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入淮 第8章 第8章 团结就是力量

NO.22校服情侣衫

开学一周，我的学习状况用八字就能完美诠释：“听听全懂做做全错。”而我身旁的少年，混不吝的野路数，从不玩挑灯夜战，却总能第一时间喊出“铁娘子”想要的答案，轻松把玩着“阿伏加德罗常数”和“细胞生命学”。天赋这东西，让他像喜鹊的尾巴老翘着，让我呢是脑门心长眼睛---苦苦望天。

我连嫉妒都不愿再施舍给潘明淮！

一周后校服发下来，白黑相间，再无颜色，像极一整个高中。

白的枉付青春，黑的暗无天日。

潘明淮让大家尽快试好尺码，不合适的及时更换，于是大家将教室当成集体更衣室，有人T恤外直接套短袖，有人早晨起床穿裤子，伸胳膊蹬腿跟临死一样。我想说，潘明淮的意思是让你们回家试，不是在教室里春光惹眼。我看着方言咬牙切齿给牛仔裤穿校服裤，想笑，大热天人牛仔也不容易，何必给人再裹条。

“星月，你多大码啊？”方言颠颠跑来问我，粗壮有力的大象腿将155的校服裤塞得满满当当，撑得滴水不漏。

“165”，我将笑意生生憋回去，还是忍不住怜悯她裤子。

这世上还有比校服裤更宽松的裤子吗？还有比中国校服更宽松的校服吗？

“呀，你这么瘦，155最适合你，我胖了那么一点点，165可能更适合我，咱两换一下吧。”

没等我说话，潘明淮将我的衣服直接提拉给方言，“拿去吧，你的给她。”

“那是我的衣服好嘛？！”

“咱几个谁跟谁啊，再说了，你155都够呛，还165？我没批你谎报军情，已经法外开恩了。”说着嗖地将裤子提起来，我暗恨一句，麻杆腿真他么长，我要有这长，名模界又多颗新星。

“对了”，他突然附我耳边，边整理衣领边小声，“你知道为什么没批你谎报军情嘛？”

“为什么？”

“方言报155是为了‘澄清’自己瘦，你报165是为了显示自己‘高’，女人真是别扭。交表那天我一看你两尺码，就等着你们两今天换哪！”他哈哈笑得特假，我见他土地爷打喷嚏的神气儿劲，想踹他两脚！

来不及回家换，我和方言苗千朵她们攒一块一起伸胳膊蹬腿。

两天后的军训如期而至，我倒很盼望，“听听全懂做做全错”的课业压得我胸闷，是该流流汗放放毒了。

连着周末总共军训5天，校服充当迷彩，装装样子。国家没指望我们扛枪上线，校领导却指望我们“高分数孝老师”。

“德智体美劳”，在这里，“智”是皇帝。其他的统统听命于它。

奔到操场时，乌泱泱一片黑白校服的海洋，整齐却缺乏色泽。在灰白青春里，仿佛1000人即将谈场宏大的集体恋爱，以此埋葬掉最初的年华和青涩。

那黑白校服，是我们最丑情侣衫。

我一瞬间感伤，也不知为什么。

十五六的年纪，感伤多不过来自成长的压力！

NO.23锻炼身体、增强体质

仔细想想，高中那会的军训是真水！比起大学里烈日炎炎底20天嘀嗒珍珠汗晒成木乃伊，五天是真不算什么。连插科打诨都算不上。

不过在我们之后晚几届的孩子，就没我们幸运了，他们的军训不再是操场，也不再是很水的陆战队里打杂的教官，而是直接奔赴郊区，模式化的“军训夏令营”，专门的场地专门的迷彩专门的教官候着他们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

但不管怎么说，年轻就是好啊，那会的我们，离开教室还是能成为秋天的野兔子，撒欢拦不住。

军训第三天，1班的女教官临时有事，于是两个班整编合并大半天，这大半天，对我和邱孟姗都是度时如年。

装陌生怪异，好歹天天吃着“一个妈”做的饭，我们演技还达不到看着对方一副懵懂不识的表情，就只能尽力避免眼神交汇。邱孟姗个头比我高不了3厘米，站我左前排，面对面踢正步，感觉我气流直扑她脸上，而她的汗珠子直甩我这边。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不共戴天的两个，要怎么相安无事，尤其在同龄人面前。

中场休息，方言一屁股靠男生堆坐下再起不来，膀胱憋到不行便喊我，星月你拉我起来。我说你又不是腿折，也不是80岁的奶奶，撑下地哗就能站起。好半天她没动静，我转头看她，腮帮子鼓的能挂把茶壶，我赶忙起身拉她，摸不准那是因生气还是因重力太大垂直向上力不足导致。

我使了奶劲拽她，试校服那天她特主动向我宣称她刚5000g，我想说你50000g也不阻碍我奔小康，我不关心。今天这一拽，我觉得她5000是假，50000是真，我寻思她5000开外的肉除了腿上还在哪潜伏着。忽然她手一松，反作用力的消失让我直直倒地。

砸在一圈男生堆里，后脑勺“咚”的敲在一铁背上。

为什么不多吃点，脊背加点肉呢？

简直是核桃砸到地板上，脑壳都快裂了。

男生被我砸地闷哼一声，我脑袋从他背上滑下来整个人落到橡胶草皮上，装死。一来吓吓方言，让她再欺负我软柿子，二来避责，我怕被砸的男生背部骨裂我要付医药费。

邱铁胜有钱，但他不是我亲爹，没法回家理直气壮，爹，我铜头铁骨今天砸碎一脊背，你给我20万我让人接骨去。

我没底气理直气壮。

“她死了吗？”一女生惊恐万状，尖嗓子问。

你见过人**桃砸人肉垫子砸死过人吗？您弱智嘛。

“潘星月、潘星月你醒醒、潘星月”，我一听潘明淮声音，有点不想再装，我怕他打横一扛把我送校医院，医生一号脉说句别装了，不就军训嘛，不至于演到这地步。但我还是装着，直到我小脸被他七摸八捏就差红成关公，直到我听见有人喊“人工呼吸”，我一个激灵醒了。

但我好歹走红毯的人，没有那么点演技岂不打脸，我慢慢睁开眼颤巍巍被扶起来 ，摇下头，再摇下头，演技垂直飙升。

“我以为你死了？”方言惊吓的小眼神扑过来拉住我的手。

你给我撒手，刚是谁撒的手，现在装什么纯？

“什么死不死的，一百年后你死了她也死不了。”潘明淮憋出一句。

这话咋就这么不中听呢？感情我是老妖精，不死之身啊！

“你没事吧”，一个男声响在头顶。

我抬头，晃眼的日光刺的我看不清他的眼，不知他对我是恼是愧，不过要说惭愧也是我，毕竟是人好端端背着我坐突然天降铁疙瘩。我不知他是谁，就觉得长得还蛮好看，方言和苗千朵这等低级别色女会为他大打出手。

老娘看上的男人，你也敢碰。多霸气。

我摇摇头，潘明淮撑我一把我顺势站起，看男生无碍不用住院花银洋，这才像模像样鞠躬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言及时插嘴，特担当地凑过来，挡在我前面，“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才让她砸到你，对不起对不起。”

见色忘义古往今来。

“没关系”，男生说句，点头走开。

邱孟姗站不远处目光如炬，想我又丢了她家脸，她不高兴，不过我们认识吗？在这所学校，我们好像是陌生人吧。后来才知道，她眼中点火想烧死我，不是我丢了她家脸，是我撞了她真命天子。

只听教官喊，休息够了啊，稍息立正集合啊，你说你们年纪轻轻的，身体素质忒差了，这种程度的训练都能晕菜，以后还怎么出社会，所以这口号是不能白喊的，来跟我喊：锻炼身体、增强体质、自强不息、报效祖国。

整齐划一的回音：锻炼身体、增强体质、自强不息、报效祖国。

NO.24红烧肉

向前看向后转晃眼午饭时间，我们撒奔子往食堂跑，潘明淮抢了盘红烧肉，在严正尚堃巴心巴肝望着端来的那盘肉时，潘明淮一个急转弯将红烧肉放我们女生桌上。

方言苗千朵眼放绿光，只我和万晨曦面不改色，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和清炒莲菜。

队伍阔成“flower 4”，是在两天前。方言以旧识和我相认干姐妹，苗千朵坐我身后自然熟，主因我觉得是她和聂晓星特别像，唯一不同的是她比聂晓星脑子好使读书用功。而缺根弦的那种单纯白痴，也许我身上也潜藏这稀有特质，于是我们惺惺相惜成为三姐妹“SHE”。

两天前，我们最后一波错点吃饭，等文静沉默的万晨曦赶来食堂，饭早被我们饿虎扑食抢个精光。除了稀到能当绿豆汤的粥，和冷冰冰的清炒油麦菜，她别无选择。

她坐我们搁桌，我实在看不下去，生分的面孔但我知道她是我们班女生，我捅了捅方言的胳膊，努努我们碟里的那两个馒头，意思明确。方言很灵光，一个眼神秒懂，站起身就朝万晨曦走去。

“同学，你是我们班的吧，我看你没打到什么饭，跟我们一块坐吧，我多了两馒头，你帮忙吃了，我要再吃，胖的我妈都不要我了。”

就这样，我们从SHE变成flower 4 ，过程简单却温暖。

我并非怜悯，看她气质也不是我这贫民能怜悯的，只是长久以来，我受过人太多好，被动的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奇形怪状的各种同情博爱。所以养成了见不得别人不好，就像别人见不得我不好一样。

潘明淮见我不吃那油了吧唧，隔空喊句，“你怎么不吃肉啊？”

“太油。”我隔空回他。

只听尚堃严正还有周鼎天起哄，“潘星月，这是明明买给你的，你不吃他今晚回去会失眠。”

我白眼周鼎天，大仇没报你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买给女同志的，除了方言，你瞅那仨女同志，风吹倒的体质娇弱，过不了明天都得倒下。我作为班长，得为我们班集体荣誉着想”。

一阵到喝彩，连我都咦咦嫌弃。这借口忒不走心了。

方言站起身给他一下，恶狠狠剜他一眼，死命嚼着一块肉。

但我有那么一瞬开心，一丝丝的，甜甜的涩涩的，划过心头，自己都没发现。

但我确实伸手夹了几大块肉，肥乎乎的，不易下咽。

潘明淮瞥见，唇角微扬，和（huo）在扒拉米饭的咀嚼中，消失不见。

最后一天结束军训，教官看着我们微黑的小脸喊：

军训苦不苦？-苦！（我们喊回去）

军训累不累？-累！（我们喊回去）

军训好不好？-不好！（我们喊回去）

不军训好吗？-好！（我们喊回去）

短短五天，这力量是刚，这力量是铁，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喊声歌声震四方，惊了高二高三午自习，惊了树上蝉鸣声，塔钟嘀嗒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