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好基友相亲相爱一辈子
方言追上来,要笑不笑表情太监。
“自古多情空余恨呐。”
“少在那调侃老娘,顾好自己小命再说。”她粗声粗气道,“奶奶腿儿,我觉得我刚刚亲手替你编了出‘孽海情天’,所以说这痴男怨女的,真特么古今情难尽。”
我默默唏嘘。
腹诽,您还是先给你自己写本自传好了。书名都替你想好了,叫:
《西门鼎天的首席备胎》
周鼎天接到潘明淮电话时差点激动地从商场天井跳下去,眼含热泪语无伦次,一个劲“老大老大嘤嘤嘤”俨然个□□大嫂。真真好基友相亲相爱一辈子,大别胜新婚。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大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老大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老大你是不是在国外泡洋妞去了?洋妞什么口味?”
“老大你现在在哪念书?”
“老大你什么时候彻底回来?”
“老大你他妈居然把我们忘了,呜呜呜.......”
周鼎天的“老大你”太多,饱满的热情和方言的刺儿头截然相反,让潘明淮一时难以适应,只捡漏回答几句,但已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身穿黑色披风,学校里四处横行收保护费的狗模样。他以前这么勇猛精进?
黑泥鳅直接打发了宋瑗,奔赴前线去见失散多年的大兄弟。冲这点,方言夸他优点是“讲义气”绝没掺水。但这种优点我不想苟同。女人如衣服兄弟是肝肺的烂德行,我表示鄙视。
No.14慈禧
进门第一眼瞄见的先是几大箱行李,然后是壁立婷婷的邱孟姗。我礼貌点头,古井无澜从她身边走过,同方言进到自己卧室。
这几年,我俩不多的见面只基于“团团圆圆的过年”,她不理我我不睬她,最好不过陌生人。她看见我会想起被迫忘掉的虞士郎,我看见她会想起台阶上那一摊血,均苦大仇深。
“真当自己老祖宗。”方言闭上门念咒。
“清末慈禧而已。”我麻木无味大字摆床上,胡思乱想时结心推门进来,很乖巧地爬到我床上,拿着个洋娃娃坐我身边,不见平日的叽叽呱呱。有次她同我说,不喜欢大姐姐,只喜欢小姐姐,大姐姐不喜欢她,怕小姐姐也不喜欢她。
小孩子,还是懂的,他们并不傻。
我把她搂怀里,跟我一块躺床上,轻轻拍着她说:
“如果妖怪来了,不要怕,拿出你的魔法棒,赶走它便是”,说完觉得这样带坏小孩子,苦笑一声摸着她小脑瓜重新传播正能量,“如果妖怪来了,你给姐姐打电话,姐姐带你避开它就是。”
“为什么要跑呢?猪猪侠从来不怕坏人。”
“有些事,光靠猪猪侠的勇猛不能解决。”
“为什么?”
“因为猪猪侠是男的,你是女的。”
这不着调的理论,听得结心云里雾里,但什么又是着调的理论。
我叫潘星月,小时候爸爸抱我在怀里,宠溺有加,满眼笑意诠释我名字的来由,“月月啊,你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宝疙瘩。”时隔多年,有时想想自己的名字就是场笑话,他们的掌上明珠早已不是我。按我后来的理解,如果当年没我这个拖油瓶,他们早就离了,虽然他们“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跟你离了”这样的怨念因我太小毫无记忆,但想都能想来。
大人们总是这样,说话做事前先把孩子绑出来,矛盾激化的砝码就落到孩子们肩上,他们离婚了说明我们还不够重要,他们凑合在一块只说明我们是拖累。
邱孟姗,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这么多年我拒接她同情的目光,多不过她的名字比我的还有“意义”。她妈叫孟丽华,嚣张跋扈的名家女眷,又能怎样,名字的“强强联合”又能怎样,这座屋子的女主人不还是我妈单季芳。
唯一的共鸣,就是我们的名字都曾被寄予厚望,而结果都丢了初心。
“星月,她当真要回来住?”方言也爬上床。
“这是她家,要回来有什么不对。”
“切,这也是你家好不,别忘了你妈才是正宫。”
可那又如何?皇后的身份却是妃子的处境,永远在孟丽华面前端不出该有的气势,永远在邱姓一族中低眉顺眼,幸福像是偷来抢来的始终不光明不干净。我帮不上她任何,能做的只是静静远观。所幸,邱铁胜眼睛锃亮,暗着待她百般好,也算圆乎。
“姐姐,方方姐在摸你的羞羞,我也要摸”。
结心虎视眈眈追踪着方言悄不吱吱滑到我胸口的色爪,突然一句。待我醒神,翻身就摸回来。两人撕闹一团。结心咯咯乐,邱孟珊门前经过冷笑一声。
估摸孟丽华走了,我才伙同方言,拉着结心到会客厅,陪她看“熊出没”,一起给芭比娃娃梳头发穿衣服。邱铁胜、我妈、连着宋阿姨三人忙里忙外替邱孟姗收拾,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站一边调度指挥。我冷眼旁观,方言替我念咒:
“大小姐架子,奴役人习惯这辈子恐怕改不了咯,难怪当年告白虞士郎被丑拒,就这臭德行,倒赔黄金三千两我都不稀罕。”
说来酸爽,据方言报复性探秘,高考结束邱孟姗表白虞士郎,直接被丑拒。“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还有,三思后行,即便我喜欢她,你也不用小气到推她下楼,若潘明淮当年真有三长两短,你是要坐牢的”。连婉拒都不给。而在我看来,她还有什么脸去跟他表白。
“说到这,我一直想问你,你跟虞士郎什么情况?”方言忽问。
“不认识。”
“骗鬼呢?!不论当年打探到的虞士郎的话是真是假,我总觉得你跟虞士郎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你跟邱推推一贯不和,为何她那天突然推你?”
“发病吧。”
“这么简单?!!!骗狗呢?”
“首先,虞士郎那种周正的斯文型败类我不喜欢;其次,我身无长物他也不可能喜欢我;再者,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物种。”
“无趣,还想听一出曲折动人的爱情悲歌来着。”方言摸摸自己双下巴摸摸芭比小V脸,再摸摸自己塌鼻子摸摸芭比小翘鼻,却看着慈禧一脸认真问我,“说真的,你要和她怎么相处?吃饭拉屎上厕所的多别扭。”
“我在楼下她在楼上,还好。”
“那不刚好拉在你头上?!”
“不是还有你这把伞嘛?!”
“一个屋檐下你好自为之。”
“过完年该走的也走了,没多长时间,等我毕业找到工作,兴许早早就搬出去了。”
“你妈也是不容易啊,穿金戴银心里却未必痛快。”
“所有选择都得自己承受,她多数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你倒是佛性了,当年可魔性的很。”
我沉默,干坐片刻起身去厨房帮忙,方言摇摇头继续同结心玩。在我收拾餐具往桌上摆时,妈妈凑近欲说什么,我挤出微笑先讲:
“妈,你不用说,我懂。”
No.15大红的序幕拉开来
我和方言早早洗漱上床养膘,再拿起手机竟满屏消息。
而消息来自沉寂三年的“八元素”Q.Q群。
周鼎天几日前呼吁大家吃饭,不过私信邀请,安静两天以为作罢,不曾想今日突然炸开元素群。骚情@扔表情,最终实现每个头像都叽叽喳喳的热闹画面,即便是善于潜水的严正也是一秒一行消息,除了我。
帮主还是不说话
她可是灭绝师太啊,能轻易说话
潘星月???(敲打)
潘大美女愈发高冷了啊
冷就给她穿棉裤
我有一条,东北货
......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簇簇眉。
“我造的孽啊。”方言哎了声。
手机呜呜不停顶送消息,我将其塞枕头底,低声细问枕边人:
“聚餐,去吗?”
“不说了有出‘孽海情天’,有戏为什么不去看。”
我只当她是因周鼎天要带宋瑗一块去。肝疼一番侧身酝酿睡意。劳得她却是一心三用,不仅忙于群里扯嘴皮,还要忙于抖膘抖大腿,还得空出半只眼偷偷观测我言行:
“你就没发现群里有什么变化?”
我摇摇头,爱搭不理。
“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手机消息吗?”姑娘停止摇床,坐直责问。
“算了,也不知该聊什么。我的大学是你们路过三年的地方,几个食堂的饭菜你们那会也都有吃过,我在的城市是你们的家乡。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你们知道的我都不知道,没什么好聊的。”
“周鼎天说吃饭有彩蛋,你就不好奇彩蛋是什么?”
“凤凰蛋也跟我没关系。”
我拉过被子盖住脸,就那样沉沉睡去。
如果,我稍微留点心,就能发现原本的“八元素”群名称后紧跟的成员数字“7”,又恢复成了阿拉伯字母“8”,不再是潘明淮消失很久Q.Q逾期不用被收回的孤零零数字“7”,而是城墙上那饱满奋发的八个飞车少年的“8”。
果真留心,三天后的聚餐我也不至于那般仓皇。
潘星月还是不说话
她要孤独的活,孤独的死
高考结束后就是端午节,至于是吃粽子还是跳江,大家自己看着办吧
卧槽,这不是亮亮考前给的狗屎激励嘛
为了激励狗屎
......
方言,叫你好闺蜜冒个泡,好让我们知道她活着
她说了,别说彩蛋,就是凤凰蛋也还是颗蛋
帮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水
酸脱羟基醇脱氢,水面初平云脚低(狗)
谁能想到这个二十岁大姐三年前还是个未成年少女(无奈)
趁她不在,这么调侃人好嘛
挺好啊......姑苏城外寒山寺,拉普拉斯展开式......
群声鼎沸,每个人的灵魂都万里挑一。潘明淮静静看着六个人东拉一泡、西拉一坨,狗屎遍地,天上地下山里海里,从秋衣秋裤到学术研究,穿插过去设定未来,热闹无两。他笑意如春盯着每一条消息,尽可能获知更多他不知道的、以及忘却了的事。
没多久有人发现异常,@名为“神秘巨星(针对周鼎天强塞的网名,他也是愧不敢当)”的自己。
阁下何方神圣?
这谁啊?
你谁啊?
敢问为何无顾闯入我元素圣地?
说话啊
哪里飞来的鸟
群主死哪去了,将他踢出去
踢出去
踢出去
周鼎天厕所一圈回来看见铺天盖地的消息,说谎不带打草稿。
我小号
知情人尚堃故意寒碜:
您有大号吗?跟你一块上了那么多年厕所......
女生集体扔手.雷,大骂不要脸。手.雷漫天漫地,顶送消息,“神秘巨星”这个梗也就算过去了。周鼎天擦汗私聊潘明淮。
真特么不容易,我牺牲这么大色相,老大啊,后天你可得好好表现。
但潘明淮再是笑意如春,令他耿耿于怀的,始终是那永远潜水的“殷桃小丸子头像”。他已清楚知道,这个人,绝对是照片里那个女生,也是他问及周鼎天尚堃时二人只笑不谈的那个女生。
他们在等看热闹。包括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