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有 第8章 被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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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没有课，又不下雨，明月都会去打羽毛球，而大学的好处是，只要你有空，只要你想去打，就会有人一起打。

羽毛球场在露天的操场上，中间有4片羽毛球场地，两边有篮球架，每天都会有非常多的学生在这里打羽毛球、打篮球，甚至是踢足球，只要不下雨，这里就会热闹非凡。

跟明月一起玩的球友，绝大多数都是其他年级的学生，大家都是在球场上认识的，彼此间很熟悉，但又很陌生。除了几个老乡外，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去问关于对方的一切，他们是一群缘来则聚、缘散则去的随性洒脱之人。

在球场上，每个人都会穿梭在不同的场地，只要看到有空闲的场地，就会见缝插针般加入进去，有时是单打，有时是双打，有时是混双，而很多时候则是男女、男男组合的乱打，他们在场上时而飞奔救球，时而奋力杀球，时而坏坏地勾勾对角，他们会同时为一个自杀的好球跺脚，为一个差点落在界内的球叹息，为一个漂亮有力的扣杀欢呼......

在球场上，他们会忘却了所有，眼里只有那一个小小的随拍而动的白球，所有的欢乐、所有的汗水，都因球而有，在这片球场上，到处洋溢着激情澎湃的青春气息，让人总是流连忘返。

明月的宿舍在一楼，大大的窗户正对着整片球场，站在窗边，球场上每个角落，都能尽收于眼底。

很多时候，当明月在外面打球时，室友们便会坐在两边靠窗的床上观看，当明月在左边的场地打球时，她们便会坐到右边的床上观看，当明月在右边场地打球时，她们又会转移到左边的床上。

虽然室友们基本都不怎么会打羽毛球，但当明月打了一个好球的时候，她们会欢呼，评论明月打球太聪明了，或者表扬她的同伴打得太巧了。当明月的对手们打了一个好球的时候，她们会感到惋惜，并感叹明月不该这样打，应该那样打才对。她们的心情也总是随着场地的一动一静而起伏，整个宿舍洋溢着欢声笑语，给无聊的大学生涯，注入了一丝生气。

有时等明月打完球回来之后，大家还不忘向她“汇报”一番：今天那个“白白的”今天好坏呀，你站在这边他却把球吊到了另外一边；那个“长长的”跟你一起打得好好啊；那个“二级干部”太懒了，那个球我都可以接得到，他却不动（“白白的”是她们给一位长得帅气、爱穿白衣服的男生起的外号，“长长的”长得瘦高瘦高的，“二级干部”总是一副不急不慢懒洋洋的样子）......

明月很爱打球的时光，没有课的时候都会泡在球场上，但是自从做了家教之后，周一、周三和周五下午只能打一个小时多的样子，不能尽兴。

今天是周一，明月也去打球了，大概打到5点多，她便回到了宿舍，把身上的汗水擦拭得差不多之后，赶紧到食堂打了饭菜，然后洗澡、洗衣服、吃饭，都完成后，已经到6点了，于是便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上过几次课的明月，很快就找到了最优的路线，如果再走快一点，二十分钟内就可以到韩瑞雪家了，所以时间安排得更加紧凑了，也没有了前几次的仓促。

2

当明月走进小区时，刚好看到不远处穿着拖鞋、手提着一个袋子正往前走的何流。

她正想跑上去跟他打招呼，忽然看到了一条比较大的狗从旁边窜了出来，然后去追赶何流。何流发现了追赶自己的狗，也赶紧撒腿就跑了起来，不时回头边看边说：“走开，走开，别追我！”

穿着拖鞋的何流跑得并不快，跟狗只保持着两米多的距离，而手中不停晃动的袋子，也刺激着狗，使它兴奋了起来。

在看到何流被追的那一刻，明月就飞奔了起来，两眼快速地扫视着小路的两边，看到石头，赶紧停下捡起，并折了一根枝条，又快速的狂奔起来。

追上了狗之后，明月赶紧挥手用树枝抽打它的右侧，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狗立马改变了奔跑的方向，向着左前方跑去了，嘴里还“嗷嗷嗷”地尖叫了几声，但没过几秒它便转身停了下来，意欲再次追过来，看到此状，明月赶紧凶凶地扬起枝条，作出要狠狠地抽打它的姿势，嘴里气势汹汹地说：“走！”狗被吓得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明月又赶紧抡起石头，摆出要使劲扔向它的姿势，嘴里再次说：“赶紧走！”如此几次之后，狗最后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在明月刚开始追赶狗的时候，何流并没有注意到她，待到他发现时，正看到她右手举着枝条飞快地追着狗，一边看一边跑的他，脚上一个不留神，便摔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注意力便被明月的吆喝声吸引了过去，明月彪悍的作风一一地被何流看在了眼里。

把狗赶跑了的明月，并不知道何流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她看向何流时，发现他正身体向前趴着，而脑袋则扭转回来看向了自己，便赶紧跑过去把他拉起来，撑着地板起身的何流，突然“嘶”了一声，一股火辣辣的疼感袭来，起身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两个手掌都擦破了皮，还渗出了不少血丝。

明月关心地问：“哟，流血了，怎么样？疼吗？”

何流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但却不想让明月知道，于是故作夸张地说：“疼！疼死了！”

明月知道韩瑞雪是医生，也知道她非常的忙，所以并不清楚她是否在家，于是便问何流：“你妈在家吗？”

何流说：“没在。”

其实这点小伤对于明月来说，那都不是事，若按照自己的做法，把手上的沙土擦擦干净，让它自然好就可以了。但面前的是别人家的宝贝儿子，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那样不在乎的，所以还是按照了小心谨慎的方式来处理，她边拿起了电话边说：“我打个电话给你妈妈吧，看她怎么说。”

何流赶紧阻止说：“不用，我家里有药，处理一下就好。”

何流从小到大没少磕磕跘跘的，磕伤出血也是常见的事，作为医生的韩瑞雪，自然为家里备了药箱，也没少为他处理伤口，自小见多了的他，也就知道如何处理，所以他没让明月找韩瑞雪。

明月看到何流说得如此轻松，想着刘姐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也就没有坚持要找韩瑞雪。

回到家中的何流，把明月带到了一个柜子的前面，让她把柜门打开，把药箱拿出来放在沙发上。

明月从进门后，一直没有看到刘姐，看到何流指使自己拿药箱，并没有要找刘姐的意思，便问道：“你不需要刘姐帮忙吗？”

何流说：“刘姐去跳舞还没有回来了。”

明月说：“那你自己怎么处理呢？”

何流没好气地说：“什么叫我自己处理？这不有你在嘛！”

明月也没好气地说：“行，你告诉我怎么弄吧。”

何流惊呆了，不相信的问道：“天啊，你都没有受过伤的吗？”

面对何流惊讶的表情，明月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怎么能没受过伤呢？

但明月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明月一边拿出药箱，一边回想起了自己读二年级的事情。

彼时9岁的明月，已经是一个熟练的干活能手，那时家里的几亩水稻已经成熟，需要帮忙收割稻谷，但是她的脚不知何时被稻茬划伤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多次被划到，再加上伤口泡在水中和没入泥土中，没多久她就感觉到了疼痛。

当她跟父母说时，他们并没有相信她，反而认为这是她想偷懒而找的借口，当时就训斥了她，伤心的她便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干活，即使被划到也无所畏惧，依然咬牙干活，等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父母才发现了不对劲，翻转她的脚掌一看，已经长脓了，食趾已经肿得比拇趾还大。

即使肿得如此厉害，明月的爸爸明国清，只是拿了一把剪刀清洗了一下，用火烧了一会后，就让明月的妈妈王水妹把她的脚抓住。

接着，明国清便用烧过的剪刀划开了伤口，把里面的脓包挤了出来。

伤口本来就很痛，所以被划开的疼痛，明月尚能忍受，但被挤压的疼痛瞬间让她留下了眼泪，而最惨的是被敷上艾灰的那一刻，钻心的疼痛撬开了她紧闭的嘴巴，失声地哭了起来......

何流没再追问，而是让明月帮忙兑了温水，慢慢地冲洗伤口，当水接触到伤口的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让明月不敢再继续冲洗，见她这般模样，何流说没事并让她继续冲洗。

把手上的细沙和灰尘冲洗干净之后，何流坐到了沙发上，让明月用棉签沾着碘伏，给伤口消毒。

棉签一碰到伤口，何流又发出了疼痛的“嘶嘶”声，明月的手又停了下来，看他没说什么，又轻轻地在伤口上滚动着棉签，生怕把他弄痛。

明月慢慢地擦着伤口，又想到了自己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踩到了一枚生锈的铁钉，铁钉直接穿透了鞋子，直直地扎进了脚底，眼泪也随着扎心的痛楚滚落了下来。随后她背靠着墙壁，一手把脚抬了起来，一手用力地把钉子拔了出来，然后用手掐住了伤口，待到血液凝固不再流的时候，便一跛一跛地该干嘛干嘛去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跟父母提到过这个事情，或许当时的她认为即使说出了，也只能换回一句“活该”吧。所幸的是，当年的“破伤风”并不认识自己，不然自己的小命早就交代了。

如果可以，明月多想像现在一样，去帮当年的那个无助的小女孩擦拭伤口啊！

但转念一想，好歹没事，毕竟能活着，才是最幸运的事。

3

何流看明月涂的差不多了，就说了声：“好了，换只手吧。”

何流的声音打断了明月的回忆，她反应过来后，只是简单地回复了“嗯”之后，又换了新的棉签蘸了碘伏涂起了另外一只手。

涂完后，何流让明月拿出了一支软膏，让她把药膏挤到棉签之后再涂到伤口上。当药膏涂到伤口上时，何流本能地把手一缩，并“嘶”了一声，看到这种场景，明月抬起来头看向了他，关切地问：“很疼吗？是我太用力把你伤口弄疼了吗？”

前面涂碘伏的时候，明月看到何流并没有这样疼的反应，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把握好轻重，把伤口压痛了。

何流把手掌举到了自己面前看了下，然后伸到了明月的面前，说：“还好，只是药膏的刺激性有点大而已，你继续吧。”

“好。”明月回答之后，用左手握着何流的手臂把它固定着，右手温柔地把药涂完，然后对何流说：“好了，涂完了，还要做什么吗？”

何流把双手摊开在了自己面前，说：“没有了。”然后看向了明月，感激地说：“谢谢你，月亮姐！”

听到何流的感谢和称呼，明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豪气地笑着说：“谢啥！举手之劳而已。”

何流突然问：“你刚刚赶狗的样子很帅哦！你都不怕狗的吗？”

明月说：“告诉你个秘密，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跑，不要惊慌，要保持冷静，只要你不怕，怕的就是狗！”

何流又问：“月亮姐，你怎么跑得那么快啊？”

明月用力地笑了笑，然后说：“可能是本能吧。”

何流皱了皱眉头说：“什么意思？”

明月看着何流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再加上今天他受到了惊吓，担心他会受到影响，于是便想转移一下他的关注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明月看到何流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求知的**，便娓娓地说：“那时我很小，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有一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像大人那样放鞭炮，觉得那样很酷。但我一个孩子，又非过年过节的，哪来的鞭炮呀？怎么办呢？”明月卖了卖关子，停顿了一下。

何流马上猜测到：“你去买鞭炮了？”

明月说：“我一小屁孩哪来的钱买呀。”

何流激动地说：“哦，我知道了，你偷了你爸妈的钱去买的！”

明月心里暗暗地说道：我也想偷啊，但那也得有钱给我偷呀，一年到头连肉都没吃上几顿的，钱长啥样的都还不晓得呐！

明月心里暗想，嘴上却说：“我可没有三只手的习惯。”然后接着说：“没有鞭炮怎么办呢？后来‘聪明’的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把报纸撕成了一长条一长条之后，和我弟弟用米饭把它们粘上连了起来，形成了好长好长的假鞭炮，然后用火柴把它点着了。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流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说：“你不会把你弟弟烧了吧？”

明月连忙说：“那倒不是。”

何流好奇地问：“那发生了什么呢？”

明月说：“点着火的我们，看着它静静的燃烧着，忽然觉得没啥意思，就跑开玩去了。其实就单单点着了报纸是没有问题的，但要命的是我们把报纸铺在了堆放柴草的房子前，而报纸的底下就有不少散落的稻草，结果惨了，很快草房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跑去救火了，有人拿着桶，有人拿着盆，有的拿着水瓢，盛水救火，等救下来的时候，草房里面的柴草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的了，墙上的砖瓦也被烧得乌漆麻黑的。等我爸定下来之后，便气冲冲地质问我是怎么回事？你猜我怎么说的？”

何流想了一下，没有想到合适的答案，于是说：“我猜不到。”

明月继续说：“我就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了我爸爸听，但是我跟他说，是我弟弟点的火，然后我趁着爸爸转身去拿棍子的空挡，一溜烟地跑没影了，结果我弟弟被打得那个惨哟，简直是不容直视。我呀，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呀，我妈回来之后，就发现了漏洞，因为她知道我弟弟根本就不会点火柴，于是二话不说抄起了身边的棍子打我。”

明月停顿了一下，看到何流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便接着说：“我了，当然不傻，看她拿起棍子的架势，赶紧拔腿就跑，于是一个在前面拼命地跑，一个使劲地在后面追，那速度，如果是参加跑步比赛的话，估计我们都能获奖。所以说，我能跑不快吗？”

何流同意地点了点头，他很想知道最后的结果：“那你妈妈追上你了吗？”

明月说：“那必须没有啊，我多能跑呀，她怎么追得上我，后来我跑啊跑啊，发现她没追上之后，就躲起来好晚才回家。”

何流又问：“回家后，你妈妈还有打你吗？”

“太久了，不记得咯！”这个问题确实把明月问住了，因为关于回家后的场景，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可能是被打得多了，也就没作为一个突出事件留在记忆中了吧。

何流遗憾地说：“哈！这也能忘记啊？”

明月看着何流，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并没看出他因为被狗追而产生什么阴影，于是就说：“小太阳弟弟，我看你并没有被狗吓到啊，居然还关心我记不记得。”

何流立马说：“谁说没吓到的，简直吓死我了！”

听到何流的回答，明月猜想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便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下课时间还有一点时间，就对他说：“现在还没有下课了，走吧，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就回书房吧。”

何流“哦”了一声，看着明月把药箱收拾放好后，便一起上楼回到了书房。

4

进了书房之后，两人便坐到了椅子上，明月先开口说：“还记得我上周五跟你说的方案吗？你选哪个？”

何流并没有说出选哪个方案，而是先问了明月：“你上次说的学习方法是什么？”

明月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了何流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样的学习方法是最好的吗？”

何流轻轻地摇了摇头。

明月说：“最好的学习方法是自己想学，然后自己学。”

何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月，等着她作进一步的说明。

明月说：“我给你讲讲我的学习情况吧。我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参加了篮球比赛，在比赛开始前的两周，我们就开始训练，每天早上6点10分起床，然后6:30开始训练。结果因为起太早了，上课的时候我就在打瞌睡，上午的课基本上没有听进去。到还有一个月要考试的时候，我急了，如果还不补回来，我就要考试不及格了，我对自己说一定不能挂科，如果挂科了，就需要交钱补考的，如果还补考不过，那就要留级了。”

明月停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吗？在大学里，下课之后是找不到老师的，同学之间除了同宿舍的人，也极少联系，所以我没有人可以问。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学，我利用课后时间，把整本书重头开始自学，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就看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如果还看不懂，就网上找资料。对于课本上的例子，我都会自己做一遍，课后的习题也做一遍，把它们搞懂，最后经过一个月的努力，终于都考过了。”

明月继续说：“你看我学习的动力是一定不能挂科，所以我很想学好，然后我自己看书，自己做题，自己找资料，当我自己把一个一个不懂的知识搞懂之后，我觉得非常有成就感，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快乐，最后我达成目标了。”

明月说完了自己的情况，停了一下之后，问何流：“小流，你了，自己想学吗？”

何流说：“想啊。”

明月问：“为什么想学呢？”

何流说：“我想把成绩提高，像以前一样。”

明月说：“那你有什么方法提高成绩呢？”

何流说：“我想试试你的方法。”

明月问：“你确定你要尝试这种方法吗？”

何流说：“嗯，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我不喜欢方案一和方案三。”

明月问：“你的数学准备从哪里开始自学呢？”

何流说：“就把这学期的课本重头开始学。”

明月说：“你有上学期的数学课本吗？如果有的话，拿给我看一下。”

何流说了“有”之后，便领着明月把课本找来了。

明月翻看了目录，然后又粗略地翻看了内容，最后翻到了图形的章节对何流说：“我有个建议，我建议你从上学期的图形开始看，因为你现在学的也是图像相关的知识，会对你有帮助的，你看怎么样？”

何流说：“也可以 。”

明月说：“好，从明天开始，你先试试这种方法，下次课的时候，告诉我你的情况好吗？”

何流说：“好的。”

等聊完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月最后嘱咐何流注意不要碰到伤口、也不要碰到水之后，就离开了。在回学校的路上，给韩瑞雪发了一个短信，把何流被狗追、摔摔伤手的情况说了一下，便快步走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