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商 第27章 老祖宗修谟

终于，他忍不住向归云攻击而去。

就是此时，杨平落在了金木道人身后，以混元之力开启金木道人身后那扇看不见的门。

金木道人此时反应过来中了激将法，但为时已晚，他被其他人团团围住，根本动不得。

原来归云在皇宫地下的石室里，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杨平，所以此时两人才能配合的如此好。

但就算金木道人中了算计，实力还是比归云们高出一截，只有清虚子勉强可与其一战。

好在他们人多，收拾起金木道人里，没有花费太多精力。

众人往里冲，归云此时却没有冲在最前面，她有意无意地落后了半截。

里面的布局，与皇宫地下和院儿林中的石室都不一样，这里面可以说是简陋，除了一个修炼用的蒲团和一鼎小炼丹炉，再无其他。

而那蒲团上坐着的，正是消失已久的穆九章，此时他正双眼紧闭，仿佛入定一般。

众人有些心惊，尤其是几个修道之人，气氛难免有些沉默。

“九章？”司徒元稹试探着叫他。

穆九章依旧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清虚子在前面走了几步，忽然叫一声不好，众人慌忙往外逃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石室突然炸开，几个修道之人和司徒元稹还好，但是那些士兵受伤的受伤，死的死。

等一行人退到安全的地方，惊慌地发现，归云不见了。

一行人脸色十分不好看，尤其是杨平和司徒元稹。

司徒元稹立马就要往里冲，被杨平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归云在里头！”司徒元稹暴怒。

杨平脸色惨白，但情绪还算稳定，“我知道。”

司徒元稹一拳打在他脸上，爆喝：“你不想去救她别拦着我！”

杨平也有些怒了，但他这怒不是对司徒元稹的，而是对归云的。大声道：“她在另一个空间，不在里面！”

司徒元稹冷静下来，问：“你什么意思？这里除了这化禹之境，还有其他的空间？”

杨平自嘲一笑：“早该想到，那人筹谋这么多年，怎么会被我们轻易找到。”

司徒元稹依旧很不解，继续问：“那归云如何进去了我们却没有？”

“爆炸时，她应该在穆九章身边。那人在爆炸的那一刻打开了那一方空间，将穆九章拉了进去，归云肯定是那时候偷溜进去的。

此时，就连修炼得十分成熟的清虚子，脸上都不免泛起激动之色。

要知道一个化禹之境就已经是多少修道之人终生不得见的奇境。

可如今，不仅有化禹之境，还有其他更厉害的空间，这是什么修道之人的仙境。

但浓重的忧虑也随之浮上心头，此人不仅能开辟化禹之境，还能再开辟一个自己闻所未闻的空间，这实力，太过恐怖，怕是今天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难敌呀！

“继安，当务之急就是我们边找另一个空间的入口，你边说说那人的详细情况。”

杨平点点头，脸上并不好看。

在之前的石室里，归云说了些只言片语，倒不是她还有所隐瞒，而是她自己也是对那人半猜半解得出的结论。

归云自小就被圈养在一小方石室里，那人与她的交谈基本没有，最多的就是自言自语。

所以归云开始对那人的事情有朦胧的意识时，她已经很大了，具体多大，她自己也不清楚。

只知道那人年龄已经很大，人也很枯瘦，但是精神很好，力气也很大。

圈养着归云，是因为一旦那人受伤或者身上长出大片的老年斑，就需要用她的血来炼丹。

为了让他自己体质更好，从小归云就被他逼着吃了许多丹药，所以归云的体质与普通人也不一样。

后来，在归云快逃走的日子里，那人突然疯了一样，整体喃喃自语着：他就要成功了！他将与天同寿！

那段时间他常常炼丹，但却不怎么找归云放血。

直到有一天，他双眼赤红地来了石室，整个人如同疯癫一般。本来养的极好的乌发，竟白如雪，脸上也起了许多沟壑纵横的皱纹。

归云那时并不知道他是走火入魔了，但这样异常的他，让她直觉到：她的机会来了。

所以当时一个并无武功的归云，也能将他的牙嗑掉两颗。

后来归云九死一生的逃了出去，出去之后因为那人自顾不暇，没有追踪她。但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与其他人接触的人来说，外面的世界既复杂又新奇。

很快，她被人卖了。她虽然年龄小，穿得破烂，但是长得玉雪可爱，所以被卖进了一家妓院。

妓院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让她迅速地成长起来。而且，她还意外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开始调查关于那人的事，直到三年后瘟疫来袭，她才远离了京城。

不知为何，杨平在描述她这段经历时，故意隐去了她在妓院的生活。

她短短的十几年太苦，苦到容不得再有人来说三道四。

后来被一老妇收养，教了她许多道术保命，才有了今日的她。

她成为冥商，也是因为那老妇给她下的咒，借助曼陀珠保住她的命。

她这十几年，做得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着。

在归云的讲述和经历里，她一直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是谁。但是她十年里的明察暗访知道了，那人行事十分隐秘，与五年前的瘟疫，皇室以及穆府都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而她逃出来的十年里，那人从未有在外面露面的消息。

如今京城有干尸，她才复又进京，认定那人必有大动作。

其实归云这段经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并无什么帮助，所以杨平说得很粗略。

但有一点，或许是他们如今唯一能抓住的线索。

那就是那人喜水，修炼的道术也多属水。

正好杨平修炼的道术属火，或许可以压制一二。

众人靠着寥寥的线索，焦急地寻找着另外一个空间的入口。

而此时的归云，已经靠着依附穆九章而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修谟从一开始就发现她了，也认出她来了。但是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而且在抓上她的那一刻，比起穆九章，突然有了更好选择。

毕竟这丫头和他有血缘关系，出生时候，也是四阴，本来她就是为了延续自己而生，只是后面不小心被她跑了，一直不见踪迹。如今她自己找上门来，哪有不享用的道理。

归云看到他阴恻恻的笑并不害怕，反而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激动，一颗心狂跳着，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她这十几年，就是为了他而活的。

不论是被囚禁，还是已经逃出去。

“你还有胆子找回来！”修谟漫不经心道。

他的声音很年轻，很有中气，当年被归云磕掉的两颗门牙也用玉石重新镶嵌。但是他的身体，却比之十年前，衰老了至少五十岁。

他如今看起来，就是一个耄耋老翁，且干瘦如柴。

难怪急于找人做躯壳。

“我本来就该来找您不是吗？老祖宗！”

两人如同寻常聊天一样，看不出亲情，也听不出仇恨。

修谟嗤笑一声，道：“你倒是明白！”

“十年未见，老祖宗的长生之术可成功了？”

“你来了就成功了！”

归云一脸忧伤道：“原来老祖宗见了我并不是为了我本身高兴，还是为了你自己高兴！想必我比这穆九章更适合做你的躯壳。”

不等他回答，归云又扑哧一笑，嘲讽道：“也是我那爹不争气，早早的就死了，还死得个无全尸！若是他在，何必委屈您在我这衣服破烂你将就呢！”

此时，修谟终于正眼看了她，眼里泵出的精光，并不是这样一个年纪的人该有的，他的躯壳虽老迈，但内里的精魂却很年轻。

“你倒是知道的多。”

“我自然知道，应当从我爷爷开始，也就是你的儿子开始，每一辈人，都是为你而生的，他们都是四阴之人，他们也都被你控制。”

“只不过，你到如今，都还没成功而已。”

修谟眼里迸发出精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此时他十分像归云当年刚逃出来时，遇到的那条和自己抢食的老狗。

一副干枯的架子里套着一个充满野心的魂。

既可怜又可笑。

总是想用别人的东西来成就自己，一个只为活着的人，寿与天齐又有什么意思呢？

归云看着他，不禁冷笑，可怜又可恨的老东西，早该去死了！自己那不争气的爷爷和爹没能结果了他，就让她来吧！

但她还不能轻举妄动，此时就算老东西十分虚弱，她也不是他的对手。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

修谟即将油尽灯枯，他也在等，等子时的到来。等他将近百年，终于要等来的长生之时，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忽然，他如同枯枝的手一挥，归云瞬间感到了一股力擒住了自己，动弹不得。

不过片刻，她就和穆九章一样，坐在了正中，头顶忽的打开一扇圆窗，漏出明亮的月光。这不是月中，却有如此强烈的月光，想必也是这个空间的独特之处。两人所在的地面，以明暗画出了八卦图。

两人所在的位置，刚好在八卦阵的阳极。

归云心中明如镜，老头并不想用自己做躯壳，毕竟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太久，有太多不确定。

远不如一个从小为自己量身培养的躯壳安全，之所以将自己放在这里，一是防止穆九章出意外；二是将她置于阵中，她可以受这阵的辖制，可以防止她做些小动作。归云却依旧很淡定，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似是不注意地漏出了自己莹白的曼陀珠。

这珠子刚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还如同几颗破石头一样，既粗糙，又暗淡。但是它又不是普通的矿石，盘得久了，就可以莹润有光，这珠子需得精气养。如今这模样，证明珠子被归云养得极好。

修谟松怔的眼皮忽地上翻，露出了今夜最真心的笑。

“没想到我花了几十年都没有养好，竟然被你养出来了！”

归云抬起胳膊捋了捋头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惊讶道：“真的？原来这珠子这么难养！那老妪只说我与这珠子缘深，好好养着，总归是好事。”

修谟眯起眼睛，根本不信她的话，这小东西要是真这般老实，就不会在八岁时逃走了。

“这本也不是你的东西，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归云一脸不可思议又夹杂着幸灾乐祸，问：“你真要？”

“也不是不能给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与这珠子已经共存了十年，早就与它融为一体，你要回去，也不能为你所用。”

修谟闭上眼，一点也不在乎，如果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岂不白费了他将近百年的修炼？

他手一抬，曼陀珠就已经离开了归云的手腕，到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