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杂货铺 第13章 第 13 章

小镇的东边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荒野。

谢之敏站在车边准备出发时，不由得紧张咽了咽。

巴莫站在一旁，犹豫道：“真的不用我送你去？”

此时一阵大风吹来，石砾被吹得满天飞。谢之敏用手挡在眼睛前，最后肯定道：“我自己去。”

三十公里的路程，对于可以调节时速的星际机车而言，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可这边似乎是个无人之地，地上杂草丛生，旁边甚至还有虎视眈眈饿得双眼通红的野兽。

谢之敏对操纵机车还不太熟练，又要躲避忽然挂起来的大风，于是她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了远处隐隐约约的城市建筑。

谢之敏不敢耽误，立即加快速度赶过去。

一开始是几间低矮房屋，但比镇子上的人住得好多了。后面是一些开始拔高的建筑，显然住在里面的人开始考虑起美感来，不同设计不同外墙颜色的房屋鳞次栉比。

再往前，谢之敏显然感觉到马路变得宽敞，就连路面都平滑许多。

那些高楼大厦的塔尖开始出现，谢之敏意识到，自己马上要进入这座城市的中心区了。

按照她向铜矿问来的资料，中心区最高的一栋楼就是政府大厦，顶层就是市长的办公室，只是很难见到。

铜矿帮她开具了证明书，进入大厦倒不难，但能不能见到市长，得看谢之敏的运气了。

马路上用白线划分了车道，越靠近大厦，周围的警戒就越森严。

离大厦还有一公里时，谢之敏被人拦下：“政府大厦附近不允许无关车辆通行。”

谢之敏没有办法，只好找了棵大树，把车倒下来藏在树后。

刚踏进大厦广场，检查身份的守卫就过来了。从这里开始，后面几乎每过一道门就要检查一次，到最后进入大厅，还要过一次安检。

安检门不小，前面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经过都留有余地。

但警报器忽然响了起来，谢之敏看见周围的守卫瞬间就拿着武器对准了他。

从门框发出的白色射线聚焦在男人的口袋里，描出一个小刀的形状。

守卫立即上前将男人压制住，男人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我没有，我没有！”

但守卫已经将他押走，准备后续的审查。

谢之敏下意识想碰一碰口袋里的耳机，但她又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于是她只能在守卫严肃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迈过那道安检门。

出乎意料的是，警报器并没有响起来，守卫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几秒后，扭过头放她过去。

谢之敏仍然心有余悸，她走到接待处出示自己的证明书，等待核查时，忍不住抱怨一句：“这里安检也太严格了吧。”

负责接待的女士面无表情通过了她的证明材料，将文件递回来时，也是语气淡漠道：“最近几天城市里不安全，所以加强了防卫，市长今天没有空闲时间，请明天再来。”

听到这话，不仅谢之敏，耳机那头的巴莫也是一脸惊讶。

“等等……现在才上午，怎么会没有时间了呢？”谢之敏问。

女士调出一张时间表，包括后面几天的工作时间果然排得满满当当，要想见到市长，恐怕是难上加难。

谢之敏离开大厦后，漫无目的地骑着机车在城区游荡。

“他就一个市长，有这么忙吗？”谢之敏依旧不甘心。

“看来他们说得没错，要见到他果然需要一些运气。”巴莫顿了顿，又问，“那你明天还去吗？”

“当然去，来都来了。”谢之敏愤愤道，“万一能碰到他工作有调动呢？”

话是这么说，谢之敏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中午她找了家餐厅吃饭，装修和菜品卖相都很精致，味道也很可口。

可谢之敏总觉得这些饭菜没有镇上大家伙亲自种出来的香，甚至端上来时热气都没有。

她草草扒拉两口就准备结账，谢之敏想过城市里消费高，但她没想过会高到一顿饭能花掉三百多个金属币。

谢之敏肉疼着等待店员打印单子，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两碗菜，心想早知道她就只点一碗青菜了。

吃完饭，她又匆匆找起住宿的地方。

中午时分路上行人并不多，谢之敏顶着烈日，才终于找到一家价格优惠的旅店。

倒在床上终于能休息一会了，谢之敏通过耳机和巴莫聊天：“还好我带了些饼，不然这几天真要饿晕在这。”

巴莫在那边笑道：“我以为你会在享受享受城市里的便捷。”

“享受啥呀。”谢之敏翻了个身，看向本该开着一扇窗户，现在却是一堵墙的地方，“我待得不习惯。”

“不习惯就别勉强自己了，明天还见不到就回来吧，万一稽查局哪天又有修路计划了呢？”

谢之敏摇摇头，说了句自己很累想休息会儿，就挂断了通话。

她平躺在小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小小的电灯发呆。

这一个只比镇上用的蜡烛亮一点的小东西，一到晚上却能让整个城市金碧辉煌。

她想起当初大家生病时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决定先留下来找找机会。

闭眼凝神的功夫，谢之敏再睁眼，就到了晚上。

在旅店里不觉得，一出大楼，宽敞街道上车流如织，人潮汹涌，两边巨大的路灯一直照到路的尽头，明亮崭新的世界让她终于有了一种进城的感觉。

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都比镇上丰富不少，不仅是样式配色，连身上戴的首饰都十分漂亮。

谢之敏随着人潮往前走，一路看着两边店门大开的商铺。这里的店员也很冷漠的样子，和顾客两脸平淡地完成交易。

谢之敏又瞄了一眼商品上面小小的价格标签，犹豫着放弃了进去逛逛的想法。

开不了车，谢之敏走到路的尽头就累了，逆着人群往回走时，她感觉到大家的速度加快许多，几乎要把自己往回推。

谢之敏挤了半天终于回到旅店时，正好碰上店主准备关门。

她赶紧钻了进来，一脸不解：“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店主冷淡地看她一眼，然后用力关紧大门：“马上要刮大风了。”

回到房间的谢之敏还有些发蒙，来到这里看见那些高大的建筑，她几乎忘了蓝星上恶劣的天气，如果他们已经掌握了抵挡恶劣天气的办法，为什么又会对即将来临的大风如此恐惧呢？

谢之敏想着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这家旅店不怎么隔音，她想起楼道尽头有一扇窗户，便小心翼翼打开门，确定外面没人后，才溜到窗户下。

可这一看，就让她大惊失色。

原本明亮的街道竟然关闭了所有灯光，墨黑的室外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刚刚那些行人车流仿佛像自己做的一场梦。

谢之敏猛地往后大退几步，然后飞快跑回房间。

进了房间她背抵着门，一脸惊惧地把耳机拿到嘴边喊：“巴莫？巴莫你在吗？”

“怎么了？”巴莫那边有些嘈杂，谢之敏还隐约听见了刘婶的声音，“我在帮忙分发药物呢。”

刘婶在那边喊了声巴莫，巴莫的声音就远了一些。

谢之敏几乎能想象到耳机那边的场景，刘婶一定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帮忙清点，小孩子或许大病初愈，抱着巴莫的腿不撒手。镇子上大家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老人们坐在门口一边喝药一边笑眯眯地和铜矿的人打招呼。

格外平淡熟悉的日常，却将谢之敏一把拉回现实，让她的思绪从胡思乱想中稳稳落地。

谢之敏稳定下来后，用椅子柜子将门堵严实，才准备去睡觉。

因为这一晚上的闹腾，第二天谢之敏起得迟一些，一出门看见当头烈日，她才后知后觉说了句“完了”，然后飞快骑车往政府大厦赶。

有了经验，这次她进入大厦顺畅得多，只是市长依然没有时间见她。

在大厅里焦躁等待时，谢之敏扭头瞥了一眼窗外圆溜溜的太阳，忽然眯起眼想到了什么。

“麻烦您帮我向市长传达一声，我其实是铜矿派遣和稽查局合作的员工，最近稽查局对铜矿运到这的金属币数量有疑问，所以派我来和市长了解情况。”

谢之敏生怕接待人员不相信，拿出了两份工牌：“这是我在铜矿和稽查局任职的工牌，如果今天我不能反馈情况的话，明天稽查局将会正式接管。”

接待人员看了一眼两个工牌，又皱着眉仔细打量一眼谢之敏。

谢之敏努力回想稽查局那些死鱼脸的样子，让自己的冷漠微笑更像一些。

果不其然，对方用下面一部黑色座机打了个电话，一手捂嘴小声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后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道：“请您去30楼，那里会有人带您去接待室，市长三十分钟后会和您见面。”

等待电梯门合上之后，谢之敏默默攥紧手里的工牌。

铜矿的工牌在她去铜矿时早已和刘茂商量伪造了一份，当时只是为了方便在铜矿进出，没想到现在能发挥用处。

至于稽查局工牌，则是出发前一晚巴莫从某个稽查局后勤人员那“借”来，然后贴了张自己的照片上去。只要谢之敏能及时赶回，这件事稽查局的人就发现不了。

顶楼的外墙全由玻璃构成，站在这里几乎能俯视整个城市的全景。

谢之敏到接待室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推开了门。

“谢小姐，您好。”男人一脸谄媚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时，谢之敏终于露出了她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她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