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纪行手札 第8章 起先是旷野的风

大陆情况并不复杂，毕竟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为了更多的资源，这片大地的所有种族都参与到神明的博弈中，跟随他们的信仰战斗。

虽说是混战，但因为血族太讨厌了，所以目前众族默契的达成共识：先战胜血族。

森林之王，也就是自然之主，这位神明有两个眷族：一是精灵，二是狼人。

因为祂陨落的太早，眷族便加入了与这位神明关系最密切的光明神的阵营中。

现在，光明神阵营有两大派系，世俗的王庭和神圣的教廷，分别拥有皇帝和圣女共两个能成为光系魔法使的“受选者”。

而众所周知，光明神失踪很久了。

教廷并非都是支持格瑞丝的势力，不同于世俗王庭的教会权利体系下，联系不到神明，圣女的存在就非常尴尬。

事实上，现任教皇对格瑞丝已经很不满意了。

这种情况下，她能完全保护昏迷中的加弗列十分不容易。

至于加弗列打听的维尔森，格瑞丝对他也了解有限。

只知道他是联军前任司令，平民出身，半年前因指挥失误被卸下职务，教皇很忌惮他，皇帝似乎也不信任。

即便如此，他在军中的威望依旧远超他人。

“而您，老师。您是维尔森的亲弟弟，同样在半年前，您通过维尔森的政敌进入了军队。这个时间点过于巧合，很难让人不去联想他们是不是通过您设计了一场针对维尔森的阴谋。”

“用这种腔调说话不难受吗？”

格瑞丝轻笑：“我以为你喜欢。”

“刚才的猜测基本成立，我们缺乏情报。即便加上你所知的还是太少了，你查过那个维尔森用来联系你的神官吗？”

格瑞丝点头：“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他小时候和你们一起逃过难。你想让他再去联系维尔森吗？我听说只要你醒来，维尔森会告诉我一个关于光明神的事情。”

“不。维尔森自身难保，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但是，那个神官的态度基本上明确了。我们的处境过于局限，让他帮个忙。”

格瑞丝思考了一下，随即明白加弗列想做什么：“会不会太冒险了？”

“除非你想和我一起被察觉不对的教廷当做异端烧死，教皇很危险，我也不适合见维尔森或者参与进王权斗争中。

他们会瞬间察觉不对。

但是，艾拉是最适合找维娜和搜集情报的人。她一直有这种天分。”

房内又陷入沉默。

加弗列没有出声催她决定，他知道格瑞丝在思考，尽管在他看来，这种行为完全不必要。

如他所知，眼前这位贵族出身的少女拥有几乎所有贵族的通病，但她又隐隐有些不同。

至少，她在乎她的同伴们，这种在乎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任何人的想象。

心绪会妨碍判断，阅历也是。

人们总是很难决定要舍弃手还是足。

加弗列也的确没办法保证每个人的安全，他只能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做出恰当的选择。

万幸的是，格瑞丝也明白这点。所以她同意了。

“但是老师，我还是想提前问你一下，怎样才能见到光明神？”

“你很急吗？”

“我觉得你其实不知道方法，所以必须确认一下，然后提前做准备。”

加弗列抬手，做出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指向门口。

格瑞丝点头，站起身拉开距离：“维尔森将军很关心您的情况，这里的花还好吗？温度是否合适？”

“感谢您的关心，圣女大人。冒昧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

“您的伤势过重，大治愈术还在生效，我恐怕不能给出明确答复。”

“那我可以回去养病吗？”

“按照维尔森将军的意思，您……”

“抱歉，让您为难了。”加弗列瞥了眼没有丝毫动静的门口，换上真诚的微笑：“既然如此，这段时间还要请教廷继续关照，给您添麻烦了。”

“神爱世人，教廷永远忠实的追随着神，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赞美吾主。”

门被克制的敲了两下，格瑞丝点了点头，加弗列便扬声道：“请进。”

侍女并未走进来，她推开门后，只是对格瑞丝说：“圣父请您过去。”

“圣父已经回来了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教皇前天去了普拉尔大区，会见帝国皇帝。

“昨夜抵达的时间太晚了，您这两天很忙，圣父考虑到会妨碍您的休息，特意没让我们告知。”

“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

“我知道了。圣父现在在哪儿？”

“离经室。”

格瑞丝让侍女先行离开，门没有带上，她在房间内仍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如您所见，请容我失陪。”

“请您随意。”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加弗列打开了窗户，风便带着阳光下花的芬芳争先恐后填满房间。

他抬起手，能感受到元素在指尖跳跃，但还是没办法使用他的权能。

去熟悉陌生的。

好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是他最习惯做的事。

他习惯性的仰望天穹，一只黄鸟落在窗口，歪着头看他。

“怎么了？”

鸟当然不会回应，它只是短暂停留，很快便展翅飞走了。

加弗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不用想也知道没有丝毫破绽。

所以，没人能透过这样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烦躁和焦急。

那个手术台上的少年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被藏在地下？第一次失去意识前，少年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都不是现阶段加弗列能关心的问题。

皇帝和教廷有矛盾，维尔森是帝国重要将领，也是自己的哥哥。

他亲手打伤加弗列，又将加弗列送到教廷治疗，那么，他会不知道加弗列在教廷只能被当成人质剥夺自由吗？

他当然知道，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除非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维尔森的处境显然不乐观。

另外，格瑞丝受到的制约比想象中更多。

继续待在教廷短时间内安全，一旦维尔森出了意外，他必然变成牺牲品。

这里是二楼，窗户和地面的距离对精灵来说并不高。

考虑到人类身体的脆弱，直接跳下去可能骨折。

加弗列回到床边穿好鞋，端着水杯坐在窗边看着花园。

花农起身打着招呼，偶尔有教士修女经过提示他注意安全，他都一一回应了。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时间接近黄昏，加弗列放下了杯子。

他将窗户打到最大，随手擦了擦窗上的灰尘，利落的一跃而下。

“光明神在上，真不敢相信这是教廷里发生的事。”

“等会儿再感叹吧，先看看怎么回事？”

“快、快去叫人。”

加弗列一阵耳鸣，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令人晕眩，他感到手脚发麻，后背上冷汗直冒，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吸气。

在折磨自己上，加弗列还是第一次尝试物理的手段。

万幸，机体的保护机制不会让他清醒太久。剧痛下，他很快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