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 第17章 贤颢晨坟前立宏愿 俏芷兰月下戏流萤

第 十七 回

贤颢晨坟前立宏愿

俏芷兰月下戏流萤

章颢晨回苏州后，因想早日回钱唐府，就埋头处理军政事务，想着早日把政务理清。一旦有了接任的人选，就能顺利交接。

一日，章颢晨去太湖训练完水军回苏州城时，正好骑马路过于义的坟墓。当年于义溺亡时，天气已很热了，尸体发现时本就在水里泡了好几天了，苏州百姓又强烈恳请于夫人把于义葬于此地。他们对于夫人说，他们会交代子孙，从今往后世世代代都会有人来给于大人上坟的。于夫人同意后，大家就把于义葬在这太湖边上。

章颢晨看着被百姓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坟茔，心想，我们只为百姓做了一点点分内之事，他们就感激不尽；又想起上次处理洪灾回去时，百姓们夹道送别。相较于于大哥一直为苏州百姓尽心尽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却一心想要早日返回钱唐，内心顿时感到羞愧不已。转身上马时，章颢晨望着水波荡漾的太湖，又想起了上次的洪灾。他决定要为苏州百姓做点什么，绝不能就这样回去。

第二日，章颢晨就派人去找懂水利之人，又亲自去察看太湖的入水和出水。太湖属于吞吐型湖泊，进水和出水河道都多达一百多条。太湖来水主要有两条，一条集浙江天目山以南山脉之水的苕溪，一条集茅山山脉及苏皖交界山地之水的荆溪。出水主要是吴淞江、东江、娄江这三条江。吴淞江和娄江先流入长江再出海，东江则流入杭州湾出海。遇上上游干旱，来水减少，水位就下降。历史上甚至有过太湖干涸见底的记载，遇到降水过多的年份，来水过猛，下游排水不畅，又曾多次造成洪涝灾害。章颢晨下定决心一定要治理好太湖，不给苏州百姓留下隐患。

章颢晨早出晚归忙了两个多月，才有了一点头绪。他心知治理如此庞大复杂的水系绝非一日之功。

一日，章颢晨亲自前去找他请来的水利督监毛天麟，询问这段时间以来察看到的情况。

毛天麟说道:“太湖最重要的出水口就是吴淞江了。据史料记载，唐以前的吴淞江有二十里宽，随着泥沙慢慢淤积，到唐末只剩十来里宽。好在从武肃王开始，一直都有派人治淤改田，使得这几十年没再变得更窄，但遇上两年前那样的上游连续强降雨时，出水口还是显小了，苏州城就出现了严重内涝。不知大人想怎么做，是像以前那样继续小规模治理，还是花大量人力物力彻底地改造？若要避免像上次那样的水灾，那就要大规模改造，这绝不是一年半载能治好的。因为泥沙每日每时都在堆积，要想彻底治理好，起码得要三五年，且要上游来水和下游出水同时治理，这绝对是个大工程。若治好了，整个太湖流域的百姓都将受益。可以想象到那时候整个太湖流域定会成为吴越粮仓，百姓就算遇到荒年，靠着存粮也不会饿死了。”

章颢晨说道:“既然要做，当然要尽力做到最好。我们先把所有水系弄清楚，有了最好的方案再动工。辛苦先生了！”“好，有大人这句话，我一定全力以赴。”毛天麟说道。

章颢晨把身边要紧的政务处理好后，决定先回钱唐一趟，和钱弘俶、钱芷兰商量一下。他安排好政务就赶回钱唐，入城后直奔吴越王府，先去找钱弘俶。

钱弘俶正在知政堂处理国事，听见章颢晨来了，立马让人传他进来，一见他就说:“颢晨哥，你回来了。好巧，我刚选好接替你去苏州的人选，你来看看行不行？”

“大王，我这次特意赶回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上次太湖洪灾，苏州百姓损失惨重。我想在苏州再干几年，对整个太湖水系梳理一遍，再着重治理。等把太湖治理好之后再回来。你觉得怎样？”章颢晨不好意思地说。

钱弘俶看了看章颢晨，说道:“你愿意留在苏州治理太湖，自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自然是同意的。可令堂不是急着让你回来早日成婚吗？”

“所以我回来，就是想问问芷兰妹妹愿不愿意和我同去苏州。芷兰妹妹呢？她现在在哪？我这就去找她问问！”章颢晨说完就想走。

“她人在九堡，忙着着人种花呢!”钱弘俶答道。

“在九堡种花？那我现在就去九堡！”章颢晨说完也不等钱弘俶回话，就急冲冲走了。

夏夜的星空下，当暑热退去，钱塘江上的风徐徐吹来，九堡的阡陌小道边成片的胭脂草开出一朵朵喇叭状的紫色小花。李茹她们正在远处采花。钱芷兰漫步在小路上望着花海，闻着花香，心里却思念着章颢晨。想当年四人一同去盐官镇观潮，路过九堡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如今却成了一片花海。只是不知章颢晨何时才能从苏州回来，陪自己一起在这花海中畅游。

章颢晨赶到九堡，已是满天星斗。只见路的两旁原本荒芜的盐碱地种满了胭脂草，一朵朵姹紫嫣红的小花开在月光下，散发出磬人心脾的香味，不远处还有一片新建的房屋。

章颢晨下了马，牵着马沿着江畔的小路往东走，想去有人处问问钱芷兰在哪儿。他刚才离开钱弘俶时，竟然都没问清楚就着急冲冲地赶来了。

章颢晨刚想着去哪里找人打听钱芷兰，却见前面江边的花丛里，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拿着团扇在花丛中戏弄流萤。只见她身着嫩黄色广袖短襦，身下是淡紫色的长裙，胸前系带飘着。此时她正用扇子托着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身姿轻盈地随着飞舞的萤火虫往花丛里走去。身边紫红色的胭脂草花在月光下开得正艳，忽明忽暗的流萤如繁星点点在她身边飞舞，宛如月下精灵在花丛间嬉戏，这不就是钱芷兰吗？！章颢晨一时不由得看痴了！

钱芷兰只顾着追逐萤火虫，没当心脚下，被石块一绊差点摔倒，章颢晨急忙上前抓住她手臂。钱芷兰扭头一看，愣住了，随即又展露笑脸开心地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刚才还想着你何时才能回来，不想此刻你就突然出现了，这不是梦吧！哦！你什么时候从苏州回来了？我阿弟也不告诉我，我要知道你回来一定在家等你！” 章颢晨笑着，望着心上人说道:“我刚回钱唐，还没回过家呢！”两人沿着江畔往屋舍走去，诉说着离别之情。钱芷兰还告诉章颢晨，这片花海是她几个月来努力的成果，用来制作胭脂，以后一定会给住在这里的百姓带来可观的收入的。

章颢晨看着钱芷兰，心想，我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以芷兰的性格一定会支持我的。于是他把自己想留在苏州治理太湖，还想钱芷兰婚后一同前去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好啊！我还可以去看看美丽的太湖，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钱芷兰笑着满口答应。

“那你舍得离开你的家人吗？”章颢晨不放心地问道。

“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你的爹娘也在这里啊！更何况我阿弟上次还开玩笑说，叫我把太真还给他。你听听，他是不是娶了媳妇，就把我这个媒人给忘了。当初可是我发现的太真。小没良心的！”钱芷兰絮叨着。

“看来我不在，你受了委屈也没处说，我明日就叫我母亲去你家提亲，你早日跟我成婚，随我去苏州吧！”章颢晨取笑道。

“啊！你别乱说，我，我可没那么急！”钱芷兰害羞地说。

“是，你不急，是我急，可以了吧！”章颢晨笑着说。

钱芷兰害羞，只管往前跑，章颢晨只好追上去。

第二日，两人一同回钱唐去。钱芷兰说一则她想为她母亲把三年孝守满，二则她想把这脂粉做成功，把这些难民安置好再跟章颢晨去苏州。

章颢晨同意了，他对钱芷兰说:“我会支持你做你喜欢的事，就像你支持我一样。”

到了钱唐府，章颢晨先送钱芷兰到家，再回自己家。

章颢晨因苏州事多，要赶紧回去。一到家就和她妈妈商量和钱芷兰的婚事。他想先把六礼过了，等明年钱芷兰她们制作的胭脂成功了，就赶紧成婚，然后带钱芷兰去苏州。

陈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非她不可吗？菲儿不好吗？你都等了她这么多年，她还要等明年。她跟你去苏州，会照顾好你吗？我看都是你在照顾她。如果是菲儿跟你去，我就放心多了。她又体贴又细心。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姆妈，我和芷兰是真心相爱的。我们相知多年，是彼此心中的唯一。以后我们也会相互照顾，过好一辈子的。请你理解我，也请你相信我的选择。我不会看错人的！”章颢晨劝道。

陈氏看章颢晨如此坚定，两人又经历这么多坎坷还痴心不改，只得同意了。

章颢晨第二日就回苏州，这次钱芷兰一早就来章颢晨家，和陈氏一起整理章颢晨路上要带的行李，又一起送章颢晨到城外。陈氏看着他们一路甜蜜相伴，也就释怀了。

章颢晨走后，陈氏就开始忙着他的婚事。因章德安政务繁忙，陈氏就叫了章德安的弟弟章德宁前来帮忙，结果章德宁的儿子章颢云也一起来了，对陈氏说:“大哥不在家，有什么事伯母就指派我好了。”陈氏看着章颢云，就想起了于菲。章颢云比章颢晨小几岁，也长得相貌堂堂，而且为人本分，平日跟着章德安做事，很是牢靠。章德安都在陈氏面前夸了好几回了。以前陈氏一心想要于菲做自己儿媳，想来现在不成了，就想要是能做侄媳也很好，还是一家人。于是陈氏就先试探了一下章德宁，章德宁一听是于义妹妹，知道于家家教好，就同意了。

陈氏又把于菲叫来，恳切地对她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本想让你给我家做媳妇。只是我儿心里只认芷兰一个，当年退婚也是被胡进思逼的，如今两人终于要成婚了。我想着你也不小了，晨儿的堂弟人也很不错，和你也相配，你要愿意的话，我叫他来，你们相看一下。不愿意也没事，下次有合适的，我再安排你相看。”

于菲红着脸说:“伯母问我阿爹吧！他同意就好。”

陈氏又问了于则封，于则封见过章颢云后立马同意了。陈氏还是不放心，又故意把于菲和章颢云都叫到家里来，让他们彼此见一面。两人见面后，一个见对方温婉可人，一个见对方儒雅体贴，很快就看对了眼。赶在章颢晨和钱芷兰前，在今年年底就成婚了。成婚后陈氏一如既往地对于菲好，把她当女儿。于菲心里念着陈氏一人在家孤单寂寞，就常来和陈氏作伴。

下回预告：

第 十八 回

孙太真小产调病体

吴舅妈劝纳露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