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禁区 第1章 在末日前三小时接吻

机械心脏的报时声在胸腔里泛起回音，我盯着防护面罩上跳动的猩红数字：距离量子防护罩崩溃还有179分钟。

红雨正在啃食第三研究所最后的屏障，那些粘稠的雨滴在防护罩外壁拖出神经元般的裂痕。我攥着记忆刻印器穿过B3层走廊，靴底黏着的放射性苔藓发出幽蓝荧光。空气里飘浮着电离尘埃，每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能源核心损毁率89%，建议放弃B区。"机械女声从耳麦里传来，左眼虹膜时钟的齿轮突然卡住。我踹开变形的防爆门，量子干涉仪在废墟深处闪烁——还有三支记忆晶片未被污染，足够让研究所多活四小时十七分。

冷光灯突然剧烈频闪，紫色电弧在墙面游走。当我的机械义眼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时，看见辐射云后方有道完美的圆形冷源。被混凝土掩埋的银色舱体表面结满晶簇，量子锁屏上跳动着熟悉的波纹，那是我实验室独有的身份认证代码。

"第47号冷冻舱，解冻程序启动。"舱门液压杆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白雾涌出的瞬间，我的虹膜时钟开始逆时针疯转。青年蜷缩在神经接驳液里，湿漉漉的睫毛挂着冰晶，脊椎处延伸出的金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电路图。

他突然睁眼。

翡翠色瞳孔里炸开数据风暴，我被拽进舱体时后脑撞上金属壁。带着电子元件焦糊味的呼吸扑在面罩上，他的手指精准扣住防护服颈环的卡扣——这不可能，第三代防护服的解锁方式上周刚迭代过。

"这次要惩罚你迟到。"湿冷的唇隔着面罩压下来，我的机械心脏骤停两秒。耳麦里传来刺啦电流声，量子干涉仪突然显示能量峰值，那些金色纹路正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我的防护服。

记忆刻印器在掌心发烫，我毫不犹豫抵住他后颈。往常三秒就能完成的记忆覆盖此刻却像在黑洞边缘跋涉，这个自称时焕的冷冻人二十二年的记忆洪流中，不断闪现荒诞画面：

暴雨中的血色教堂，穿着白大褂的"我"将婚戒推进他无名指；海底城的机械鲸群掠过舷窗，我们的倒影在玻璃上交融；还有此刻这个冷冻舱，在他记忆里分明摆放在洒满阳光的实验室，窗外是樱花纷飞的四月而非猩红天幕。

"警告，记忆晶片生成受阻。"刻印器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时焕脊椎处的金纹已经吞噬了整个量子签名。面罩突然崩裂，他真实的体温混着神经接驳液的铁锈味涌进来，我的机械心脏开始报时：

"标准时2124年9月17日，误差值11分35秒。"

时焕的舌尖掠过我嘴角时，防护罩崩裂的巨响从头顶传来。红雨如垂死巨兽的血浆倾泻而下，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蒸腾成苍白色雾气。我的左眼虹膜时钟开始渗出蓝色冷凝液，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悬浮的十二面体——每个棱面都在播放不同的记忆残片。

"你的心跳出卖你了。"他含住我的耳垂低语，金色纹路爬上机械心脏的外壳，"要看看我们第一次结婚的视频吗？"

冷冻舱显示屏突然亮起三百个监控画面，每个舱体里都是时焕沉睡的脸。编号SH-001的舱内壁刻着潦草公式，那是我祖父在车祸前夜未完成的量子永生方程式。当SH-300的画面弹出时，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个舱体的解冻时间显示为2147年，但此刻机械心脏的报时分明是2124年。

红雨在时焕背后织成血色瀑布，他的手指插进我后脑的神经接口。剧痛中闪过无数记忆残像：二十岁的我站在冷冻舱前输入指令，时焕在玻璃内侧画爱心；祖父的葬礼上，遗照里的眼睛突然转向我身后的虚空；还有此刻这个吻，在三百个时态的折叠中同时发生。

"别怕，我们还有..."他的声音突然被电磁噪音撕碎，量子防护罩的残骸如星环般旋转坠落。我的机械心脏迸发尖锐鸣响，能量过载的刻印器炸成蓝色火团。时焕在爆燃中轻笑，用沾血的指尖在我胸口画下莫比乌斯环：

"三小时足够死三十次了，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