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杂货铺 第12章 第 12 章

“所以你的车……还有稽查局是怎么来的？”一切归于平静后，巴莫问道。

谢之敏窝在躺椅里喝着热茶驱寒：“我卖给刘茂他要的金属材料，换他手里稽查局的交易证据。”

“之前不是他给你了吗？”巴莫好奇。

谢之敏嗤笑一声：“那几份东西也就骗骗他们了，几十年勾搭不可能只有那几张，但刘茂不敢全部交给我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切断和稽查局的来往，铜矿利润都少了一些，现在两边都恨着他，我要是反水加入稽查局，他的位置就不稳了。”

“那他为什么又愿意交给你了呢？他开着铜矿还需要金属？”巴莫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

谢之敏弯唇：“刘婶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镇上的人对他也特别好，他既然在铜矿干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辐射问题，只是之前碍于没有能力，迟迟没有出手。”

巴莫恍然大悟：“所以他想替换金属币，你想要扳倒稽查局，你们各取所需？”

谢之敏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对嘛，双赢买卖才能长久。”

“可第十星球的稽查局……”巴莫没说完，他是见识过他们的冷酷的。

“刘茂帮我联系的，不知道他哪来的办法。”谢之敏呼啦一下站起来，“不过从此以后，蓝星都由第十星系稽查局管理，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第二天刘丽过来时，问：“谢老板，昨天我听见这边吵吵闹闹的，你没被他们为难吧？”

刘丽只看见稽查局的人嚣张地骑着车过来，就赶紧吓得关紧门窗，因此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谢之敏笑道：“没事刘婶。”

刘丽点点头，买了包红糖。

谢之敏找钱时顺口问了句：“刘婶，家里最近糖用得这么快。”

刘丽叹了口气：“孩子有点发烧，觉得水没味道，我给他加点糖。”

镇上的人极少生病，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在这个环境里长久生存进化的体质，睡一觉也好了大半。再不济，来自己这买一包退烧药就行了。

因此谢之敏没有在意，笑着将钱和糖一齐给她：“还是别加多了，容易长蛀牙。”

等她走后，巴莫出来看向刘丽离开的方向：“你不准备告诉他们？”

“没必要。”谢之敏把钱收进抽屉，“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日子，我不想再起波澜。”

但之后一连几天，谢之敏发现来买东西的人少了不说，他们的脸色也十分不好。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来买药物，她才意识到什么。

顾客脸色蜡黄两颊凹陷，谢之敏把药递给他时问了句：“镇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摇摇头，嘟嘟囔囔着要走。

谢之敏连忙将他拦住，然而那人第一反应是先捂住自己的口鼻。

“到底怎么了？”谢之敏语气焦急起来。

“谢老板，镇上最近好多人染上怪病，又是发烧又是吐的，你还是离我远点吧。”那人几乎哀求道。

谢之敏终于想起来，这几天来买东西的人都离得很远，买完也是拎着东西就跑，她竟然没想到这层。

那人趁谢之敏走神立即溜了，谢之敏回过神，就要往外冲。

巴莫马上拿起两块面罩，跟在谢之敏身后往镇上去。

从前热热闹闹的镇子一夜间安静下来，要不是有些屋子大门敞开着，谢之敏都要以为大家都凭空消失了。

她先来到刘丽家，还没靠近，就先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那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一声声带着撕裂的沙哑。

刘丽正好出来换水，看见两人立即往后退了几步：“你们别靠近。”

“不靠近不靠近。”谢之敏连连摆手，“刘婶，您家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刘丽叹了口气，几天没时间好好梳起来的头发从耳边落下一绺：“前几天还是发烧，最近吃什么都吐。”

“那我去拿药。”谢之敏刚说完，刘丽打断她：“没有用，我喂过了。”

杂货铺里的药虽然不全，可如果这都没用的话，就不是自己能够处理好的病了。

屋子里的孩子又小声哭起来，刘丽水盆一扔赶紧进去哄。

谢之敏站在寂静的镇子里，忽然像是听见了无数个细碎的、痛苦的哀嚎。

“给刘茂送封信吧，铜矿的资源总比我们多。”回到杂货铺后，谢之敏写好纸条就绑在鸽子腿上。

本来在好好睡觉的鸽子突然被抓了个激灵，“咯咯”一声在空中盘旋几圈后才不情不愿飞走。

“刘婶看起来好像还行。”巴莫忽然说了句，谢之敏挑眉看他，等他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是食物中毒了。”

谢之敏想了想：“他们同吃同住，怎么会小孩子生病了刘婶没事呢？”

“可能是大人身体强壮些。”巴莫顿了顿，“这几天没有一个小孩或者老人过来买东西。”

种了农作物之后，大家每天吃到的东西也多了起来，还有流经田地那么长的水渠，食物中毒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等铜矿那边帮忙吧。”谢之敏皱眉道，“现在闹得这么厉害，我们想帮忙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刘茂收到信后，第二天一早人手就派了过来，只是铜矿事多他走不开，就拜托谢之敏好好照顾家里人。

铜矿的人手果然经验丰富，谢之敏只是把现状给他们描述了一下，一排车队里下来的第一批人穿着防护服就开始给镇子上消毒。

淡白色水雾喷洒在空中然后缓缓落在地上，第二批人则拎着医药箱开始挨家挨户地处理病情。

谢之敏远远看着，生怕自己打扰到他们，便没有靠近。不多时，就连稽查局的人也来了，货车上装满不少药物。

他们直接将车开到杂货铺门口，很快就将药物卸下来。

谢之敏看见那天晚上见过的一个人：“你们怎么知道这里需要药物的？”

“稽查局监管整个星球，五天我们收到通知，今天调齐药物。”那人连说话语气都是冷冰冰的，谢之敏不敢再聊，只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么偏僻的镇子他们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说是监管整个星球，恐怕是无孔不入。

铜矿那边的人很快查清步病因，果然是地里的果子不干净闹得一群人食物中毒。

谢之敏收到消息后，马上就把稽查局运来的药送了过去。

一整天忙活完，谢之敏吃晚饭都没了精神。

巴莫扒拉几口饭停下来问她怎么了，谢之敏叹了口气，用筷子尖一点点戳着碗里的饭：“赚了一些钱，种了那么多东西，结果到头来连个病都束手无策。”

巴莫知道谢之敏在懊恼自己没有为大家做点什么，于是他安慰道：“可是铜矿和稽查局的人能及时赶来，也有你的一份力。”

谢之敏不出声，只是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放下筷子，一抬头：“我想帮镇子修条路。”

巴莫已经习惯了谢之敏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趁着铜矿的人在这，修路也容易些。”

谢之敏站起来，走到外面想透透气。

远处镇子上依然火光通天，铜矿和稽查局都派了人驻守治病。

地上有了光，天上的星星就暗淡了些。谢之敏抬头，习惯性地想在老地方找到那颗最亮的星星，却发现被云层遮挡住了。

这个镇子是她一年年看着扩大，从一开始几间小茅屋，到现在的有地有水。

只是往远看，直到地的尽头，谢之敏也看不到其他的亮处。

这里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岛。

谢之敏长呼一口气，在寒冷的夜晚变成一道白雾。此时到了起风的时候，镇子上的火光虚虚实实，人影走动也频繁起来。

她拢紧衣服，转身进屋。

第二天谢之敏刚起床，就看见那些人已经在镇子上巡逻起来。

她匆匆洗漱完，就过去见了稽查局的人：“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其他城镇？”

那人带着黑色眼镜，闻言沉默，但一手点了点镜框，他的镜片上顿时浮现出一些蓝色绿色的线条。

谢之敏安静等待，不一会儿那人开口道：“东边30公里有城市。”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谢之敏咬咬牙，紧张地问了一句：“请问那个城市有多大呢？”

这下男人不说话了，即使带着墨镜谢之敏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我是觉得这个镇子太偏僻了，平常遇到个什么事都找不到帮忙的。”谢之敏摆摆手，“不知道你们稽查局这几年有没有给这里修路的计划。”

男人转过头，挺直腰背继续执行守卫任务：“上级事务，与我无关。”

谢之敏听他这话，估计就是上级没想法了。

修路耗财劳力，这里又不是个富裕的地方，对面的市长是脑子有坑才愿意和这里通路。

但回去后谢之敏还是觉得不甘心，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到巴莫都忍不住喊停。

“不行。”谢之敏一拍桌子，“我得去对面城市看看。”

“不是说没有修路的计划吗？你去了——”巴莫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怕打击谢之敏的积极性。

“不试试就更没可能了。”谢之敏已经打定主意，“我现在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