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屹川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两个孩子从小相识,如今感情能如此深厚,实属难得。”忌无云抱着个酒坛子,坐在萧霁明对面喝得正开心。
萧霁明年轻时就看不惯忌无云这不修边幅的酒鬼,他放下手中茶盏,说,“确实难得,难得我们子安受了这么大罪。”
忌无云装糊涂,他打了个酒嗝,晃着脑袋笑着说,“屹川和子安如今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
“那也得看是过谁的命。”,忌无云愈是喝得畅快,萧霁明就愈是拿话呛他。
萧霁明的目的达到了,忌无云放开酒坛子,坐正了说,“罢了,你还是同以前一样说话能噎死人,再好的酒都没了味道。”他捋了把下巴的胡子,话锋一转,说道,“但这事你可不能怪屹川。”
萧霁明看向门外,故作愠怒,“你这就开始护了?我又没说要怪屹川。”
倦鸟落在院里的桂树上,阳光布满堂前的台阶,映出三人人影,忌峰先跨进屋子,同坐在正堂的两位师父说道,“爹,萧师父,师兄和沈师兄来了。”
黎长风扶着子安穿过阶前的暖阳,酒气扑面而来,黎长风猜到这是师父又喝欢了。
忌无云见沈月林弱柳扶风般倚着黎长风坐下,一眼便看出是被何毒所伤,他少见地在酒醉时认真起来,对一旁欲要落座的忌峰说,“忌峰,出去把门带上,我们师徒间难得相聚,让我们好生叙叙旧。”
忌峰不情不愿地出了屋子关上门,往院外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纳闷有什么旧是不能他听的,他蹦起吓跑了桂树上的鸟儿,转念想到方才**的追问他还没有回答,便出了院子寻**去了。
沈月林挨着黎长风,两人的手还在桌下继续牵着,沈月林惦记着心事,他率先开口问道,“师父,忌师父,薛方寒是遭何人毒手?所中之毒可是春无叶?”
萧霁明看了一眼喝得满脸通红的忌无云,说,“忌兄,你一直要等两个孩子来才要细说此事,如今他们都来了,你便说说罢。”
忌兄?两位师父是老友?黎长风转头看向沈月林,沈月林也愣了一下,他用眼神表示自己也不知情,两人面面相觑。
忌无云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他不疾不徐地说,“是胡人,不只是薛方寒,连高明庭也在同一天被人下了毒,但高明庭命大,如今落个半身不遂,所中之毒皆是春无叶,此毒……”
“此毒只有胡人会制,但胡人样貌与中原人不同,能混进皇都的必定是中原人!”,沈月林因着急而气息不稳,他原以为贼人是冲着长风来的,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沈月林担心圣上会因此迁怒长风。
黎长风在意着子安才有好转的身子,方才子安被忌峰吵醒本就缺了精神,如今又因为太过着急而咳了起来,黎长风担心,他在桌下握紧了子安的手,转头对萧霁明说,“萧师父,如今贼患又起,倘若圣上因此迁怒于我,恐怕会对云州不益,子安身子还需静养,明日我便随师父一同返回皇都。”
忌无云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他突然大笑,拍了拍萧霁明的肩对他说,“萧兄,这可不怪我说两个孩子感情深厚,我话都还没说完,他们就互相急起来了。”
萧霁明端起茶盏想喝又放下,他白了一眼忌无云,对黎长风说,“圣上如今封锁了皇都,人只能进城不能出城,屹川,你没了兵权势单力薄,敌在暗,你在明,万不可贸然。”
黎长风如今没有兵权,连皇都的一兵一马都调不出,他着急回去是不想再让子安因自己又身处险境,可回了皇都之后呢?黎长风不知,桌下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
沈月林温凉的手覆上长风,指尖撬开长风的拳头,在他掌心摩挲,十指相握,屋内沉静,沈月林的声音缓慢又坚定。
“屹川,我助你,云州助你。”
两位师父相视一笑,忌无云接着萧霁明方才的话继续说道,“屹川,你方才萧师父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沈州牧也开口了,我此番来云州,就是为此。”
萧霁明笑着起身走向门外,他说,“忌兄,如今子安已愿相助,那我便失陪了,有什么话你同子安说罢。”萧霁明甩袖走进了檐下的阳光。
原来萧霁明和忌无云一直在等沈月林开口,萧霁明不愿以师父之威强压沈月林,忌无云也摸不清沈月林内心所想,他们一唱一和这么久,就是在等沈月林的这句话。
黎长风此刻内心乱如麻,师父们的试探是多余的,子安对自己的感情黎长风再清楚不过,尤其是子安这次死里逃生后,看向他的眼神中总带着忧虑与悲伤。
忌无云通红的醉脸与他严肃的语气有些格格不入,“屹川,你虽没了兵权,但真正能打破残局的只有你!如今光有云州相助还不够,皇都以东……”
**在沈月林院里晒着太阳,忌峰躺在廊下,暖阳照在两人身上,**看了忌峰一眼,说,“你怎么这么邋遢,地上躺着衣服可就脏了。”
忌峰晃着腿,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甚是惬意,“这有什么,我跟着师兄打仗的时候,连死人堆都睡过。”
**叼着根草,咋出点甜味,他声音含糊着问,“忌峰,我主子去北境时你们黎将军给他灌了什么**汤?不仅成了你师兄,自打黎将军来府中后便日日与主子睡在一起,虽说是旧交,也未免太亲密了些。”
忌峰坐起身,他踢了一下**的脚,笑道,“我们沈师兄可是一到北境就和我师兄睡在一起了,还是沈师兄自己提出来的。”忌峰故意没说是因为榻不够,**在他眼中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娃娃,忌峰愿意逗他寻开心。
**不再理他,阳光又斜了点儿,廊下还有最后一块太阳,地上的忌峰起身坐到他旁边,**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阳光的边界慢慢移过他的肩头,主子还没回来,**有些担心。
正想着,黎长风扶着沈月林进了院子,两人脸色都不太好,**慌忙跑过去,“主子,方才我把被子晒了晒,您午后没睡好,再歇一会儿罢。”
沈月林靠在黎长风怀里没了力气,能站着全靠黎长风撑着他。
“**,子安晚膳后的药提前去煎,煎好后赶紧送来。”黎长风扶着沈月林进了屋子,把忌峰和**关在门外。
**赶忙往厨房跑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忌峰愣在原地犹豫着,最后跟着**跑了出去。
沈月林今日消耗了太多精力,黎长风抱着他靠在榻上,心里却不停回想着师父所说的话,沈月林白皙的脖颈沁出一层虚汗,黎长风用袖袍为他拭去。
窗外渐暗,草丛里不时有小虫鸣叫,沈月林靠在黎长风怀里,他说,“谁人都可为护国将军,但我偏不想是你,王权易手江山更迭,皇都如今要远比北境凶恶得多。”
下午忌无云同他们说了太多,黎长风被封为护国将军,就是圣上为自己留的后手,如今贼人要弑君夺位,作为护国将军的黎长风要为圣上挡下所有射向皇位的箭,哪怕是付出生命。
沈月林闭着眼,他紧握着黎长风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心跳有力,一下一下顶着黎长风的指尖,粉红的薄唇诱人,沈月林病的这些时日黎长风一直在忍,他不舍得再碰他,想到往后的日子他与子安见一面少一面,黎长风心头酸楚,他抱起沈月林,低头用力与他拥吻。
近日出远门,日日繁忙,不定时更。
感谢观阅!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