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翼感觉自已是个弃婴一样,内心受到了严重打击。不过是在太子府住了一晚上,怎么今天就没家了……
爹娘还有妹子喜气洋洋的看着人装车,看着他笑……
“嘿,哥,我要去看牛,看羊,看猫和狗了,你看家啊。”宁纯熙笑眯眯地说。
“……爹,这是怎么一回事?”宁翼略带委屈。
“哦,我辞官这是你知道吧。搬家是临时决定的,叶将军也在咱们府,他出现在京城不方便。”叶老爹悄悄地对宁翼说。
宁翼瞬间明白了,人多口杂,他不便细问,但叶将军无事,他内心很是激动。叶将军曾有恩与太子,太子这些日子为了叶将军也是寝食难安,没事真的太好了。怎么来的宁府这以后他总会知道,看着周围有些人其假装若无其事瞥过来的眼神,宁翼哈哈一笑道,“爹您放心去玩吧。宁府有我,看我宁翼能不能顶门立户给您看好这个家。”
午饭过后,一家人浩浩荡荡出了宁府大门。宁纯熙在马车上朝哥哥挥手告别,笑容天真烂漫,“哥,你见过牛吗?你喜欢什么狗啊,大的还是小的,黑的还是白的?你要是没见过我给你画幅画捎回来啊。”
宁翼不想理她,“把咱娘照顾好。别天天想着玩。”
“我画的也许不像,你将就着看啊。”
“别,认不得你画的。不想看。”
宁夫人笑着看兄妹两人拌嘴。离别的伤感,背井离乡的忧愁,全让他俩搅没了。
叶将军坐在马车中,透过车帘往望去。宁府已渐行渐远的马车,此刻他的心才踏实下来。自己这两个月过的实在是丰富多彩,上个月那煎熬的日子,让他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半辈子那样的长。
鬼门关走了一圈啊。
宁老爹是从朝上退了,刘康本来觉得这是个应该庆祝的事,却没想他在朝中说话,办事仍然不顺利,阻碍着他伸展不开手脚。皇上不知是怎么了,现在看完他的奏章不会立刻点头同意,更加提什么赞许了,也开始听取别人的意见了。这不是好现象,但刘康想不出解决办法,他的幕僚告诉他物极必反,盛极反衰,他的权利和恩宠都已达到顶峰了,是时候收敛锐气了。
二皇子妃的人选是苏贵妃早就精挑细选好的。是家族里一位比较出众的小姐。他为了收敛气焰,少交代了两句话,这婚事就定成了这德性。一个礼部侍郎家居然能与皇子结亲,这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关键是这侍郎是个傻子,太子,二皇子两头不沾,规规矩矩的中立派。
苏贵妃气的在后宫砸花瓶,找这么一家,当初还不如同意宁府的小姐呢。这下好了,惟一的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以后怎么帮衬儿子。
苏妃去找皇帝闹,昨日没雨,皇上睡了个好觉,心情也好了很多,拉着苏贵妃的手和颜悦色地说,“娶妻当娶贤,家有贤妻是人生的福份。那女子我见过画像了,配得上咱砚儿。砚儿不小了,该成亲了。再说了,以后有人照顾他,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可是那只是个侍郎……”
“侍郎怎么了?当什么官不是我一句话吗,以后他有了政绩,朕会亏待他吗!你说你是不是瞎操心。”
苏贵妃见皇上心意已绝,不敢再顶撞,笑着说,“是臣妾目光短浅了。皇上英明。”
皇上开心大笑,“你是关心则乱。这是良配,天作之合。你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事宜吧。”
苏贵妃含笑应了,出门时恨不得把门使劲摔上去。皇帝这又是听了哪个老不死的挑唆,前阵子还让她全权作主,一幅摔手掌柜的样子。这毫无预兆的婚就这么随便地指下来了?
苏贵妃阴着一张脸回了自己的寝宫,命人去找刘康,“问问他是干什么的吃的,一天天的在想什么!让他想办法把这婚事给我推了。”
刘康听到传话惟有苦笑,皇上有时看似什么事都不管,但他下了旨的事,他能反悔了?这圣旨岂是儿戏啊,挑战皇上的权威,触碰他的逆鳞,这不是嫌命长,活腻歪了。
叶将军的事还没查到他头上,如果有人指认了他,又是一桩麻烦事。刘康缩缩脖,嘟囔了句,“再当一阵子鹌鹑……”
皇宫里人忙的风风火火。小事大事一件接一件,太子这边如愿地取得了一些优秀的学子的效忠,皇上交待的任务,他也完成的很好,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二皇子充分得享受着婚前的自由,夜夜流连在外,乐不思蜀,跟没家人一样,他估计都快忘了回家的方向。
苏贵妃没有一丝喜气的准备喜事,刘康打叹着朝里的动向,叶将军的事没尘埃落定,他就要夹着尾巴做人,衰事也是一大堆,他那不成气的兄弟领着同样不成气的侄儿来府哭闹了一回。说好的科考没问题怎么到最后落榜了呢,亏他还是当大官的……扒拉扒拉的说的刘康脑仁疼。宁飞远这个老东西,摆了他一道!
苏贵妃和家族的人也埋怨他做事没年轻时干脆利落了。宁飞远那一派的老东西,真不是东西……
宁飞远老爹打着喷嚏也不开心了,“谁骂我呢这是,准是刘康,那人心术不正。”
宁纯熙果真养了一只猫咪,毛色雪白,有又天空一样纯净碧蓝的眼睛,粉鼻头,粉爪子,让宁纯熙爱不释手,走到哪抱到哪。猫咪都快让她摸的睡着了,舒服地“喵喵”叫着。“爹,您以后都和那刘康没什么交集了,提他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明明刚刚种那棵树累出了一身汗,坐这儿被风吹着了。喏,给您个毯子。叶伯父也给您一个,您说我说的对吗?”
叶世英点点头,这小丫头,人小鬼大的,管起大人的事,很是可爱,“对,年年说的对。”
“……行吧。”宁老爹捂着毯子喝了口热茶。以前在朝堂与人唇枪舌战,得动脑子,就觉得特别累,就想着还是种地舒服,看得见的活,干完完事。现在活摆在眼前了,看着那一棵棵等着喝水,嗷嗷待哺的小苗苗也是挺愁人。人活着哪,果真是谁也不比谁容易。
宁老爹想着又舒服地喝了口热茶,清清喉咙吆喝管家,“这片地,嗯,有些干了吧。”
管家躬身答道,“老爷放心,昨天劳工们刚浇过水。”
“哦,劳工?哪儿的劳工。”宁老爹对家里的事知之甚少。
“雇佣的,都是附近的一些农民。”
那就可以直接等收成了吧。
是脑力劳动累,还是体力劳动比较累,这个宁老爷没体验出来,总之是感叹了句,果然到哪里还是银子最好使……
京城里忙成一锅粥,宁翼还是抽时间回了趟乡下。他那不省心的、惟一的妹妹要行及笄了。做哥哥的必须要见证这重要的日子。
纯熙是大姑娘了,已年满十五。三月三,上巳节。宁夫人,宁老爹早来,望着满院空落落的场景略有些难过。宁夫人对宁老爷说,“ 我们改日吧。年年的及笄连个正宾,等身、赞者都没有。这是人生大事,不能由年年胡闹。”
宁老爹说,“她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你去说说看吧。”
宁纯熙正要出门找母亲,正好听见了,她嘿嘿一笑,“娘,就今天,就这样。不需要很多人。”
及笄么,不就那么回事,前世她那及笄可谓是京城一景,壮观啊,宫里的贵人给她插簪。劳累了众人,美好祝福收了一箩筐,可生活并不美好,转头就把她嫁到北夷了。
今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愿此生也能平静安稳。“娘,您看,我都穿好衣服了。我都准备好了,您给我插个簪就完事……”
宁夫人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这么拿自己不当回事啊。
“娘,她主意正着呢。京城乱糟糟的,小妹成人了,这事还是别惊动那些人比较好。”宁翼沉声说着。二皇子府里被他们塞了个中立的媳妇,估计正不服气呢。小妹如果让人算计了,就是他这个哥哥无能。宁翼最近很是风声鹤唳。
“是吧,是吧。我都没关系,我的及笄礼,是不是应该我高兴就行了。娘,爹就这样办呀。”宁纯熙望着一脸难过的娘和沉默不语的爹,笑容灿烂地说。
宁老爷瞪了自家闺女一眼,“你瞅你那没心没肺的样子。”
宁夫人被逗笑了,“你别后悔就行。”
“不后悔,我不需要这形势。娘来吧!”
“……”宁夫人
“……”宁翼
“……”宁老爹。真想转身就走……
宁纯熙的及笄礼虽然没有大场面,没有京城小姐的隆重。但是村里人的耳朵灵,消息传递的快啊。别小瞧街头巷尾的那些大妈,阿姨,她们收到新闻的速度堪比雷达……
宁纯熙这边插完簪,那边她们就知道了。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本来她们就对这新搬来的人家比较好奇,听说是城里的大官,但被刘大人给斗倒了。人们想来嘲讽几句,哼,落难凤凰不如鸡,但又听说这家的儿子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众人止步了。又有传言说,太子做了啥事啥的惹皇上不高兴了,现在得宠的是二皇子……村民止步不前,那些嘲讽的人群愣是没敢来。有热心善良的邻居送来了自家特产,但那些好奇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及笄是大事啊,村民们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三五一群地来到宁家门外,透过门缝一看。哟——这及笄礼也太简陋吧。俺们姑娘及笄时村长家的婆子还来了……看来这家人果然是不行了,还当大官呢,这日子过得都不如我,寒碜太寒碜了。
最有意思的是宁纯熙及笄没几天后,有一家人托人带过来一刀肉,提亲的,给自家儿子提亲宁纯熙。宁夫人涵养好没当场发脾气,但也是被气着了。
等过了几天偶尔得知那家儿子是个傻子,宁老爹指着纯熙哈哈大笑,“年年啊,及笄礼就不该听你的办成个鬼样子。哈哈哈,不过也好,终于有人向我闺女提亲来了。哈哈哈—— 该!”
“你这当爹的是怎么回事,他们还编排咱闺女得了见不得人的病。说是他家人不嫌弃咱姑娘,咱们已经是烧高香了。”宁夫人气的扔了手帕。
宁老爹继续笑着捡起手帕握在手里,“夫人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咱闺女是随便什么猫狗能娶走的吗?我还活着呢,再者有传染病这事还不是她自己编排,我还得赏她一个字,该!”
“……”宁纯熙无语望天。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村里那傻子家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哪来的。
本来开开心心在村里放飞自我。这下成了全村的话题了,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宁纯熙郁闷地想吐血。牛背上看天,小河里摸虾,这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不甘心! 被人当成稀有动物看来看去的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