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不太平,任务结束后,多和他联系联系。”
时郝闷闷应了声好。
众人聚在火堆旁。
时暮拿着长树枝在地上画起图案,说道。
“五年前,LOG科研所旧址周遭最先出现异种,接着便是司令部,前者是求救信号的集中点,异种群总体走势自基地中心向外扩散。这次的行动,分为两组,一组前往司令部,一组前往LOG科研所旧址。”
淮香直言道,“那我们怎么分组—!”
吴枫:“我们四个熟悉华南肯定要分成两组。”
时暮安排道,“吴枫和弛野一组前往司令部,淮香和我去科研所旧址。”
剩下的时郝和年朝相视一眼,空中擦起火药味。
时郝抢占先机,“哥,我说了要跟着你。”
年朝语气黯然,“没关系,我去哪里都可以,我听从安排。”
淮香看了眼呆住的时暮,灵机一动,“要不剪刀石头布!赢的人先选好了!”
原弛野兴冲冲当起裁判,“你俩背对背,我说完剪刀石头布你俩就停!”
“剪刀石头布!”
吴枫看着时暮的手势,目光从两个拳头上移开,心下了然道,“小时少校,跟着我们不会出问题的。”
话音刚落,时郝瞬间失了生气。
时暮拍了拍时郝,毫不心虚地说着,“就这么定了,主要任务调查异种来源,次级任务,收集与华中基地有关的情报,包括但不限于经济合作,军工交易,医疗项目诸多方面,明白?”
原弛野揽着丧气的时郝,“明白!放心吧队长!这就相当于找在家藏的私房钱,一找一个准!不带漏的。”
吴枫赞同地点了下头。
“好,统一通信频道,分开后小心行事,尤其避开红雾。”
时郝看了眼时暮身侧都快贴上去的年朝,有气无力答应了声好。
光屏操作简易,时暮飞快设定好后熄了屏,看着手上白里透红的玉镯怔了一下,那抹红分出数道细丝,牢牢缠在玉上。
时暮拉着袖口遮住玉环,心里的诡丽之感挥之不去。
随即想起什么,拿出口袋中那枚简易的素戒,脏兮兮的,时暮细细擦拭干净。
素戒内部,逐渐看出一圈淡淡的刻印,隐约像是文字的痕迹。
时暮往火堆旁站了站,借着火光,戒指内的刻字终于显现出来。
“雨过天晴,乘风而去。”
时暮面无表情,下意识屏住呼吸,紧攥着戒指往兜里放,腕间悄然多了一股力,对上年朝的眼睛,时暮倏地松懈,手中的戒指立马被取走。
众人没注意到后方二人的动作,队伍开始前进。
时暮伸手对身边的年朝勾了勾,戒指重新回到手中。
光屏亮起。
【蒋乘风。】
时暮回复过去,【没有印象。】
发完后补了两个字,【真的。】
年朝【最初的实验者。】
时暮【这证明不了什么。】
年朝【为什么藏?】
半晌,时暮无声加快速度。
光屏上只有【要你管】三个字,年朝走在时暮身侧,“不想我管你?”
时暮原地踉跄一下,扬着眼尾甩过来一记眼刀。
腹部立刻重重挨了一拳,这点痛对年朝来讲实在不算什么,时暮飞快挤进队伍里,五百米的距离短到两人只分开了不到一分钟便再次走到一起。
队伍分开前,时暮刚要强调,原弛野飞快接上话,“不失联不恋战。”
吴枫紧跟着,“安全第一任务第二。”
时郝沉默着没有说话。
距离较远的司令部一组先行出发,直到三人走出视线,时暮这才收回目光。
身边的淮香说,“司令部相对科研所旧址安全不少,队长不用太担心,小时少校一定明白你的苦心!”
——
五年前朱雀自爆,幸有结界守护,华南基地内建筑尚存,而生命体尽数灰飞烟灭。
天色蒙蒙亮,高低错落的三个身影向着LOG科研所前进。
红色雾气尚未完全消散,不断往时暮身上靠拢,陆陆续续涌入玉镯中,淮香看着这一幕,赞叹道,“好神奇,就算分散成雾气也会找队长!就像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叫小蝌蚪找……找爸爸。”
时暮弯了下嘴角,迎着晨间的凉风,入眼是熟悉的街道,乍一晃神,仿佛还能听到人流的喧闹声。
回到自幼生长的故乡,时暮发觉自己潜意识放松不少,就连朱雀也变得活跃非常。
一路上飞快前进,路过一家废弃餐馆,淮香瞟了一眼,“队长,你记得这家店吗,我刚进队,大家就是在这儿给我办的欢迎仪式。”
时暮看着门口的招牌,点了点头,“你那时候很害羞,结果喝嗨了把原弛野当和尚让他还俗。”
淮香大笑两声,“队长你还喝多了把他当木鱼敲呢,哈哈哈哈!”
时暮的脚一下没跟上,乱了节奏,“好汉不提当年勇。”
年朝:“我想听。”
淮香看了眼两耳不闻窗外事,始终目视前方的队长,又看了眼求知若渴的年队长,心里有了判断,滔滔不绝说起来。
从时暮一闯司令部,二闹前哨站,三怼季上将的英勇过往,到几度创业濒临破产,部队众筹为队长赎身;酒量差不自知当街上演苦情话本,娱乐小报疯传时队长情路坎坷……
眼见就连平日里冷若冰山的年队长都有破功的趋势,淮香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时暮的头盔崩坏,耳尖的红虚掩在头发里,挥手暂停道,“……可以了。”
淮香说了个尽兴,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条路似乎不是直达科研所的最佳路线,问时暮,“队长,这条路是不是有点远?”
时暮听着声音又往前走了几步,深呼着气向一侧巷子中望了一眼。
模糊破旧的“山中客公寓”店牌映入眼中。
时暮答:“嗯,想多看看华南。”
前后不过两秒,听到时暮回答淮香也没觉得不正常,年朝顺着时暮不经意的一眼朝里看了看,暗自将这个地址记下。
科研所位于华南基地中部偏东,被厚重的围墙围裹。
在淮香的印象中,据说是八年前由于实验不当,发生了剧烈爆炸,LOG科研所一夜陨落,不仅如此,科研所旧址还因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永久封存。
淮香到达华南时,科研所刚好被封存一年整。
七年过去,科研所正门的封条已然滑落。
铁门上挂着的锁链叮当作响,时暮用力一推,摇摇欲坠的两扇门轰然倒地,带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奇异声响。
比起科研,更像是监狱,淮香压下想法,紧跟上去。
三人穿过室内大厅,步入一片宽阔场地。
“地底有东西。”
淮香看了眼年朝,不等她询问,红光裹挟着两人高高跃起。
几人原先停留的地方骤然崩塌,接连不断的,小半个科研所陷入其中。
看着面前少说直径也有五十米的深坑,淮香倒吸一口凉气。
一抹红光飞快膨胀,探入深坑。
三人在空中悬浮,红光不断深入,所过之处光亮不灭。
百年之后,淮香依旧忘不掉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一眼看上去真叫人以为是一堵肉墙,细看墙壁上密密麻麻吸附的竟全是异种,随着红光经过,异种发出瘆人的嚎叫,纷纷四下躲避,只是分布太密集,两两相撞后,下饺子一般坠入坑底。
扑通——扑通——!
那并不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淮香顺着红光看去,一片波光粼粼,坑底竟是液体。
朱雀之力幻化出方形结界,如空中电梯带着三人下行。
深坑并非天然形成,异种接连掉落后,腐蚀得只剩些框架的下行楼梯显现出来。
深坑底部,无处可逃的异种一窝蜂挤在角落,垒起的高度都快漫过水深,坑底西侧,赫然是一处被碎石堵塞的通道。
“他们不会在这儿待了五年吧,看这个头,没有那时的异种大,但种类倒是相似。”
淮香这话说得不错,时暮看了眼西侧的通道,刚要说什么,光屏倏地亮起,原弛野的声音断断续续跳出来,“队长!司令部…地下有个大坑!直径大概二…十来米!”
时暮与年朝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对方所想。
年朝跃出结界深潜水面,一侧的异种被朱雀之力围裹,受到刺激的异种齐刷刷撞起墙面,最里面的异种早已被挤成一摊肉泥。
时暮:“坑底有异象吗?”
“没有,干净得很,就是东西侧都有条隧道,不过都是死路,东侧被堵死,西侧大约百来米长,看着像废弃的工事建筑。队长,我们准备去搜寻文件。”
“好。”时暮顿了顿,尽力维持着朱雀之力,缓声道,“时郝呢。”
“……哥,我没事。”
“好好跟着,集中注意力。”
“嗯,哥你也小心。”
通话完毕,过了约十多分钟,年朝从水面跃出,时暮紧守着水面拉了他一把,朱雀之力的热气迅速将年朝烘干。
“水下有通道,堵塞严重,勉强通人,通道另一边是海洋。”
年朝话音刚落,被朱雀之力围困的异种群猛然窜出一片密集的黑刺,黑刺触及结界剧烈反弹,异种群顷刻死伤一片。
刻入肺腑的血腥味隐隐散发,年朝看了眼时暮紧紧抿着的嘴角,劝道,“先落地。”
红色结界围裹着三人落到西侧通道内,时暮狠狠压着咽喉处涌起的鲜血,不想落地瞬间腿却没了力,年朝紧靠在他身侧,挡着淮香的视线飞快扶了时暮一把。
留心观察通道的淮香分析道,“队长,你看这个通道像不像旧纪元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地铁!”
通道大体呈圆拱形,六米宽,约五米的高度,露出的一小节地方仅两三米长,地面倒是空出些轨道一样的印子,再往前便是积堆成山的碎石。
光屏再次亮起,伴随翻阅纸张的声响,“队长,我们在季上将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发现两份……资源互换协议…”
吴枫的声音犹豫不决起来。
淮香打趣道,“怎么了枫哥,又没外人,还扭捏上了?”
对面一片死寂,就连话痨的华南车神都安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