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帝国 第24章 问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没把我送去隔离？”

莫赛抱着她走出房门，感觉比昨天又轻了些，心中不免担忧，面上却不显，听她说得着急，便一本正经道：“没听说过低血糖需要隔离。”

“你是说，”尹曼惊讶地看向他，“我没病？”

“昨晚一回来，就找了医护人员帮你做体检，”莫赛将她放到餐椅上，转身走向岛台，上面放了不少食物，“凌晨出的结果，一切正常，除了血糖低。”和些许挫伤……但他并不打算说，因为大概率是柏文造成的，而他不想提起这个人。

“可是我亲耳听见研究所管药物的人对柏文说有一瓶高度传染性的病株不见了。噢，谢谢。”最后的道谢是因为莫赛给她端了一碟配黄油的面包和一碟配着时蔬的烤鸡胸肉。

莫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怀鲁研究所不是第一次丢失病株了，内部人员跟医药机构合谋，窃取毒株散播出去，过一段时间再宣称研发出相关特效药，以此牟取暴利，屡见不鲜。”

照这么说，史蒂芬并没有给她注射病毒……真是阴差阳错，逃过一劫，尹曼暗自庆幸。

“快吃吧。”莫赛将岛台上的鸡蛋、牛奶和水果都端到了尹曼面前。

“现在几点了？今天几号？”尹曼记挂着要向联络人汇报情况。

“21号，”莫赛看着手表说道，“八点十六分，如果是想跟你们组织汇报的话，我昨天已经替你报过平安。”

“噢，谢谢！”真是体贴周到，不仅给她做了体检、准备了早餐，居然连向组织汇报都替她想到了。尹曼被照顾得太好，竟有些不适应，仔细看莫赛，眼底似乎有些发青，想来昨夜根本就没休息好。21号……突然，她吓得捂住嘴巴，原来已经那么多天没刷牙了！

“怎么了？”莫赛问道。

尹曼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先去刷个牙……”一想到自己还跟他说了那么多话，简直羞愤得要撞墙。如果换做是联络人卢森，或者是搭档凯勒，她才不会在意这些！

莫赛十分尊重她的个人习惯，闻言只是去门口找了双拖鞋替她穿上，然后带她到洗漱间。

不看不知道，尹曼发现房子好大，天花板也比普通楼房要高，而落地窗的设计让室内光线非常充足，更显得房子十分开阔敞亮。装修却很简洁，没有因为房子大而进行多余的设计，黑灰色作为主色调，点缀少许白色，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例如他现在身上穿的，就是白色的宽大圆领短袖，搭配深灰色的家居裤。家具不多，客厅甚至没有安放电视机，看不出有其他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洗漱间延续了厅里的装修风格，宽敞明亮，干净整洁，除了盥洗池边上未开封的牙膏牙刷和架子上孤零零的一条白色毛巾，根本看不到别的日常用品。尹曼怀疑这间洗漱间在她之前甚至没有被其他人使用过。

盥洗池边挂着椭圆形的浴室镜，倒是中和了装修风格中的冷硬感。尹曼走过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正穿着白色的卡通短袖睡裙，一时愣住。

“这……”尹曼僵硬地缓缓扭头，望向门边的莫赛，指着身上的衣服，扯开嘴角，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你换的？”研究所的那块“破布”换下来当然是好，可是……如果是他帮忙换的，那也太羞耻了吧！？

莫赛两手抱臂，斜倚着门框，看她表情有趣，眨了眨眼，不禁玩心大起：“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尹曼瞪大眼睛，抿了抿嘴，干巴巴地说道，“我、我……”内心冲击之大让她完全忽略了他说的是“如果”，大脑直接删繁就简将他的话转换为——“是！”

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看了个精光，脑子顿时乱作一团麻，到最后揪出一条线头，竟然是——不知道他看了有什么感觉？反应过来的尹曼被自己惊呆了，比起羞耻心，她的好奇心强得可怕！

多年的特殊工作经验让尹曼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于是，虽然她的内心世界已经从火山喷发宇宙爆炸到熔岩冷却万物重生，但在莫赛看来，她就是一直站在那静静发呆……嗯……认真看的话，似乎有些脸红。

“是昨晚上门的女护士换的。”莫赛本来就没打算骗她，“睡裙是我在二十四小时商店买的，带胸垫的只剩下这一款，不喜欢的话等下吃完早餐再买新的。”刚好还要买未来这些天的换洗衣物什么的……

“啊？”尹曼成功捕捉到重要信息。

“我之前说的是‘如果’，”莫赛笑了笑，知道她刚才是当真了，“你要是生气的话，我向你赔罪，具体怎么赔罪你说了算。”

尹曼暗舒口气，又觉得有些小遗憾。她身心俱疲地摆摆手，“我要刷牙了。”

·

早饭过后，莫赛谢绝尹曼的帮忙，自行收拾餐具。

尹曼背靠操作台，看莫赛将冲洗完的餐具放入洗碗柜，觉得自己补充能量后已经精力充沛，“组织没有说什么吗？”

“我联系的人应该跟你没有直接上下级关系，估计只是基于情况特殊，作为转达消息的途径。”莫赛将洗碗柜柜门关上，开始清洗。

说的也是，她真是关心则乱啊。没有了转码通讯器，浑身都不习惯，得想个办法联系卢森才行，她想起联盟的加密论坛，可以通过论坛跟卢森取得联系！

“等下借电脑给我用用。”

莫赛将手洗净擦干，看她眼睛发光的样子，苦笑道：“就不能安心休息几天吗？”

尹曼推着他，催促道：“快走快走！”

等到了莫赛的书房，尹曼不得不再次感叹，她真的太不了解他了。他的书房至少有两间卧室那么大，少说也有五十平方米，四面墙，一面是落地窗，两面是到顶的书柜，柜子上几乎塞满了书籍，旁边放着架折叠梯，看来经常需要使用到。

书房中间是一张办公桌，垂直桌面摆放着田字形排列的四个屏幕。办公桌对面有一张三人座的沙发。沙发的一边扶手斜靠着一个大抱枕，一条薄毯凌乱地堆在旁边。不难想象他平时工作累了就会躺在上面休憩片刻。说不定，他昨晚就睡在这！

莫赛顺着她的目光，走到沙发旁，将毯子叠整齐，把抱枕立起来。昨晚医护人员走后，他熬夜开了几个会，处理了堆积数日的事务，又等私人医生将体检报告发过来，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记挂着尹曼醒来要吃东西，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醒来，但提前准备总是没错的，于是调闹钟躺了三个小时，又起来准备早餐。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尹曼问道。

几个问题？早就等着这一刻的莫赛安然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坐着问吧。”手肘抵着扶手，修长的手指斜支脑袋，眼皮微垂，唇角微翘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慵懒闲散的模样有多勾人！

尹曼咽了咽口水，从善如流地走过去。甫一坐下，舒适的坐感让她眼前一亮，支撑良好又不觉得硬，比她在圣德的公寓那张沙发不知道好多少倍。

“你是不是很有钱啊？”尹曼当即很庸俗地问道。之前在圣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穿着看起来很昂贵的西服套装。昨天去救她的时候，那些先进的武器装备，装甲车，还有跟着帮忙的人，哪一样不需要花钱？而且肯定是个天文数字！不说昨天，单就这一屋子的书都价格不菲了。

莫赛还以为她要从身世背景开始问呢，相比之下，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得多。“还可以，有独立组建家庭，照顾妻子养育儿女的能力，让她们比大部分人过得快乐安稳。”

尹曼抡起抱枕不痛不痒地打到他身上：“谁问你这个了？”

莫赛顺势搂着抱枕，笑着说道：“我以为你最关心的是这个。”

尹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他话语里的暗示撩拨得不禁脸红。她还没有想过将来会跟他组建家庭。所以，他是已经考虑过了？养育儿女什么的不就意味着……她的视线瞄向被抱枕遮挡的位置，柏文还说他“虚有其表”……

“还有什么问题？”莫赛眼里带笑。

尹曼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在索瓦，你是科技公司的技术人员，在怀鲁，你又成了……跟特种兵似的！？”

“嗯……”莫赛想了想，说道，“我确实供职于科技公司，没有当兵。只是有点钱，有点技术，能弄到一些人和装备帮忙去救你罢了。”莫赛尽量简洁地说道。要是从他所控制的军工企业、科技公司，培训的军事作战人员说起，那讲到天黑都讲不完。

有点钱……有点技术……尹曼无语地盯着他，他说的也太过于简明扼要了！道理上都说得通，但她其实想要他展开说说，而他明显没有这个打算。

“放心，跟未来联盟不会起冲突。”莫赛补充道。

是了，既然跟未来联盟没有敌对关系，甚至两者之间还有合作，那么他们俩就不会有身份对立的隐患，嗯……这就足够了。

“还有什么问题？”莫赛问她。

尹曼凑过去，压低声音，很认真地问：“这个房子，平时会有其他人来吗？”

莫赛看她十分紧张慎重的模样，不由得想到某些事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问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尹曼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就想提前有个准备。”万一他家里人突然过来了，她好歹得有个心理准备吧？很多父母都有孩子住所的钥匙啊！

“不需要准备，”莫赛盯着她的嘴唇，拿开怀里的抱枕，哑声道：“没有人会来。”

然后，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