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风月体术一般,主修魔功的对上这种死物没什么优势,而且她本就缺灵缺魄,发挥不出十成的攻力。
还想留点实力掀了迷宫,所以这会也只是稍微施展拳脚。
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何要回身救人,但手都出了,总得干成什么,不然多亏。
江篱得了她相助,以剑挡开细犬爪牙,将它逼后许多,可此物伤不着,杀不死,还能挣脱许多阵法,很是难缠。
单风月在后面牵着只蝎子溜来溜去,最后将它成功缠死在了旁边的空柱子上。
再去看江篱,那厢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细犬一动不动。
她看不清楚,觉得好奇,上前两步感觉到寒气,才知原来他是直接把金雕冻成了冰雕。
“多谢姑娘。”
江篱见单风月来此,抱剑行礼。
单风月对此嗤之以鼻,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她真的不太懂江篱这种人,而且最主要的——江篱是个路痴,前路要和这种人搭在一起,得走多少弯路。
她还是找个清净地方砸金子吧。
可江篱却不这么想,他像是打定主意跟着单风月,一路跟在她屁股后面默默走着。
终于,单风月忍不了了,转身看着他:“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太识路。”
单风月本想说的重话被他这诚实的回答一下子噎回了嗓子眼。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笑笑:“你跟着我找到那小狸子……然后呢?你抢了我的先怎么办?”
听到这话,江篱神态是说不出的严肃,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会,我只要在这个环节见到银彩衣,第一位依然是你的。”
妖市规矩大家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拿性命说事。
他想的,是放弃自己抵押的东西,只换个消息。
可单风月听了这般诚恳的保证只觉得可笑,她眼神上下扫视了江篱一圈:“你凭什么值得我信任?”
江篱黑白的身躯上围着一层浅浅的白光,那是他干净的魂魄。
就凭这个?
关乎生命的,都是大事,她也并不认为魂魄澄净人也干净如同白纸。
都是屁话。
“那我们可以签下契约。”江篱发现这只猫妖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呵呵!
单风月横了他一眼,不愿再费口舌,转身走过几个弯,看到角落里歪倒的一个椅子。她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江篱的剑。
其实……她早就说过,小神官很有的不是吗?
“对!对!使劲!”
两刻钟后,单风月看着正在努力挥剑的江篱,没什么感情的在旁边助威。
就在刚刚,单风月找到了自己当时坐着的椅子,按照方向,指挥着江篱朝银彩衣所在的位置拿蛮力砍出了一条路。
那把剑叫什么她没记住,但不愧为神器,这么久了,还是非常得劲。
两人一路向前,碰壁便直接砸开,走得还算顺利。
不知过了多久,单风月摸了摸面庞。
原本柔软的肌肤变硬了些。
又一次走到死胡同,江篱继续扬手挥剑,从那面金墙中斩出一片空隙。
单风月放下手,按着江篱的肩膀将人推开,朝那一人宽的空当中看了眼。
像是开阔的平台,许是找对了地方。
可待她抬脚要跨的时候,那空隙竟然重新合上了,周边几面墙突然震动,两边高墙迅速向他们挤压过来。
江篱眼见不对,挥剑将两面墙掏出个供人通过的豁口。
但单风月却看那豁口之后,依然叠着压过来的墙面。
更叫人头大的,是她听到了那些妖兽的叫声和一下比一下重的脚步。
这小狸子果然有意思,在这等着她呢。
墙体压过来,江篱继续去斩直通终点的那面墙,可这次,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行了,你没她厉害,这幻墙你打不开。”单风月按住他持剑的手,示意他去把两边的墙挡住。
江篱此时也没有办法,只得照办。
剑光在愈发窄的通道里明明灭灭,单风月躲在空出的豁口里,手心向下,感受着她投入石湖的那把刀。
她现在攻力虽不能恢复,但自古神兵利器有灵,自己便含有无限能量,故她借一借磨刀之力,应该能够用和银彩衣对上。
手心银光越来越强,但原本得召便出的刀此时却来得艰难。
她看着身前挥剑那人的额角溢出细汗,稳住心神,缓缓开口:“你为什么非要与我呆在一处,跑了不好吗?”
江篱动作不停,挽剑掐出一道法诀,似有钟声响起,一道荧光显在两人身侧,将墙体卡住。
他得以喘息,抽空看了单风月一眼:“本就是我连累了姑娘,况且你手无寸铁,帮衬也是应当。神界众人应当扶持弱小。”
单风月的刀不知被送去了什么地方,气息都快被掩盖了去,她收手以心血为引,重新去召。
这回银光渐弱,手中已然能抓住些什么。
她捏着那一缕气息,继续搭腔:“危机时刻保命要紧,你那道理都是谁教你的?”
“我师尊。”
话毕,被卡住的墙体猛地收紧,框住两人的荧光一下子碎裂,化成几道飘渺的烟雾。
江篱持剑的手一抖。
没了荧光阻碍,墙体极速并拢,霎时便能将人挤成肉泥。
单风月冷眼看着身前的人,左手紧握,银光长刀浮现,即将出鞘。
这时,江篱忽然将她拉至身前,动作极快,她的肩头擦过金墙最后抵在江篱的胸口。
眼前抬起臂膀,江篱圈着单风月,抓着剑身横剑将挤来的墙体硬生生卡住。
那把不知名的剑,又细又薄,发出亮光嗡鸣,将遮天蔽日的两道巨墙挡住了。
单风月入目就是江篱的脸,她还有点懵,只有耳朵在听他说话。
“我还能撑一会,你顺着这条路出去,就算输了,抵押之物交出去,留了条命也可下回再来。”
他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与单风月拉开距离。
单风月也是这会才发现,原来小神官是挺高的,肩膀也很宽。
起码能保证挤死的先是他。
她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让她先走。
可在江篱的角度,他们连认识都算不上。单风月不懂。
“快走。”江篱出声催促。
单风月依言退后,从横在她后颈的剑刃下钻了出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平静,和今晚石湖的水面一样。
她现在应该转身就走,应该去个安全的地方找到银彩衣,应该……
总之不该是这样,她的脚又一次先与头脑,停了下来。
银光乍现,长刀出鞘。
单风月与那魔刀之前打过无数次仗,刀中无数煞气便能引出潜藏在单风月凡人气息下的无上魔气。
她抬刀没入金台,以此为中心,一股巨大的魔煞之气爆开,整个迷宫幻境震荡,两边的高墙散为沙砾消失,只留下一条宽敞的大道。
江篱怔愣地看着她,长剑没了墙体支撑落下,被他换了只手勉强接住。
无他,实在是耗费太大的法力,此时已经有些精疲力尽。
他吞咽了下,直起身看向单风月。
那人提起刀拿袖口抹了抹,注意到他的视线后也望过来,笑了下:“看什么,我保护弱小你很惊讶?”
这语调简直不能再熟悉。
江篱摇了摇头,接着飞快地叫了声:“月姑娘?”
本来单风月见他一时没回话以为又是撩了个闷葫芦,觉得没劲刚低下头去看她失联许久的刀。
结果没想到江篱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她差点就被诈出了原形。
用力绷住才没条件反射抬起头,她闭了闭眼,挂上笑容指了指自己,问:“你叫我?”
“……抱歉,是在下认错了。”
江篱看她这副样子,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只摇了摇头,收起长剑。
单风月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看,见状,忽然又来了点兴趣,跳了几步凑过去:“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和你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闻言,江篱眼睛忽然睁得大了些,匆匆向后,没有说话,却是从面部表达了他对这句话的肯定。
“唉,小公子,你这般话术现今并不流行,你应该直截了当的说……”单风月不依不饶,缓步逼近,踮脚去寻他的眼睛。
江篱慌乱着后退,被迫与她对视,就听她说:“你要以身相许来报我的恩情。”
银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夜色下极为亮眼,江篱看着晃了神,忍无可忍偏头移开,提起剑柄抵上她的肩头,将人怼开。
“姑娘请自重。”
他背身过去,可脑海里依然是那双眼睛,和那个盲女的眼睛很像。
但一个有神,仿佛盛着妖市里所有的精明,一个无神,懵懵懂懂的,只有嘴巴行为才能传达她的小聪明。
得快些回去……
单风月看这人突然开始生起气来,十分莫名,想了又想,便以为是自己这只还与他不熟,于是作罢,
“行——”
她拖长尾调,提着刀向前走去。
总不能忘了正事。
这条大道算是被单风月硬劈出来的,直通终点,她心中有数,结果悠哉悠哉走到,跨上那片平台的时候却傻了眼。
银彩衣前面已然站着个人了,就是有些狼狈,血肉模糊不成样子。
单风月整张脸皱在一起,十分不友善地盯着那个惨人儿,手上的刀在台子上狠狠砸了一下。
江篱后一步走过来,看到面前的场景也是有些意外。
不过他本就不是来与人争抢,于是安静呆在一旁,还怕单风月被人抢了先火气上头直接将人砍了,出言提醒:“不要动气……”
“我就气!”
单风月一记眼刀扔向他:“要不是你,我至于输了吗?!”
江篱吓了一跳,眼睫颤了颤。
他总觉得这只猫妖的关注点和他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