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残阳 第70章 第七十章

以身试险，自愿参与，而受益方，是整个华东基地。

“二十二年前的华东基地，贫穷落后，就连最基本的人民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与ST基金会签订协议，换取物资财富，是最佳选择。可我和她，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与ST基金会签订了两份截然不同的协议。”

章怀悦选择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而章怀湛以他人的性命用以交换。

看出时暮的探究，章怀湛缓缓说着，“ST基金会是跨越时代的强大组织，他们控制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资源，为拯救全人类成立，少数人拥有加入的资格，加入后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不论金钱资源还是地位权力。”

“但那是以前，没有什么组织能延续百年初心不改，如今的基金会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邪淫组织。”

“基金会的成员曾在新纪元初领导人类，据说后来发生一些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但那件事使基金会内部产生激烈矛盾，直接导致四大基地独立。从那以后，基金会便不再高调行事，内部减员，行踪不定。”

“失去大批成员的基金会朝令夕改，干起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他们依旧掌握着大量财富资源，却不再行正义之事，贩卖人口，人体改造，玩弄生命于股掌之中，和强盗没有区别，眼下距离我见到那群人已过去二十多年，说不定已经换了一批人。”

时暮静静听着，目光在协议上不曾离开，“上次见面的地点是华中基地。”

“没错。”

“ST的含义是什么？”

章怀湛缓缓摇头。

获取情报后时暮不再多留，转身欲离开办公室。

那枚深藏的窃听器被章怀湛用力碾碎，他厉声叫住时暮。

“你不能带走年朝，他的存在对华东来说，就像数年前你对于华南基地，华东因为他才重新凝聚，年朝绝对不能离开华东！”

时暮停顿两秒，不做言语，身后的声音缓和下来。

“…时队长，你清楚我所做的一切已是最优选择…那时的牺牲不可避免……”

逐渐透出沉痛的声音被时暮甩在身后。

泰城指挥处遗址。

加急运来的抽水机持续运转，透着灰的地下水不断被抽出。

时郝扒拉着身上由超轻体材料制造的潜水装备，问道，“年队长不换？”

年朝摆了下手，身边协助几人佩戴氧气瓶的士兵深感自豪，“年队在水下也可以呼吸。”

时郝挑了下眉毛，迟疑道：“因为…青龙之力？”

“当然了！”士兵拍了拍时郝，“整理好了。”

淮香原地跳了两下，竟有身轻如燕的感觉，满意地摸了把身上的装备。

一张错综复杂的平面图平铺在几人面前，是座形似立方体的地下建筑，失联的地点是一处下行通道，他们需要执行难度系数最高的水下作业。

吴枫比较担心对此不太熟悉的时郝，劝了几句也没劝住，只好领了殿后的位置，跟在时郝身后。

地下阴冷潮湿，遗弃多年的建筑看上去摇摇欲坠。

积水逐渐没过几人膝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在年朝身后的淮香总感觉面前的人悄然发生了些变化。

淮香稍微偏了下头，借着头盔上的照明灯悄悄看了眼年朝，那双灰眸先一步看过来，透出的寒意冰冷刺骨，没想到年朝如此警戒，淮香当即乱了步伐。

紧跟在淮香后面的时郝也打了下滑。

队伍持续深入，逐渐靠近失联点，前方的积水幽深阴暗，一眼看不到底，年朝抬手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分散开。

枪管上配着的照明灯集中在下行楼梯口。

年朝低低说了声，“来了。”

尚未察觉到变动的几人握紧枪把，不多几秒，平静的水面荡起波纹，年朝先几人一步拔刀而上，刀光闪过，水面被一股巨力猛地劈开，就连合上的时间都久了些。

浑浊的水面染上一层淡蓝色，几节人粗的暗灰色肉段浮上水面，隐约看到些退化的吸盘覆在上面。

浓烈的咸腥气扑面而来，年朝用刀尖沾了些肉段表层的黏液，立刻交代道，“注意防护，准备入水。”

几人身上穿戴着防护呼吸一体式面罩，无缝契合头盔，下颌处空出输送氧气的管道。

接到指令三人一同潜入水中，指示灯只能将可见度控制在五米左右。

正前方隐隐有黑影蹿过，年朝犹如箭矢般飞速冲出，数条暗色触手迎面而来，时郝率先打出一梭子加以掩护，射击角度的偏差仅让少数子弹命中。

淮香和吴枫接连开火，时郝迅速调整，弹道纷飞，一时间水下浑浊不堪，年朝只身靠近后再无人能看到发生了什么。

年朝在水下越发得心应手，锋利的爪牙轻易撕碎进攻的触手，年朝拽着几只残存的触手，只稍一用力，狭小的楼道哐哐作响，一只犹如烂抹布的巨型章鱼类异种撞翻墙壁，直被年朝拖了出来。

墙壁坍塌的瞬间，数只小型章鱼异种蜂拥而至，身后的三人一刻不停清理起张牙舞爪的小章鱼，巨型章鱼异种则堵塞了整个通道，被撑到透明的头腔里，赫然是失去联系的五名队员。

年朝手起刀落间，在章鱼头部划出一道大口，裹着薄膜的队员滑落水中，终于感知到危险的巨型章鱼立刻喷出漆黑的墨汁。

本就能见度不足的水下越发混乱起来。

时郝拉过淮香躲避开偷袭的异种，蓄力挥舞起长剑，水下阻力过大，淮香一斧子劈向长剑，借力打力斩击异种。

蓝色血液如同烟花般在水下炸开，吴枫的双刀被触手缠绕，好在及时将备用的手枪拔出，两下打断触手。

年朝提着三个人形生物穿出黑水，吴枫了然于心，招呼身后的两人上前接应，三人抽出腰间的安全绳，每人带上一个迅速向着上层游去。

年朝再次折返，提起余下二人飞速离开，楼道深处，巨型章鱼的残躯深深嵌入墙壁，整个头部一分为二，内脏稀稀拉拉散在水中。

浮出水面的淮香松了一口气，拖着人迅速远离水域，二层等候的地面小队飞快支起担架，火急火燎带上生命体征微弱的战友奔向地面。

吴枫和时郝紧随其后，飞快转移起昏迷的士兵。年朝最后跃出水面，银白的发梢不断滴着水，一手提着的里稚已经有转醒的迹象。

后方水面盘踞着一些小型章鱼异种，潜伏在水中不敢贸然进攻。

回到地面的几人接连呼了口凉气，锡纸薄膜毯随之盖到身上，时郝看了眼面不改色的年朝，“青龙之力还保暖？不是只有朱雀属火吗？”

吴枫看过来，“神力都很温暖吧。”

淮香裹了裹毯子，“你咋这么关注年队长？”

时郝卡顿了一下，“我…好奇心强。”

另一边重返四层的任思齐看着机器上显示的最快四小时内出结果，百无聊赖去找宋予君探消息。

宋予君刚好在处理先前的检测报告，有了前人的警示，宋予君利落将纸张点燃烧毁，任思齐刚进来就看见桌脚边熊熊火光，想也没想拿起灭火器冲了上去。

顷刻间尘雾四散，宋予君彻底愣住，场面一度痴呆。

“……任思齐，你想干什么。”

任思齐走近才看清是在烧纸，抓了抓卷毛，小心翼翼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宋予君摇了摇头，无奈扶额，“又来探消息？”

任思齐缓慢点了下头。

宋予君边清理桌面边说道，“新消息就是白草乌的叶片和茎干可以搭配使用，恢复剂可以在短期内提高身体综合素质，而后再结合病毒进行融合剂的注射，存活率将大幅度提高。”

“好消息啊！”任思齐追问道，“你刚刚在烧什么？”

宋予君抽走还剩一两页在桌上的检测报告，“一些没什么用的文件。”

任思齐不解道：“用碎纸机啊，多方便。”

宋予君勾了下嘴角没接话，又听任思齐遮掩道：“那什么，你这有没有什么心理疾病相关的资料，我对这方面实在懂得少。”

“你了解这些做什么？跨专业水证？”

“你别乱讲，我就是想看看，学无止境……你啰嗦什么，有没有啊！”

“有，我拿给你。”宋予君笑出声。

厚厚一叠书搬到任思齐面前，“看去吧。”

任思齐哑然失笑，数了数有几本，对着宋予君竖起大拇指，搬起书准备走，“没想到宋教授这么有研究。”

宋予君面带微笑，冷不丁看到一张夹在书里漏了半个边的报告单，借着帮任思齐开门的功夫，眼疾手快将纸张抽了出来。

他把纸张握在身后，右下角正是年朝的名字。

——

ST？

快走到医疗实验室的时暮琢磨着这两个字母，目光所及灰蒙的天，定定看了两秒，随即快步离开，一路上时暮持续提速，飞快闪入SOH科研所。

古书修复部门结束工作后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岗，几人对时暮很有印象，只是见他独自前来，到底没让时暮进去。

时暮抱歉地说了句，“得罪了。”顷刻将几人放倒。

人人都知道旧纪元时代是因战争终结，却很少提及战争的起因，或许这也是人为操纵的结果，而最初秉承救世理念的ST基金会，一定在这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上时代的古书残漏破缺，万分珍贵，时暮调出修复记录，历史分类一栏的索引中，一眼拉不到头的列表不亚于大海捞针。

看着密密麻麻的百年战争记录，时暮皱了下眉头。

【旧纪元2123年，海洋污染百年，海洋生态系统彻底断裂，海洋生物大规模灭绝，海洋经济宣告破产，海面及海岸遇袭事件高发。注：疑为海洋生物异变的关键节点。】

【旧纪元2125年，B国提出……移民计划，A国一票否决，同年，B国利用生物武器大举进攻A国，国际形势动荡。】

【旧纪元2126年，A国引爆第一枚钴弹，B国覆灭，周边国家损失惨重，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

【旧纪元2179年，战争进入尾声，期间37.9亿人丧生。】

【旧纪元2180年，A系联盟国战败拒降，自杀式引爆各类弹药难以计量，人类总数减至1.8亿，乌云终年蔽日，文明重建，进入战后新纪元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