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外面。”聊苍看着她,若再是不说,她估计都要把脸皮洗破了。
“可是......”阮青菡把毛巾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说:“这可是冬天。”
“无妨。”
聊苍说完,便朝门外走去,阮青菡的紧绷的心也松懈下来。
看来,话本上说的真不能全信。
聊苍坐在客栈的屋顶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客栈门前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空中下着零星的小雪,随着风在空中飞舞。
一个红衣女子脚尖轻踩,轻盈地落在屋顶上。
“尊上好像变了。”乌瞳说。
“什么变了?”聊苍问。
“我好像看见尊上刚刚在笑。”乌瞳最近总是能在他脸上看到不经意的笑,有时候她都觉得不真实,像是自己眼花了一样,以前尊上也是笑的,只是他的笑都是给敌人的,他的笑里带着讥讽、带着目空一切的鄙视,如今的笑倒像是发自内心的,连眼睛里似乎都有光了。
聊苍没有理会她,低沉着声音说:“这客栈是你安排的?”
乌瞳笑了笑,说:“我才没有心思管这些小事,倒是尊上要好好抓住这独处的机会,免得最后真便宜了若木那小子。”
“我知道。”
他知道是知道,只是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自然的靠近。
“知道为何还在这里吹冷风?”乌瞳不解。
事实上聊苍和阮青菡的感觉一样,平时同处一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突然要在同一间房里就寝,确实有些尴尬。
“还是尊上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什么?”乌瞳坐在他旁边,一手撑地,俯身向他靠拢,性感的红唇发出极具魅惑的声音,“要不要我来教教尊上?”
炙热的红唇贴近,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炙热的纠缠。
在轻触脸颊的前一秒,乌瞳停下了,咽了咽口水,眼睛向下看去,聊苍的手被利刃包裹,只要她再向前分毫,身体就会被他的手贯穿。
看着他冰冷的表情,她默默地向后退了回去。
“尊上恕罪!”乌瞳拱手,“我......是看见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才......”
聊苍站起身来,俯看乌瞳,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提到空中,看着她说:“以后别看了。”
他的本意是让乌瞳看话本,更加了解人,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抓重点的。
“是!”乌瞳艰难地发出声音。
聊苍将人往空中一甩,乌瞳便飞了出去,撞在刚刚在空中显现人形的墨胧身上,砸成一团黑雾,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两个消失的人影,他的目光阴沉,他果然是变了,这段时间跟阮青菡待得太久了,心里的包容度也高了,竟容得下乌瞳的质问和为非作歹。
“哎哟!”
墨胧用手揉着胸口。
乌瞳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红色指痕,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
“这次可多亏了我,不然姐姐可是要飞出去老远了。”墨胧双手环胸,戏谑地说。
见乌瞳不回答他,他便伸个头,凑到她身边,一脸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了?竟惹得尊上生气?”
乌瞳冷笑一声,看了看他伸过来的头,“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墨胧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笑,手指轻触脸上的吻痕,“原来姐姐喜欢这样。”
看着他的反应,乌瞳只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怒气。
是啊,她怎么会去怀疑魔天生的冷漠呢?一个吻在人那里代表的是爱、是情.欲,但在魔这里,一个吻便只是一个吻。
但是想到尊上,她又有些开心,或许此事确实是她的行为僭越了,但是从尊上的反应来看,他还是有机会拿回魔神之力的,若是像墨胧这个愣头青,怕是真的要白忙一场了。
乌瞳抬眼看了看墨胧那戏谑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快速离开,生怕晚走一步就会忍不住把他打死。
看着乌瞳离开,墨胧脸上的笑也收起来了,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化,倒是让人不明所以。
聊苍来到房门前,现在他确实找不到理由再走进屋内,一想到走进要刻意跟她拉进距离,他就有些反感和抵触。每当意识到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们的相遇在一开始不就是刻意为之吗?
正在聊苍神思遨游的时候,屋内的灯灭了。
他也不想去想这些问题,转身靠着门边坐下。
一夜并不算长,他已经习惯了在夜里待天明,只是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屋里就传来了动静,接着就是阮青菡“轰”地一下打开门,四处张望一番,最终发现了坐在门边正抬头望着她的聊苍。
阮青菡一见他就哭丧着脸,“呜......我太惨了,这床上有东西,我被咬了一身的包。”
她干嚎得厉害,却不见丁点泪花,撸起两条袖子给聊苍看,两条胳膊上确实是布满了红色的疙瘩。
当时她看见聊苍走出去,心里的尴尬、紧张确实已经烟消云散了,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起聊苍,但即使什么都不会发生,她还是没有办法突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心理防线。
这屋子破破旧旧的,她也只好和衣睡下,她知道这里条件差,但没想到这么差,在她终于忍不下去的时候,起来一看,被床上的虫子咬了一身的包,没想到欺负聊苍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这......”聊苍看着她哀嚎的样子又看了看她的胳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天亮了,我带你去医馆看看吧。”
在他的印象里,阮青菡好像并没有发现过他用过什么修为灵力替她疗过伤,她好像只见过他变桃花的小把戏,至于什么梦妖的事,既然是梦,就只是梦而已,还可以圆一下,所以他在她眼里的形象似乎还没有崩塌,所以他也不好再给她治伤。
阮青菡一屁股坐了下来,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用手指在那些红色疙瘩上掐。
聊苍看过去,只见疙瘩上出现了一个十字架,他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术法吗?”
她没有抬头,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不知道,只是我小时候被蚊子叮了,娘亲就是这么做的。”
阮青菡只觉得全身都非常的痒,抬手伸进衣服,在脖子处不停的挠,还不忘把手臂伸到聊苍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在上面掐出十字架后,她真的觉得没有那么痒了。
聊苍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白皙的手臂上印着红色,像一片片桃花落在了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臂,肉肉软软的,触感很好,他的指尖陷入她的肉里,在她的皮肤上留下自己的指甲印,他时不时抬头看她,不知道自己的力道如何,有没有把她弄疼。
“这衣服上也有虫!”阮青菡挠了半天才意识到,她将手抽回去,慌忙起身,“容我去换件衣服。”
聊苍坐在外面静静地等着,嘴角又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只是这样便很好了,若是不去找若木便更好,想到这儿他的眉目一沉,这事终究是急不来,要想让他们彻底断了联系,那这一面还真是必不可少。
当阮青菡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白底蓝花的裙子,袖子遮盖了她手上的印记,只是脖子处的红色还若隐若现。
“我不想睡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她蹲在门边说。
“好。”
此时天边已经微亮,看着她时不时挠一下胳膊、抓一下脖子的,确实不如早些赶路,到城镇里找家医馆给她看一看。
一路上,阮青菡的手就没有停过,白皙的皮肤被她抓得泛红,聊苍看了实在是于心不忍,只能悄悄在一个香囊上施法,让她挂在身上。其实也没有让这些疙瘩在她身上消失,或者减轻她的痛苦,只是这个香囊能够麻痹人的神经,让人反应和感受变得迟钝。
她的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以后,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再加上昨夜一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睡意就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即使她强撑着,还是没有办法打起精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
“砰!”
她的头撞在了马车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疼痛让她立马清醒了起来,眼里也止不住泛起了泪花。
聊苍在旁边看得心里一紧,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一直想着让她靠过来,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是乐意的,但又担心她会抗拒,他不想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
只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犹豫豫的呢?总是习惯性地去考虑她的感受,这种被人牵着的感觉可真是糟糕。
“我真是倒了大霉了!”阮青菡忍不住委屈地抱怨起来,本来这一路颠簸就让人难受,第一夜就遇见一个破客栈,现在又把头撞了,怎么有这么多让人吃不完的苦啊?早知道这样也不是非去找大师兄不可嘛,多写两封信也不是不行?
聊苍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用手揉着她额头上被撞到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撞坏了,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坐着让他揉着。
聊苍放下手,把阮青菡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睡吧,不会再嗑着了。”
也许是香囊让她脑子转得慢,也许是没有睡觉让她思维混沌,她睁着大眼睛呆了一会儿,便安安心心地靠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聊苍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平稳。
马车颠簸,聊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稳住她的身形。
他心里觉得有些莫名的愉悦,她并没有觉得排斥,倒是自己多虑了,这般犹犹豫豫一定是被乌瞳或者是昨夜的一间房给影响了,一定是。
反正抱都抱过了,不是吗?
一上午,阮青菡都昏昏沉沉的,一直在睡觉,有时候睡得不舒服了,还蹭来蹭去的,在聊苍的肩膀上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弄得他痒痒的,又不敢动,生怕把她弄醒了。
到了下午,阮青菡的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时不时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看着一路上的树木河流,太阳西沉,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神清气爽,此时才觉得这趟出门像是郊游似的。
天逐渐黑了下来,但是离城镇还有一段路,所以只能在黑夜里继续赶路。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