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夜晚,纸醉金迷和灯红酒绿是他的代名词,将丘墓晴空原世界里形容旧上海的“十里洋场”,放在这里,似乎也没差,各种意义上的没差。
被社会压着出卖灵魂与□□的人,在这里比比皆是。
刚结束团建活动和酒局的社畜,浓重酒味,皱巴巴的西服,随意栽倒在路边的花圃里呼呼大睡,又或是,在人流如织被圈出的真空带里胡言乱语耍着酒疯。
站在霓虹灯下,厚重的妆,与夸张的发型遮掩起自己的灵魂,于是大大方方的贩卖父母所赠予的身体,牛郎与陪酒女招揽着客人。
当然了,也有这么一句话,日本的所有坏人都集中在了东京,横滨和米花町。
故然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可用在这里,倒也不无道理。
毕竟这是丘墓晴空独自一人走夜路时,遇到的第三个跟踪狂了。
当然,他很快就会和前两个人拥有同样的下场了。
她故意绕路走进小巷,身后的跟踪狂果然跟了上来。
“小巷里可没有监控。可怜的羔羊!”他愉悦的眯了眯眼。
她详装害怕,加快脚步向里走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干脆跑了起来,到了小巷中间处,她转身。
丘墓晴空带上帽子,拍拍身上的土,从小巷另一端出来。
在小巷里晕倒的跟踪狂以一种十字架上耶稣的同款方式,被绑在了空调外机架子上。
绳子是从他包中翻到的,断了三根肋骨,嘴里塞的也是从他包里翻到的布团,被丘墓晴空用他的马克笔写了跟踪狂,运气好大概在明天早上就会有人发现他,运气不好那就祈祷吧!
“小巷里可没有监控,所以祈祷自己运气好吧。”她离开时还很礼貌与晕倒的他道了别。不出意外,大概是永别。
远离都市的喧嚣,也许墓园是一个好选择?但无论是不是好选择,她都得前往,毕竟还有个过期不候的猜想,等待着她来确认。
月光顺着山上斜坡滚落,摔碎了一地,“好安静啊。”千春蜷缩起身子,靠在墓碑的背面,这时的她不戴帽子,未打理的长发披散着,配上她现在的样子,大概很像女鬼吧。
想到这,她反到笑了笑,抱紧怀里几年前买的精装版《高龙巴》。
大片云朵移动中遮住月亮,失去了月光的照顾,令人想睡觉。
她想要安详闭上双眼,好好睡一觉了,但,那片云离去的太快,月光又投射下来。
等等,不对!
影子?!墓碑前还站了一个人!
那丝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迅速爬满心头的恐惧,她犹如置身恐怖片一样,缓慢的转头向上看去,冻僵的手借着怀中《高龙巴》的遮掩摸进口袋里。
她顿住了。
在看到那女孩时,千春却放松下来。她盯了她一会,她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惨白的月光为这片墓园披上层白纱,那女孩的样子也清楚起来。
“嗯?”丘墓晴空见千春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凑近,又保持在一种有意外可以随时反击的距离。
“千春小姐——”
在墓碑后安详打了个呵欠的人,更加祥和了。
完全不理人呢。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丘墓晴空蹲在一旁,托着腮注视着半眯着眼的千春,越发体会到,同人文里果然都是假的,哪有这么多运筹帷幄?现实中他们通通都不按套路出牌。
果然,这就是工作吗?无论培训多么精细,总能发生各种意料之外的事。
短短一分钟,丘墓晴空思考了很多,甚至想到了,果然还是页面模式好,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给世界意志发个表情包,表达自己此时的疑惑了。
她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表面波澜不惊,干脆直接坐到了千春身旁。
“千春,我能吃点古海的贡品吗?”丘墓晴空放弃思考。
"等等,你认真的吗?"
“吃吧。”
错愕情绪拉满的童声与对比强烈的清冷又平淡的女声重叠。
"啊?"脑中光团剧烈抖动,看得出世界意志的茫然,毕竟出生起就勤勤恳恳观察人类,但双方都这么抽象的,它第一次见。
此刻世界意志也开始思考,页面模式的可行性,毕竟像这种脑内电话的形式还是太超前了,它现在也在考虑,要不要发一个表情包?
丘墓晴空也茫然了一瞬,又对千春道了声谢,便把整盘端了过来,很有礼貌的问她吃不吃。
一直闭着眼靠在墓碑上假寐cos女鬼的年轻女人,听到这句话,终于撑开眼皮,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
顶着这样的目光,丘墓晴空甚至很有闲情逸致的安抚世界意志,"不用惊讶,上班哪有不疯的?成年人,哦不,学牲和社畜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光团停止抖动,童声中充满担忧,"要不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毕竟在一定限额内钱财公司平台可以报销,对吧。而且你不是魔法少女吗?"
你应该也不是抽象派魔法少女吧?!
丘墓晴空显然读懂了它的言外之意,"我可是丘比系魔法少女诶。丘比系魔法少女做什么都不奇怪。"
世界意志停止思考。
丘墓晴空回了千春一个同样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千春率先败下阵来。
千春也停止了思考。
见她拿了一个草莓大福,千春也木着张脸拿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吃完后,千春从靠在墓碑旁的黑包中翻出纸巾,擦了擦手,又抽出张新的纸巾,有意无意的扫了丘墓晴空一眼。
丘墓晴空心领神会,双手顺从的伸到她面前,含笑看她。
千春把手搭在她手腕上,灰发女孩淡定的任她试探,青灰色眼睛在月光下更加透亮,让千春有种走夜路被不知名野兽盯上的错觉,她瞄了她一眼,便不再看丘墓晴空。
在左右手都被她握着手腕擦干净后,千春明显更放松了。
这时千春才认真打量面前女孩。
月为这座只有她们的墓园平铺着层皓影,青灰色眼中流转着亮银,月亮为她全身扑上一层白粉,将原本灰色的少女塑造成从神社中出逃的眉眼弯弯的白瓷神像。
墓园建在山上,夜里风大,灰卫衣被风吹的抖动,连心脏处的红色四叶草都鲜活几分。
可惜,那件事后,千春不相信任何神明。
同样,丘墓晴空也在打量着千春。
千春的脸庞有着极流丽的线条,孩子气的短短的鼻子,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睛,哪怕黑发乱蓬蓬,也没遮掩她的风采,反而让人联想到童话,她从小到大的评价中一定有很多可爱。
丘墓晴空自然的开口道:“千春,为什么总在古海的墓碑后呢,不看看他吗?”
千春所靠着的墓碑上只有古海两个字。刚才吃的贡品就是在碑前拿的。
千春站起,收拾了一下东西,她猜灰发女孩问的下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姓氏呢?
千春低头,任由墨发挡着视线,径直向墓园后面的围墙走去,熟练的翻上去,坐在墙头,没管灰发女孩的反应,面对着碑群的幽幽背面,垂下眼帘。
她怜惜的摸了摸怀中《高龙巴》。
千春很厌恶春,倘若别人的春是帝王绿玉手镯,那她的春就是用啤酒瓶底打磨的劣质手环。
但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厌恶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日本的宗教是合法化的,这一事实,众所周知。
这个世界上是有异能力者的,显而易见。
在没有异能的世界里,宗教是否不会泛滥成灾呢。
千春不知道,但她的世界早已经疯了。
母亲早逝,被父亲一手拉扯大,父亲也没有再给她找后妈,父女俩就这样相依为命,中产家庭,自己也长的符合大众审美,成绩中等,好像过的也还行。
上课时没事走走神,平时没时就追追星,或对漫画与小说上头,偶尔抽空关心一下世界上的大事,又或者对什么东西狂热后再冷静将其抛开。
下课时与朋友聊天,聚在一起吃饭时,头脑发热与朋友感慨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异能力,有了异能力后会怎样,但少女的思维总是接着跳去其他地方。
深夜有时又会想起母亲,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痛哭,第二天又无事发生进行日常生活。
很平淡,对吧。
和无数普通人一样,对吧。
她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高中毕业后要么上大学,要么去工作,日本的工作几乎就是终身雇佣制,真正的一眼望到头。
可,就是这样平静到令人绝望的正常人生,她都回不去了。
丘墓晴空也翻上墙,保险起见她们相隔两米左右,见千春没有过激反应,丘墓晴空不着痕迹的靠近她一点,再一点。
千春回过神来,丘墓晴空目视前方,一副我不看你,你就看不到我的正气表情,身体却很诚实的慢慢靠过来,神似电线杆上的小麻雀。
千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灰发少女觉察到立刻扭头,对她露出一个被大人发现做了坏事后独属于小孩子的讪笑。
千春默许了她的靠近,丘墓晴空注意到这点后,干脆大大方方坐在她旁边,毕竟她一向很会“顺杆爬”,不是吗?
有文豪们的个人篇,以及国家篇,马克·吐温篇后就是乱步篇,作者是伏笔怪,有一堆小彩蛋,等着大家发现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神秘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