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的新郎 第20章 魔法世界

烟羽一直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男孩所处的环境是怎么样的，他的人又是什么人，以及他出于什么心理要一个当时看起来像人又像怪物的小艾利亚斯相处的。

直到他来到了这个肮脏的贫民窟，他是被社会遗弃，甚至被环境遗弃的孤儿，靠自己的“能力”生存。

甚至救小艾利亚斯，都是出于一种害怕心理，好像意念里存在着，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他把小艾利亚斯藏在屋子里，而自己出去谋生。说起来，烟羽从没做过这种事，在翻墙偷溜进富人家里的厨房偷东西，在人群中做一个合格的“扒手”。

简直羞耻感爆棚。烟羽想把他拿的那些赃物丢掉，可是他却在一个散发着清香的面包店门口驻足很久。

烟羽又看看自己握着皱巴巴脏钱的手，手心攥得紧紧的，终究还是踏进了店里。

老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钱买就不要进来，我这可没有你想要的免费食物。”

“我……我想要一个那个，不，两个！”

那是两根长的法式面包。

烟羽稍稍有些震惊，一秒如一念之间，他脑子里出现了小艾利亚斯。

烟羽：“给你钱！”

老板嫌弃地从他手中接过钱，然后根本没给他包装就把面包丟给了他。

烟羽搂着两个面包就开始急速奔跑。他跑过长长的巷子，又在另外一个巷子听到搜寻的声音。

烟羽从掉落的竹竿缝隙中发现是马戏团的人。是了，马戏团的土匪不生气才怪呢，动物被吃了几个，新来的“表演者”又跑了，还少了一个清洁工。

他们有理由以为他们就是一伙儿的，找到他，就可以找到艾利亚斯。

他此刻心跳如鼓点，害怕，恐惧，汗流浃背。

他目标锁定在了角落一堆乱糟糟的，又湿透了的草堆，竟然毫不犹豫地躲了进去。

就好像……那里天生就该是他的居所一样。

几个大汉巡街走过，在面前的草堆停顿了几秒，最终因为它的脏脏而放弃。

烟羽松了一口气。等那几个人消失在视线内后，烟羽才护着那两个面包奔向他的贫民窟。很神奇的体验。

就好像……就好像当时别人认定他是个异类，追着他打、赶，扔石头，他只能害怕躲起来，害怕别人看他的目光。

几乎是一种共情。

回到了贫民窟，烟羽第一时间看看小艾利亚斯还在不在。他看到小艾利亚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窗外。看见烟羽回来也是淡淡抬头。

烟羽把两个面包放下，问他：“你饿了吗？”

小艾利亚斯吸了吸鼻子，“我闻到了一股和我吃过的其他食物不一样的味道。”

烟羽笑道：“你吃的那是生的肉，和这种用面粉发酵出来的东西不一样。”

小艾利亚斯似乎还是不明白，问他：“有什么不一样，这个也是食物，也有我吃的那些那么美味吗？”

烟羽再次感到自己身体的血液在往反方向游动，紧张，又极力压制。

那是身体在害怕。他害怕……艾利亚斯把他当食物吃掉？

“当……当然了。”这具身体说，“这可比你说的那些美味多了，不过我暂时搞不到那些，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小艾利亚斯跳下床，认真地看着他，“你想吃吗？”

他说得那么认真，可是却掩饰不住他骨子里如狩猎者一样的神情。

烟羽把面包递到他手上，“尝尝吧，不一样的，说不定你会喜欢。”

小艾利亚斯似乎在审视这个人类，为什么，他就和那些观赏他，又在台上鞭打他的人类不一样。

小艾利亚斯把面包送进骨头裂开的口腔内，第一口，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是有些不一样。

尖利的牙齿嚼了嚼，吞下去，“好像很滑，味道也好闻！”

烟羽笑道：“是吧！”

小骨头点了点头。

烟羽出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向人群中跑，那是个危险的地方，你也看到了，他们让你表演那些只有动物才做的动作。”

小艾利亚斯想都没想，答道：“我觉得，我跟他们一样，我以为我也是个人。”

烟羽怔忡，原来是这个原因，难怪，他从荒野而过的时候，非要不知死活地跑向那个人群密集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他简直单纯得可怕。

烟羽拿起面包送入嘴里，“你是从什么地方来，又是什么物种？”

小艾利亚斯歪着头看他，“我觉得我是个人。”

烟羽：“……”

小艾利亚斯：“从什么地方来……一个，一个实验室，我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了，一个运输的车把我丟掉了。”

是……这样……吗……

可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啊，难道是因为他以为他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吗，环境就应该是这样吗。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烟羽觉得，丢弃他的人简直太可恶了。

小艾利亚斯两口就吃完了面包，看着烟羽吃了一半的面包，吞咽了一下口水。烟羽把面给他了。

接下来几天，小艾利亚斯很信任地睡在这个陌生男孩旁边，烟羽主动去抱他，把他搂在怀里。

寒夜过后，他发现他体温，从始至终，都如寒冬般，冰冷得可怕。

可是后面，小艾利亚斯越来越不满足于面包，他有时候夜晚出去寻找食物，常常是一身血腥的味道。

他不想颤抖的，可是这具身体本能地颤抖。小艾利亚斯不喜欢吃面包了吗？可是他只有面包了。

“就是他！快追！”

烟羽这具身体偷东西被人发现了，东西的主人叫上了朋友，把他围在墙角，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被揍得窒息，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身体中有某一个部位折断了，有腥味涌上鼻腔，那是来自他的身体的。

如果……如果那个怪物，和他睡一块，晚上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会不会吃掉他。

烟羽肯定地回答他，不会的，不会的，艾利亚斯不会这样的。

可是又有谁能听得到呢，这具身体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他得离开这里，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烟羽一瘸一拐地往贫民窟方向去。走到半路，一个身穿白衣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了他面前。

烟羽：“你……是谁？”

“小孩，需要钱吗？”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的，好像对着一个文明的社会生活者问你需不需要一件衣服。

烟羽：“你想怎么样？”

那个人说：“不要紧张，配合我们做个实验，500镑马上到手。”

烟羽不知道他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可以拿给他做实验，只是疑惑道：“哈？”

那个人拿出了一张斗兽场的海报：“你屋子里藏了好东西，把他卖给我，我就给你这五百磅。”

烟羽：“真的？”

别，怎么可能是真的，他根本就是骗你的，不可以，艾利亚斯不是筹码，而且他这么好你没看到嘛。

男孩没迟疑多久，他先是拿到了一半的钱，另一半被扣着……

他拿着钱，先是买了好几个面包，然后开始往自己的破房子走。

刚开门，小艾利亚斯已经站起来了，好奇地看着他的手上拿着的东西，语气中略有一丝喜悦，“今天也有面包吗？”

烟羽点点头，“有的。”

他拿出来给小艾利亚斯。今天的面包特别多，小艾利亚斯吃到打嗝。

等他吃完，烟羽这具身体才开口：“就是，你等下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小艾利亚斯眨了眨眼珠子，懵懂地看着他，语气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嗯。”

烟羽心想，不能这么单纯啊！

小艾利亚斯其实是被蒙上了脑袋的，一个黑色的皮袋裹在头上，从一开始，一路被牵到了一个陌生的仓库。

等袋子拿下来后，他看到几个壮汉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果然是这东西！那个人没说错，他值得在我们斗兽场一展风采。”

小艾利亚斯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他闻到了那个味道……那个他诞生的地方的味道，那个充斥着生与死的地方。

他们称他为……失败品。

﹉

斗兽场四周兴奋的声音雷起，观众座无虚席。他们说，今天有一个特殊的极品，是他们没见过的货色将在这里展出。

一场精彩的斗兽表演。人与兽。

没错，他们这么把他称之为“兽”。烟羽并没有离去，他在戒备森严的观众席之后，被人钳制着，观看这一场“精彩”的表演。

而小艾利亚斯头上的袋子被拿开的时候，周围一片哗然。

“卧槽，这什么东西啊！长得好奇怪！”

“怎么办，我居然有点兴奋。”

“一定很精彩！”

烟羽瞳孔放大，目光颤动得快破碎了。小艾利亚斯，不对劲，他有哪里不对劲。眼睛变得更加兽性，姿态也完全丢失了人样。

是手脚着地的，他变成了……原来的形态，只是没有那随处蠢蠢欲动的触手。

把观众看呆了。他们真的以为是对面那个拿着红布挑衅的人在发挥着作用。

不要啊，艾利亚斯，不要啊！

艾利亚斯真的一个猛扑过去，咬伤了那个人的胳膊。

他脑子里回想到了一句话。

有我吃的那些那么美味吗？

等再次睁眼时，烟羽发现那个受伤的斗兽人已经不在了，斗兽场血迹斑斑。

而钳制住他的人似乎得到一个命令，把他往一个方向带，那个方向就是……斗兽场中心。

他们想干什么！他记得，那些人答应给他五百磅的时候露出的坏笑，他们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个条件是什么来着……

“啊！！！！”

这个身体的一只手被砍了下来，烟羽感同身受地撕心裂肺起来，而他面前的艾利亚斯骨头上的鼻孔喷着气。

那种感觉是，兴奋？愤怒？还是他自己想不到的身不由己？

沦为怪物。

不要啊，不可以，艾利亚斯。

突然艾利亚斯一个猛冲过来，他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疼痛，他回到了林德尔身边，白花之歌的歌声停止。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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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魔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