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洞外恭迎师父和小师娘出关的师兄们已是等候良久。叠风抬眼望了望天色,难道今日不是师父出关的日子?要不还是别等了吧?思忖间觉出仙泽大盛,洞口的结界散去,师父携着十七的手踏上石阶,他们紧忙恭敬的行弟子礼,“恭迎师父师娘出关!”
白浅正低头暗自害羞着,忽闻这一声极其响亮的师娘,惊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噌的一下子躲到师父身后,脸严严实实的埋在衣袍里。师兄们是何时回来的?应是都知晓她与师父的事了吧?做了两万年的小师弟,突然变成了师娘,太尴尬了!日后可怎么面对师兄们呀!
众师兄被小师弟这没出息的模样逗的笑声朗朗。
白浅攥着师父的衣袍拽了拽,闷闷的嘟囔了一声,“师父~”
墨渊忍俊不禁的转身去拉她,她却又一头藏进他怀里,他宠溺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微微侧首对着一众弟子温言道,“大殿叙话。”
众师兄们退去后,白浅才撇着嘴抬起头,可怜兮兮的央求,“师父,能不能别让师兄们那么叫?”
墨渊一手抱着她,一手抚着她的发,但笑不语。
她认命的耷拉下脑袋,他捧起她的小脸儿亲了亲,“是回去等我,还是随我去大殿?”
她在他怀里扭捏了半晌,推着他转身,软软的道,“师父先去,十七去煮茶。”
……
大殿中,墨渊端坐主位,抬眸望向大弟子,温言道,“将库房清单整理一份交于为师。”
叠风上前一步,恭敬道,“弟子已整理妥当。”幻出竹简双手递上,续道,“弟子们是三月前回来的,瑞兽已按师父的吩咐安置在后山,水玉安置在半山腰处,这三月来弟子们已将昆仑虚内外彻底清扫整理了一番。”
墨渊欣慰的点点头,叠风向来心细,办事稳妥,这数万年来让他省了不少心,反手幻出一锦盒交与叠风,嘱咐道,“此乃父神迎娶母神时所用的仪典,按照这上面所载去筹办。”
叠风恭谨的接过古朴典雅泛着祥瑞仙泽的长方行锦盒,手略有颤抖。一众师兄弟纷纷围上来瞻仰,父神母神大婚时的仪典啊!连他们的父母都未见过呢,他们今日可是沾了小十七的光了!
白浅煮好茶,方入大殿便见师兄们围成一圈正讨论着什么。她体贴的给师父斟了茶,好奇的凑上去围观,扒着子阑的肩头垫着脚尖往里看,“你们在看什么?”
众师兄一个激灵,唰的一下散开,子阑慌乱的扒拉开肩头的爪子,当着师父的面竟然敢跟旁的男人勾肩搭背,坑人啊坑人!偷偷往主位上瞄了一眼,还好师父他老人家正低头喝茶,应是没看到吧?
白浅一脸诧异的呆在原地,这都是怎么了,这副避她不及的样子?
叠风推着锦盒恭敬的双手奉上,“请师娘过目!”
白浅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稳当了,讪讪的干笑道,“大师兄别闹了,师兄们还是叫我十七吧,呵,呵呵……”
叠风爽朗笑道,“那怎么行,长幼有序怎可乱了辈分!”
众师兄纷纷附和,“就是就是,十……师娘啊,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白浅抖了一抖,望向主座求救,肃严端坐清隽如玉的师父朝她淡淡一笑,她心神一晃,又抖了一抖,“那个,我还有事!你们忙着,忙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遁了!
墨渊摇头失笑,明明七万年前那般胆子大,如今怎的如此害羞。收敛心神,望向一众弟子,续言道,“十六,你去九重天递个帖子…………”
……
白浅摇着扇子慢悠悠的往师父的寝殿晃荡,方才她特意传了信与折颜,虽师父说伤已全好了,但还是让老凤凰来给师父看看她才能安心。走到卧房门口顿住脚步,微微颦眉,不妥不妥,这般住在师父屋里定是又要被师兄们取笑!
墨渊同弟子们交代好大婚前需准备的事宜,已是一个多时辰后,回到寝殿却未见小狐狸,眉目含情的宠溺一笑,以为她是随他闭关憋闷坏了。他将库房的清单整理出一份作为聘礼所用,又勾勾画画了一些图样,一个时辰匆匆而过,小狐狸还是未归。他无奈苦笑,起身出去寻那不知道跑到何处去玩,将他忘的干净的小狐狸。
正值盛夏,花草萋萋,后山桃林开的正艳,浅音阁里并未寻到小狐狸,他随意的踱步,淡静的赏着那两万年里他为她添置的一处处景致,唇边的笑意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温暖柔和。
白浅院中,某狐狸正沉迷于手中的话本子。她适才回来惊喜的发现,先前师父留给她的佳酿还有半坛未喝完呢!开心的抱着酒坛子一连喝了几口,回身又瞧见几案上的一摞话本子,之前师父闭关她回来自己屋里睡时,便瞧见这话本子了,那时她因着想念师父也没心情看,此时倒是正好打发时间。随手翻了几本,都是些恩爱缠绵的老套剧情,再往下翻到第五本的时候,眼前一亮,这话本子的名字倒是颇有意思,《我给师父生娃娃》她还从未看过这种名字的话本子,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不知不觉的便入迷了,一口美酒,几页深情,直看的她几欲落泪。
墨渊寻遍后山也未寻到小狐狸,散开神识寻来她的院子,微微蹙了蹙眉,她这是又想同他分开睡?推门进屋,矮榻上她慵懒的支着下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几案上的一本,唔,像是话本子。话本子右前方摆着个小酒坛,小狐狸神色似有些忧伤,摇头长叹了一声,眉眼未抬的摸上酒坛子嘬了口酒,又认真的看上了话本子。他微微挑眉,他在她身边站了半晌她竟是未发现他?
小半坛酒见了底,她已是微醺,此时看的正是剧情关键的地儿,且看的有些郁郁,忽见一只手来抢她的话本子,她霎时火气窜了上来,“起开!”握住那手腕用力一甩,不想却被反握住了手。她拧着眉头顺着交握的手往上看,呆了一瞬,展眉而笑,声音软糯含着一丝醉意,“师父~你怎么来了?”
他拿起她的话本子翻了几页,再看看封面,抽了抽嘴角,她看得这样入神看的就是这些?我给师父生娃娃?文字里还夹杂了一些不大入流的图画……
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去够她的话本子,“师父~我还没看完呢,还我~”
他揽住她的腰,眉心微扬,“好看?”
她搂住他的脖颈,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好看!讲的是一个会功夫的教书先生,爱上了自己的女学子,他教她习字,教她功夫,教她明事理晓情义,朝夕相对,整整十年,后来……”
他抱着她坐下,静静的听着。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越说越难过,“教书先生的结拜弟弟日日对女学子献殷勤说情话,慢慢的女学子就以为自己爱上了结拜弟弟。我正看到这,师父就来了。”
他轻轻一叹,疼惜的抚着她的发,瞥了一眼桌上散落的另外几本,《师父抱紧我》《我与师父共缠绵》《师父带我私奔》……低头咬了一口她的小嘴儿,不禁好笑道,“你何时买的这些话本子?”
她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桌上,一边伸手去够话本子一边含糊道,“不是十七买的,十七也不知是哪来的~”抓上一本新的话本子,回手间不小心碰到了桌角边那一摞,话本子散落一地,有那么三两本正好摊开落在地上,那摊开的页面上是副图画,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微醉的酒气倏然散去,脸颊霎时腾起红云,慌乱的收回目光看向他,他正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她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呐呐道,“不是十七的~”讨好的勾上他的脖颈,哭腔的软声,“真的不是十七的,十七也不知为何会在这……”
他拂手收了那散落的话本子并春/宫图,贴上她的唇低低的道,“小十七当真长进了!”
……
寝殿内,白浅已被她师父禁锢在身下罚了小半个时辰……
她连连喘着,爪子绵软的搭在他背上摩挲,嗓音粘腻软糯,“师父~那些春,咳,那个真的不是十七的!”
他但笑不语,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羞怯的偏头看向一旁,捏着小拳头在结实的脊背上拍了一下,声若蚊呐,“你笑什么~”
他缓缓靠近她耳边,低低的道,“想起七万年前,你拿着那四本,春-宫,让为师教你……”情动的咬一下红透的小耳垂,低笑出声,“小十七如今,终是要得偿所愿了。”
她惊得一颤,急忙拿爪子捂住脸,羞涩的哀嚎,“十七不学了~不学了!~”
他微微挑眉,亲昵的印上绯红动人的耳畔,沉重的吐息中哑声诱/哄,“当真不学了?”
……
苍灵池间的石道上,一身粉衣的折颜上神悠哉悠哉的负手而来。
长衫远远的迎过去,恭敬的见礼,“折颜上神是来看师父和十七的吧?长衫这就去通传。”
折颜呵呵一笑,“不必麻烦,我自己过去~”摆了摆手,径自的往墨渊寝殿去了。
长衫看着上神远去的身影,忧心的皱起了眉头,如今师父和十七,咳,不事先通传一声,若是扰了师父和十七……咳,那个啥,他得去琢磨婚宴的菜谱了!
折颜信步到墨渊寝殿,方要抬腿进门,啪的被一道仙泽挡了回来,他退开一步挑了挑眉,墨渊这修为可是比七万年前更盛了,看来此番恢复的不错。不过,这光天化日的,未免也太心急了吧?算了,他还是先回避回避吧,正要转身离去,仙障忽的散去,白家小五跑出来笑吟吟的对他道,“折颜你来了,快来给我师父看看他的伤好的如何了?”
折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款步进屋,瞧着这俩人一个面色红润一个容光焕发,他玩味一笑,“小五担心你的身子,让我来给你诊脉,我来的,不是时候?”
墨渊沉稳的移步到矮榻落座,极淡然的应了声,“嗯。”
折颜噎了一噎。
白浅未觉出师父这声一如往常的嗯有何不妥,拉着师父的手腕递到折颜跟前,“是时候呀,我四哥怎的没同你一道来?你快给我师父看看,他的伤当真全好了么?”
折颜一边搭脉一边幽幽的回,“真真回狐狸洞帮着准备你继位的事了。”收回手拢了拢袖子,语气轻快的道,“你师父的伤已痊愈了,修为也如数恢复了,如今的状态比之七万年更盛。你且放心。明日便随我一道回青丘吧。”
白浅安心的舒了口气,又拧起双眉,“明日?我才刚出关啊!”
折颜抬眸看她,颇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清了清嗓子,缓声宽慰道,“青丘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出关好举行继位大典。你早日承了帝位,也好早日嫁过来。”嗯,青丘的事早些忙完,真真也好早些回来。
白浅垂着头不说话,理是这么个理,但她舍不得师父呀!
墨渊瞥了折颜一眼,伸手拉着小狐狸坐到身边,攥着柔若无骨的小手,弯起唇角淡淡的回,“三日后我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