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杀犬） 第24章 教学

「喂！杀生丸，够了，你别再...」

「闭嘴，给我专心点。」

「你别再...」

城殿本丸的一处和室，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里头透过紧闭的拉门传出，窸窸窣窣的摩擦伴随清晰的咿叽声响，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不时被人碰撞，还有那时而模糊，时而听清的话语,莫名让人浮想联翩。

外头的侍女们安静地站在门外，沉着镇定的脸上却带着一丝霞红，她们正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的感受溢于表面。

这时，负责送膳的侍女缓缓走来，惯例来到和室的门前跪下后，轻敲了拉门后恭敬道。

「主上，午膳备好了。」

「进来。」

得到领主大人的同意后，站在两侧的侍女自觉地打开了拉门，里头的声音也随着门被拉开变得清晰起来

「杀生丸！你到底听没听到，别再靠这么近！」

从送膳侍女的视角看去，可以看到领主大人和他的半妖弟弟一同坐在书案前，只是姿势...有点一言难尽。

半妖背靠坐在主上的怀里，双脚被身后的主上用他的腿压在其下方。那半妖一脸纠结苦闷，身子不时向后推耸着后者，明显因为主上的举止感到不适，有时候半妖挣扎的动作大了，还会撞到身前的书案，推撞间发出了响亮的咿叽声响。

而主上却只是淡定地稳住书案，拉回原处后，一手便强硬压制着半妖欲站起来的举动，另一只右手由始至终地捉住半妖执笔的右手，一笔一划地伏案书写。

没错，连日来，杀生丸大人就是这样手把手地教着他的半妖弟弟写字。

送膳侍女从一开始的惊讶不已，差点打翻手中的膳食，到现在可以目不斜视地把膳食摆在用餐的食案上，然后弯着身子后退出去，从进去到出来，一套流程淡定而顺畅。

虽然知道二位大人只是一个在教，一个则是不甘愿地学，但不知情者听了会想入非非，知情后会惊讶之余，却觉得杀生丸大人的冷漠中多了一丝生气，与半妖弟弟相处间充满了当事人没有察觉的些许亲昵和暖意。

「杀生丸！我自己可以写！」

「现在的你没有诚信可言。」

门被关上以前，她还可以听见犬夜叉大人依旧坚持不懈地争辩反驳，和杀生丸大人淡定的回绝。

她离开前，和一直站在门外侍候的姐妹们对视一眼，对她们表示同情。

想笑却不能笑出来，真的很痛苦。

***

终于在宣纸上写完了第一百个字后，杀生丸这才松开了犬夜叉执笔的手，站了起来走向食案。

「用膳了。」

犬夜叉才感觉到一直挟持自己的力道消失了，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得到放松，接着蔓延着细微的酸麻，他解脱地瘫倒在书案上，整个人像耗尽心神似的，颓废不已。

可恶！都是杀生丸这混账害的！

因为只要杀生丸一靠近，自己心跳总是不停地加速跳动，可偏偏杀生丸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是要教会自己读书写字，还是这么贴身的教他...

这事情的起源，还是因为自己那一天嘴贱地问了书里的内容，因此被杀生丸敏锐地捉住了痛脚。

「你不识字？」

「谁说的！怎么可能？！我当然会...」

「那你念这个字。」

看着杀生丸指着书上其中一个看起来不复杂，但自己还真读不懂的字。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眼神飘离。

还没想好怎么去糊弄过去，杀生丸便拉起了他，往寝殿外走去，穿过曲折的廊道来到了书房。

被摁到书案前，杀生丸拿起一支沾了墨的毛笔，递到他眼前。

「写个字，如果你真的懂。」

犬夜叉成功地被杀生丸挑衅了，被激得直接一把抢过了毛笔，气势凛然地在纸上写上“犬夜叉”三个大字。

杀生丸往纸上一瞥，虽然早有预料，但仍无法克制的皱起了眉宇。

笔画是没错，但那字歪歪扭扭，横七竖八的，比鸡爪子写的，可真是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还有那犹如婴孩握住匙羹，稚嫩的执笔方式。

杀生丸继续低沉问道。

「还有呢？」

接下来犬夜叉写出来的，不是一、二、三等简单数目，就是一堆小吃食物的名字，字体，呵，比起刚才写的名字，更加不堪入目。

畅快地写完后，犬夜叉甚至还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完全没注意到杀生丸愈发深邃的眸中蕴含着危险。

「以前给你备的御学，你认真的上了几次？」

犬夜叉终于察觉了杀生丸语气里带有的肃然，猛然地怔了怔，别过头去保持缄默，很好地表示了自己的心虚。

很好，杀生丸很确定自己被挑起了怒气，除了因为这些碍眼至极的字，还有因为这半妖还是幼崽时便知道对自己阳奉阴违。

「那个时候，是谁给你胆量来违抗兄长的安排？」

面对杀生丸的质问，犬夜叉理所当然地也被挑起了反抗的心理，直接大肆放言：

「老子就是不学，又怎样！」

「那就重新学。」

自那天起，犬夜叉一醒来就会被拎到书房里去，在杀生丸的监视下，经历日复一日，修罗式的书法修行。

以犬夜叉的个性，当然不可能没有试过偷偷跑掉。

就在前一天，当杀生丸正好去见了那些西国的下属时，他趁机偷溜了，好不容易地翻过层层城墙，带着成功逃脱的兴奋感来到了平时光顾的小吃店，点了份特大章鱼烧来庆祝自己的胜利。

可椅凳都还没被捂热，犬夜叉突然觉得上半身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还没来得及低头看，一股力量便把他用力地往后扯，下一瞬整个身子便趴在了柔软的绒毛中。

闻着某大妖怪独有的清冽气息，犬夜叉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杀生丸发现了行踪，还用光鞭捆住自己，当作人形麻包袋地扛到右肩上。

「杀生丸！你这混账，把我放下来！」

「别乱动。」

杀生丸往趴在自己右肩上，像毛毛虫般蠕动闹腾的犬夜叉屁股上警告地拍了一下。

这一拍，力道不大，却拍出了犬夜叉的十分羞耻感。

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被杀生丸像对小孩般教训，甚至还惩罚性地被拍了屁股。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犬夜叉还发现杀生丸的步伐很慢，慢悠悠地从街道的另一端走向城殿的方向，一路上惹得不少侧目。

感受到无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犬夜叉觉得颜面尽失，却无可奈何，羞耻感久久无法散去，涨红的脸埋在白色绒毛间，愤懑埋怨着：

「你一定是故意的...」

犬夜叉并不晓得众妖的视线中带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嘲笑，而是惊骇不已，众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不禁啧啧称奇，那半妖明明如此无礼，可杀生丸大人并没有过度怪罪，对那半妖出乎意料的容忍，甚至放纵。

无论是那半妖早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暴力，还是此刻杀生丸大人对待那半妖，别于往常待人冷淡寡言的态度，

不约而同的，在他们心中升起相同的念头。

他们似乎应该重新开始，好好审视起这别于他们认知的半妖，还有他与杀生丸大人的联系，似乎也不只是传言中相互漠视厌恶的关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