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7倒数第一潘明淮
成绩在周一以雷霆之势全部出来,各班成绩单到下午已人手一张。
亮亮脸色挺差,走进来就是一句:“班主任这么帅,你们怎么考到的这么丑成绩。”
我们没笑。
我没笑的原因是我排45,这本该是撒花跳高的进步,但潘明淮屈尊64压得我愣是没跳成。
“你有病啊?你吃错药了啊你?物理20分,英语20分,你有病啊你?!”我语无伦次。
他贱兮兮一笑,就说四字,别忘请客。
“潘明淮,”亮亮一嗓子喊他,“你笑得挺欢啊,觉得自己考的很不错是吧。物理20,英语20,让你和最后一名坐,是让你带动她,不是看齐,就算看齐,你倒是看啊,人家进步了19名,你呢?!”
为什么说他要带上我呢?好无辜。
潘明淮咧嘴一笑,很混蛋一句:“老师,我知道她进步我功不可没,您不用夸我。”
全班苦笑,班主任是傻缺,班长也是,前景堪忧。
潘明淮形象大跌,他喝口农夫山泉,咧嘴一笑毫不在乎。是没什么好在乎的,下次摸底妥妥考回来。这就是好学生,那种很拽很傻的好学生。
物理老师多看他两眼,他的卷子物理张研究过,单说大题,挑了道最难的大题做,12分满分,选择题只做了最后两道多选题,一道三分,其余空白。像是一种挑衅。
“我们的班长好像选择性失明,只做了三道题,其余的他可能没看到。”物理张云淡风轻。
我困惑不堪,忍不住问,“考试那天,你不是一直在答题吗?你答满的试卷呢??”
他呲着牙,“那是我自己的卷子。”
........
英语老师一进门就骂,首冲潘明淮,一班之长不作为,态度极不端正,目无尊长目无老师。罚他抄写Unit 1到Unit 5所有单词(整本书),接近250个的单词一个20遍。
我哈哈笑趴。
亮亮并没让他叫家长,我因此真真切切喜欢上他。(后来知晓原因真真切切鄙视他)
从小到大,最讨厌动辄请家长的老师。
有本事冲我们来,干我爹干我妈何事,又不是他们答得卷子!
两天后家长找来,一个两个,最后是潘明淮他妈。听说是有人给他妈走漏风声,状告潘明淮考了倒一。她妈第二天直接杀到校办,有这种能耐的,她妈应不简单。
我不知道她妈何方神圣,但我知道告黑状的人是谁,方言-李姝妤。潘明淮斥责方言嘴长,方言委委屈屈跟我诉苦,“李姝妤也真是的,以后没法跟她处了,给人家妈妈告黑状,真有她的。”
我安慰她,以后注意就是了,也没多问李姝妤为什么告黑状,但大概能猜出一点,都是十几岁的少女,那点小心思,最难瞒过人。所以那次食堂,她的冷淡是针对我,不是我的成绩咯?!没搞错吧,这吃的哪门子飞醋。
潘明淮他妈极力要求整顿高一2班,尤其是2班班主任。我听后真想插嘴,还有您儿子好吗?
没有您儿子搅屎棍,我们班不至于声名狼籍。
一个两个的家长起诉,说亮亮不作为,师德败坏,要求换老师。亮亮没叫家长们谈心,最后成了教研主任找亮亮谈话。那天晚自习,临近下课,亮亮灰凸凸挨训回来,我们集体沉默,亦等着挨训。
其实我们心知肚明,没考好跟亮亮压根没关系,是我们自己劲头不足,动力不够,能耐不行。
熟料亮亮贱兮兮走进教室,脸挂三两笑,声音一跳一跳的,“同学们啊,从明天起,语文课继续自由活动。但是,从明天起,谁要是再退步一名,语文课由他来讲。”
低低起哄声,我们难得都在笑,好像粗暴的摸底考试所给的阴影和不痛快被他三言两语驱逐飘散。
我更喜欢亮亮了,不同于老班头的那种死板实心眼,而是开明宽容有人气儿。他是我三年来的笑容源头。
“潘明淮,明天开始,这一周的语文课都由你来上。”
哦哦啊啊群体起哄。
“凭什么啊老师。您不是说,从明天开始谁再退步再由谁上课吗?!”潘明淮垂死挣扎。
“你和他们一样吗?我的倒数第一的2班班长!!”
我清清楚楚的含着鄙视,凑近潘明淮“哈哈哈”三声。
小样,你以为我一周的饭和饮料那么好吃好喝嘛!
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不然会遭报应。
NO.28临时课件
下晚习潘明淮截了我和方言、周鼎天,生拉硬拽到网吧,陪他临时做PPT课件,我说你书面准备就够了,他说要么不做要做最好。我说你干嘛叫我这差生做啊,他说上课就你们几个和亮亮眉来眼去,不找你找谁啊。
.......
我跟我妈打了电话说晚点回来,方言补充作证,这才卸了我妈的担心。
真正起作用的也就是我,我在这边噼里啪啦敲键盘做功课,他们三个围一撮看“快乐大本营”,方言笑得饼干渣渣喷一屏幕,气的我心一抖一抖。
潘明淮买了夜宵回来,方言周鼎天吃完就撤,我看着夜色里消失的背影,吸溜口可乐,“你找这两人来目的何在?刺激我吗?”
潘明淮恬不知耻笑出小虎牙,“我找他们来是为了陪你,为你打气,让你不觉得是孤军奋战。”
“现在有区别吗?”
“没有,但我们陪着你你不觉得荣幸吗?”
“what?”
“专心做PPT啊,快弄完快走,都11点半了。”他把我推回屏幕前,给我敲背帮我打通任督二脉。
我趴电脑屏幕上,下载“戴望舒”简介和乌镇小巷的照片。
对,潘明淮明天要讲《雨巷》,亮亮三周来就讲了一节课,毛爷爷的《沁园春·长沙》,淡定到我们班语文真真是万里雪飘、全班上下顿哭滔滔。我一瞬怀疑,亮亮让潘明淮上课,是故意的,目的无非帮他拉进课程的进度条。
他毕竟挨了批,教研主任下次再找他谈话,他还在第一章逗留唱小曲,会被一砖拍飞。
“你为什么非拉我做啊?我们不熟吧!还有严正学习那么好,你怎么不叫他。”
“那书呆子还不如你呢,而且我们怎么就不熟了,坐一块都大半年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大半年......
“我就这能力,晚上回家你自己再改改。”
“有什么改的,你这么认真,甩我们一条街好嘛!虽然你来自小地方,我发现你文学造诣还挺好,比我们强很多。”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我copy了文件,两人迅速撤离。
等车的时候,我回头看眼网吧,暗黑诡异的隐没在小街小巷。真是鸡鸣狗盗,严禁18岁以下未成年进入,我看那里边坐的,大多同龄,还有更小的豆大的碎娃,上小学呢吧。
“无商不奸,”我义愤填膺。
“你指网吧老板啊?”潘明淮接话。
“难道不是吗?我们都不满16吧,门口也没人拦着,光明正大走进去光明正大耍游戏。”
“满大街这种地方多着呢,谁管得了啊,除了自己管自己。”
我撇撇嘴,不说话。
潘明淮送我到楼下,看着豪华社区典式小高层,哦了声。
“哦个屁。”
“他们都说你爸是暴发户,我应该相信吗?”
“我爸是无产阶级,我妈是家庭煮妇,这个地方我借住。别想太多,我没那么多钱请你吃大餐。”
“这你亲戚家啊?”
我不说话,潘明淮也不问了,“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妈打断你狗腿,我这一辈子就瞎了。”
“乌鸦嘴”,我瞥眼他,转身跑掉,跑开十几米外,我转身喊,“潘老师,明天加油!”然后大步跑开。
潘明淮笑意盈盈,白晃晃的牙反射着路灯,反射着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