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乌托邦 第5章 极寒之地05

火，漫天的火。

刃无涯奔跑在火光冲天的巷子里，身边是被烧得漆黑的断壁残垣，滚滚浓烟不断被灼热的风卷进她的肺里，她不住地咳嗽，却依然没有停止奔跑。

她止住了脚步。

母亲的脸出现在大火里。

“妈妈……”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似乎近在咫尺的温柔。

母亲的面容突然狰狞，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你凭什么还好好地活着！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

刃无涯猛然睁开了眼。

入眼一片漆黑，只有智脑的光屏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9：46。

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脑海里全是母亲的哀泣和喊叫。

她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披上外套走向医务室。

“你醒了？看你睡得挺沉的，我就没让他们叫你。”沈明月倚在窗前，端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啜着。

刃无涯看向疗养舱里躺着的陈翊轩，他面色依旧苍白，看上去格外虚弱。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解药很管用。估计再有一两天他就该醒了。”沈明月轻声解释道，金色的镜框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显得她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更加疲惫。

“还有件事，”沈明月啜了口咖啡，“天黑得比以前早了。”

刃无涯将目光收回，望向沈明月。

刃无涯这几天忙得连轴转，确实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并不是游戏提前开始了，而是……”

“对。经过我这几天的观测，时间流速加快了。”

“虽然每天仍然是24个小时，但是现在的一小时，可能只是从前的40分钟，甚至以后可能还会更短。”

刃无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虽然不清楚这游戏出现这种设定是什么用意，但起码我们又掌握了一条情报，可喜可贺。”

她拿过沈明月手上的咖啡：“不能光靠这个吊着，睡会吧。”

“我刚醒，就比你早了十分钟。”沈明月拿回咖啡，喝了一口。

刃无涯一脸怀疑地盯着她。

“真的，别不信。我还能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她笑着解释道，一脸真诚。

“不信。”刃无涯坚定摇头。

沈明月终于败下阵来，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坚持得住。你就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开会？”

刃无涯本想拉她去休息，闻言迟疑了一下。

“开完会你就去睡觉，必须去。”

会议室内。

刃无涯将智脑光屏投到大屏幕上，支线任务的显示格外明显。

“这条支线的触发是有特定条件的，必须听到过那个诡异的呓语才行。除了我，‘塔隆’里应该没人有这条支线了。”刃无涯解释着。

“我是在接触那只虫子的一瞬间触发任务的，再碰就没出现呓语。很奇怪，但也很符合《地球online》的风格。”

“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这种呓语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游戏搞的什么名堂。这怎么查？”周燃蹙起眉，出声询问。

“不用特意查，只需要留意一下可能有用的线索就行。”刃无涯揉了揉眉心。

“刃姐，我们烧了一栋楼的事被第一区的知道了，他们要求我们给个说法。”

“我给了他们50万，让他们自己处理，要求是不要提‘塔隆’。”吕冬冷静地说。

“50万这事就平了？联邦这么缺钱？”沈明月一脸不可置信。

“一帮见钱眼开的家伙。不过，刃姐，以后这种费钱的事……”周燃顿了顿。

“带上我啊！太帅了吧！”她兴奋地喊着，眼睛都在发亮。

沈明月无语。

“以后还是少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塔隆’没那么多经费。”

56区，“影”总部。

“玩家论坛里有什么新消息？”江涟问着坐在她面前的逢斯年。

“有人触发了支线。”他靠在沙发上，懒散地滑动着光屏，“好像是什么‘调查呓语的真相’。什么呓语，我怎么不知道？”

江涟皱起眉：“我也没听说。派人去查吧，定位这个发帖人的IP。”

“允许他们使用暴力手段吗？”

“当然。”江涟轻笑，“记得灭口。”

84区，一家小旅馆内。

“电路老化……这种理由，联邦也编的出来？”时淼气笑了，把智脑扔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据我所知，57区的实际管理组织名叫‘塔隆’。”里昂温和地说着，把智脑摆正。

“‘塔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你对他们有什么了解吗，里昂？”

“他们是一个雇佣兵组织，与联邦有过秘密合作。他们的首脑叫刃无涯，26岁，女性。其他信息，我并不了解。”

时淼点点头，若有所思。

她向后躺倒在床上，脑海里仍回荡着会议里暗紫色瞳的女子的话语。

“祂已然降临……总有一天，母神的荣光会带来新世界……”

“赞美母神。”她默默在心里说着。

84区，“暗红”内部。

Z女士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暗紫色的眼睛似乎是屋子里唯一的光亮。此时此刻，她面前还坐着一个带兜帽，穿长袍的女子，眼睛黯淡无光，漆黑似墨。

她缓缓开口：“那个女孩……你已经给她打下了精神烙印？”

“嗯，这并不费力。”

“神给她的赐福是？”

“可以篡改各种智能科技的数据与逻辑。”Z顿了顿，又说：“很实用的力量。”

“……母神是眷顾她的。”

Z点了点头，嗓音逐渐虚无缥缈起来：“那么，R，你有什么新的情况。”

“你知道这招对我没用，Z。”被称作“R”的女人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沉静地说着。

“啊……真可惜，我以为我有进步了呢……”Z脸上是失望的神色，声音里却没有半点难过。

“‘深蓝狂想’已经确定在5月6日推出，我们已经和‘伊凡娜’达成了合作，相信它会卖得不错。”R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淡淡地道。

“那不还是多亏了我，他们公司的老板才答应合作的。”Z笑意盈盈，凑近了R。

“别靠那么近。”R生硬地后撤了一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

“你我都是母神的代理人，你不能……”

Z又往前凑了一些。

浓稠的黑色流淌在房间里，霎时，屋里里只留下Z一个人。

“嗯……看来我的能力还是有些长进的……起码不是毫无收获。”

R内心有了波澜，防备降低，这才使她能够趁虚而入。

Z闭上眼，脑海中回放着刚刚从她那里探查到的记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Z缓缓睁开眼。

她的能力就是如此，通过探查他人的记忆，从而引导甚至控制他人。

她沉思着，回忆着记忆中有什么能作为控制R的媒介。

“好像没有呢。”她失望地喃喃着。

“看来还是要再努努力。”她自言自语着，目光落在房间里母神的雕像上。

“母神……呵，如果真有神，那这世间早就不同了吧。”

她缓缓走出屋内。

沉重的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雕像没有五官的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深红色光芒。

57区，“塔隆”总部。

大部分的人都出去发物资了，刃无涯看着逐渐空下来的总部，终于得空打开《地球online》。

她进入玩家论坛，一条一条地看着帖子。

只要给足联邦钱，他们就能把事情办得很好。

她们烧了大楼的事的热度早就被控制住，论坛里寥寥几个讨论此事的帖子也都是在骂联邦没有及时维护电路。

既然联邦已经背了锅，刃无涯也就放弃了向人们解释炸大楼的原因的打算。

她切换了页面，点开“小树苗”在84区的情报看起来。

她已经看过一遍，大体了解了时淼的情况。

她比较在意的一点是，时淼身边那个高个子，伪装的很好的男人是谁。

——有钱人家一般都会有保镖，长得高大也不奇怪，但是保镖伪装起来就有些可疑了。

究竟有什么隐情……

现在情报还是少了些，她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

不过，刃无涯并不很急，她还有一条路。

——时淼的父亲，时路。

只要他不是傻子，那他肯定对自己女儿的情况有所了解，因此不会让联邦的人来管这件事。那么，他所剩下的，比较稳妥的方法，就只有委托一个曾与联邦有过合作的灰色组织。

“塔隆”一定是他的不二之选。

因此，她只需要坐等时路上门。

被刃无涯算计着的时议员，此时刚刚结束了联邦政府毫无营养的会议，回到他温暖的家。

可是入眼是一片漆黑。

他没有听见里昂温和的问候，也没有听见女儿每天激烈的反抗。

他略感不妙。

他四处搜寻，果然毫无踪影。

女儿居然带走了里昂……他不敢相信。

里昂是他花重金，从联邦最大的机械科技公司“麦什”买下的家政机器人，集服务和护卫功能于一体。

当时买下时，“麦什”的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里昂绝不会违抗主人的命令，一定是最合他心意的家政机器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现在……

时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名字，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如果连他们都无法找到女儿，那么整个联邦没有任何一个非官方组织可以。

—— “塔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