻滚,在垂死之际竟张开大口,奋力一跃,朝阮青菡袭击而去。
阮青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站在她身后的聊苍先一步发现,将她往身后一拉,一只手挡在前面。
那巨兽准确无误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尖利的牙齿触碰到胳膊的瞬间,就划开了血肉。
巨兽彻底死去了生息。
那个站在暗处的人,脸上浮出一抹笑,事情真的变得很有意思了,随即彻底隐去。
“你的手,没事吧?”阮青菡赶紧上前,可是看到他的胳膊鲜血淋漓,她这句话终究是问得有些心虚。
“没事。”聊苍捂着胳膊,看着这死去的巨兽,眼眸深沉。
阮青菡将聊苍扶回了房间,一时间有些慌乱。
“你先坐着别动,我去药医阁找医师。”说着便提着裙摆,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阮青菡刚走,乌瞳就出现在房间里。
“尊上,召我何事?”乌瞳一出现便闻到这空气中蔓延的血腥气,但是一想到以尊上的修为定然是不会受伤的,就算是受伤了,定然也是为俘获阮青菡的芳心设下的计谋,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你以后就守在阮青菡的身边,保护她,寸步不离”聊苍说。
“尊上先前不是说......”乌瞳疑惑,先前不是说要自己亲自保护吗?
“做便是。”聊苍面色淡漠。
“是。”乌瞳领命,见聊苍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便自觉地离开了。
聊苍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他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刚刚在拉开阮青菡时,他明明气聚于手,可以将那巨兽震开才是,可是为何?难道真是阮青菡没有对自己动过心,他被诸神之印反噬了?
正在聊苍还在思虑时,阮掌门已经带人将院子围了起来,仔细调查巨兽的来历,调查结界疏漏,裨补缺漏。
阮青菡也带着药医阁的人回来了,幸好那巨兽只是在生命垂危时给了他一口,只是些皮肉伤口,经过药医阁的诊治,很快就止住了血,包扎了起来。
“今日都是我不好,凑得那么近,害你受伤。”看着聊苍的伤口,她觉得有些愧疚。
“不怪你,又不是你伤的。”聊苍将刚刚的思绪放在了心底,故作轻松地说:“而且我身上的伤都好的很快的。”
“反正接下来的日子就换我照顾你吧。”阮青菡说,他的伤在右手,想来生活应当是有诸多不便的。
聊苍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想着,其实他这个伤倒是也不必好得那么快。
后面的日子,阮青菡真肩负起了照顾聊苍的责任。
聊苍对此也乐在其中。
“阮阮,我饿了。”聊苍坐在临窗的榻前,看着正在给他盛粥的阮青菡说。
“来了,来了。”阮青菡端着瓷碗,将碗放到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聊苍左手拿着勺子,故作笨拙的模样,粥还没有送到自己嘴里就险些撒了出来。
阮青菡看得眉头一皱,忙从他手中夺过勺子,“算了,还是我来喂你吧。”
“好。”聊苍乖乖地坐着,等着阮青菡一勺一勺地喂他。
她看着聊苍愉悦地吃下每一勺粥,忍不住问他:“好吃吗?这可是我亲自去伙房熬的。”
“好吃。”聊苍应到,甚至面带微笑,丝毫不觉得这粥里的糊味会影响到这粥的味道。
这段时间,她总是能频繁地听到聊苍叫自己的名字。
“阮阮,我渴了。”
“好好好,赶紧喝水。”阮青菡赶紧将茶杯给他递过去。
“阮阮,我想出去走一走,过来搀我一下。”
“好好好,我马上来。”阮青菡赶紧出现在他身边,让他把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走出几步后,她才疑惑地抬起头问他:“你不是手受伤了吗?”
聊苍只是不低头看她,将躲闪视线放于别处,便可以心安理得。
到了晚间,聊苍站在屋里,盯着某处半晌,才缓缓开口:
“阮阮,我要洗澡。”
这?
阮青菡在原地,脸上漫起红晕。
男女有别,这可怎么帮啊?
“我、我、我......出去帮你找个人。”
阮青菡说着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被聊苍一下子抓住了胳膊,他也决定不再逗她,“你帮我把外衣脱下即可。”
吓死了,她还以为聊苍是要她帮他洗呢,还好只是脱个外衣,这还是可以做到的。
阮青菡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腰间,将他的腰带一点点解开,双手扶着他的领口,顺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外衣剥落。
阮青菡还是是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是一个登徒子吗?”
哪有让女子帮他脱衣服的呀?
聊苍抬手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她耳后的发中,轻轻摩挲,酥酥麻麻的。
浴桶里的热水不停地往外冒着热气,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模模糊糊地氤氲当中。
“我若是个登徒子,就不会如此辛苦,瞻前顾后。我便不会去管你心中是何想法,把你留在我身边,去靠近你,亲近你,与你耳鬓厮磨,与你卿卿我我。”
聊苍将唇贴在她的耳边,他的话像是一条魅惑的蛇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她的心像是中毒般“砰砰砰”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