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观测者 第1章 第一章

“……你是？”

老实说，这样的开场白很老套，但隶属于罗德岛，代号用炎国语称呼为“斥候”，用泰拉大陆通用语称呼为“Scout”的精英干员在自己失血过多，头脑发昏的关头，也实在无法用他只有正常萨卡兹大小的脑袋想到什么更引人注目的开场了。

毕竟萨卡兹的文盲水平，即便是在泰拉大陆消息最不灵通的萨米人都会有所耳闻的程度，所以比起继续为难他一个身患矿石病的纯正萨卡兹人，倒不如继续去关注一下突然出现自己和Ace以及塔露拉三人面前的无名之客。

一张看不出来者真正面容的纯白面具，挂于对方颈脖之上并且刻有看起来像是咒文一类的圆形挂件，还有一领足以掩盖他瘦长高大身躯的褴褛破碎的黄袍与那份让自己胆战心惊的恐怖气场，这便构成了唐突出现在重伤的自己还有即将被塔露拉用火焰杀死的Ace面前，在抬手间就挡下两道致命攻击的他。

虽然在性别上也可能要称呼不知名的对方为“她”，但恕Scout直言，精英干员里除了Mantra以外，他都没有见过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轻易看出比Ace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女性，要知道连那只成天在休息室里带着小猫跳来跳去的大猫（煌）都要比Ace矮上半个头不止，更何况他都要死了，就稍微原谅一下他思想中带有的刻板印象吧。

简单且带有充分个人想法地分析了一番来者只是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已经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信息，Scout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应该处于内脏出血，骨头断裂阶段，在任何一个有医德的医生看来都可以重伤送去icu抢救的自己突然停止了继续咳血，甚至能感受到自身体内的血液正在不断反复进行着搭建、构造、修复这三个过程。

尽管跳过了抢救回来皆大欢喜，抢救失败火葬场vip客户一位的必要流程，但Scout内心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一是赌/上了小队里其他12名成员的性命，完成了与W的约定杀死加尔森，掩护阿米娅和博士一行人安全离开切尔诺伯格以后，Scout早就是一心求死的自怨自艾心态，不然也不会为了引诱伊内丝注意塔露拉的异常，故意往核心城方向逃跑。

二是如果对方仅仅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抑制住本身几乎与死亡同源的萨卡兹人迈向真正“死亡”的过程，那么就意味着他一定有可以把自己和那边少了一只手并且还在被身上仿佛永不熄灭的火焰烧灼折磨的Ace的生命都掌握在掌心中的实力。

包括Scout和Ace在内，任何一位精英干员都不会畏惧死亡，他们只会惧怕自己的存在是否会给罗德岛带来一些本该可以避免的损失。

“……”

只是简单地站在原地，伸出了白到几乎与戴着的面具毫无差别的手指笨拙地指了指Ace与Scout，来者用连眼睛孔都不需要的苍白面具静静注视着塔露拉，用无声的动作表明了自己要从她的手中护住这两人的意图。

或许在未知姓名的他看来，没有回答自己的询问甚至毫无防备地露出了充满破绽的后背，仅仅只是因为现在都还需要对方来维持生命体征的自己只是一根要被火焚烧殆尽的柴薪，不值得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自身身上。

苦中作乐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察觉到追在自己身后的赫德雷与伊内丝都掩去了身影的Scout想。

“————”

短暂的闭眼之后又再次睁开了双眼，塔露拉很清楚自己在见到对方时，内心浮出的些许悸动都不过是那条不死的黑蛇利用源石技艺而让自身被迫承担的情感，不是她本人存在的真实情感。

“你想要从我的手中保护他们。”

用笃定的语气道出了已经明确了答案的询问，塔露拉已经不是一次这么说，却又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此肯定，但在肯定之余她又觉得十分可笑。

“对于曾经与他共同站在高台之上，无情漠视着台下生命逝去的你来说，‘保护他人’还真是一件新奇而又可笑的事情。”

她对于仅在作为“科西切养女”时期见过一面的深空星海之主没有半分能称得上是友善的旧日情谊，却对他与那条黑蛇对感染者们仿若从模板中刻出来的无动于衷态度抱有很大的怨言，以至于难得在不必要的场合下说了一句有着嘲讽意义的大长句。

“……”

而对于塔露拉压抑在平淡阐述之下的愤怒表达，他置若罔闻，只是沉默地继续接受了这份被无声肯定的事实。

又或者，他只是像没有把Scout和Ace放在眼里一般，没有把如今的塔露拉放在眼中。

“至于以前那个总是跟在你身边，像个贴身管家伺候着你的老红眼病（血魔），他终于受不了你一言不发的冷漠离开了吗？”

Scout不知道站在被自己姑且这么称呼的黄衣人面前的塔露拉有没有猜到对方的想法，但至少在被护在了身后，平常走路脚步也轻到总是会吓到其他人的他来说，黄衣人产生情感波动后挺直了腰板的微小动作足以称得上光明正大。

“看来在你踩着感染者尸体……特别是踩着那头算不上完整的麋鹿尸体过来的这几年里，就只有这张孜孜不倦地学习黑蛇激怒我的嘴巴还勉为其难地算是你唯一称得上进步的地方了，塔露拉。”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塔露拉想。

身为整合运动的领袖，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听到麋鹿与黑蛇这两个在她前半生中特别具有代表性的词汇组合成一段话的时候，一瞬间燃起的竟是不顾一切地将对方用烈火焚烧的毁灭欲。

好吧，至少救我们的家伙不是哑巴，是个至少能正常沟通的“先生”。

在自我修复而带来的伴生疼痛中勉强支撑着一丝清醒神智的Scout想，他没有忘记自己身为精英干员的职责，努力记录着在两者对话中出现过，自己却对此毫无印象的词汇，意图在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努力拼凑出“整合运动”的过往，等待自己安全归舰后再细细整理写进行动报告中。

“只会用源石技艺把周遭一切都变成不会被德拉克和炎魔以外的生物所喜欢的火海，狼狈不堪地宣泄着自己愤怒……不论你再怎么像条在雪地里中挣扎求生的野蛇，妄图摆脱另一条老不死黑蛇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变成了他的模样。”

戴着那张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的白色面具，用着“啊那边死了一群人真可怕”的棒读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能让那边红色德拉克血压逐渐变成与曾在她手中点燃的火焰般高温的话语，该说不说，这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本事，至少是他做不到的本事，Scout想。

“可以随手捏死的弱小，无从宣泄的愤怒，还有自以为是的领导力，果然，现在换了一身衣服的你，也还是和以前穿上乌萨斯军装的你一样没有半分长进。”

……虽然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听上去也不是什么能和平相处的好话就是了。

捂着伤口喘着粗气，将自己刚说完不到两分钟就被对方用实际行动啪啪打脸的感叹无声撤回，Scout又一次在其他人身上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

顺带一提，他上次体会到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还是在自己不小心碰到了logos放在办公桌上没收起来的古籍，结果被古籍上附带的“未经允许的触碰者会七窍流血”以及对方在事后亲口下的“三天内走三步会平地摔”两种咒术深刻教育了几天留下的结果。

手中的火焰燃了又灭，灭了又燃，最后还是归于平静，塔露拉到底还是没有像对待罗德岛一样“仁慈”地将她喜爱的结局赐予对方，只是在诸多整合运动成员与那两个没有被她或者被伊内丝杀死的罗德岛精英干员面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最适合对方的形容词。

“——聒噪。”

我应该在这个混账用莫名其妙的话语来贬低塔露拉姐姐的时候，就该命令我的护卫去撕碎他那张只会学习报丧女妖的丑恶嘴脸。

起初梅菲斯特还自负地抱着这样的想法，但直到对方出声的一瞬，他就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克制着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无尽恐惧，用手杖苦苦支撑着自己不要跪俯在这个陌生来者面前。

虽说稍有些许狼狈，但相较于其他那些早已越过了名为自我防卫的山丘，任由双膝接触尚且还在滚烫范围的地面，充满敬意地低声祈求着死亡来逃避现实，面具之下的脸也已然因为恐惧而扭曲得不成人样的其他整合运动成员，梅菲斯特倒也已经算还能够维持体面的存在了。

这家伙是这片大陆上应该存在的生物吗？

即便是被对方护着的Scout以及原本还深陷失去了左手而产生的昏迷中，却又因为自我修复产生的疼痛与弥漫心头的恐惧苏醒的Ace，他们也不可避免地对黄衣之人产生了相同的疑问。

在博士沉睡的这几年时间里，他们这些有空就会聚集在休息室的精英干员们都曾在闲暇之余玩过一种丢二十面骰而进行的桌面卡牌游戏，其中里面有一条规则是如果在里面扮演的角色遇到了超乎想象的怪物就会扔骰子，扔出来的点数如果过大，角色间就会产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无论产生什么样的异变，所有的源头都是角色对怪物，对那个过于强大的生物而在情不自禁间产生的恐惧。

Scout和Ace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能在被整合运动与天灾联合摧毁的切尔诺伯格中感受到仅在他们指尖中随着思想起舞的角色才会产生的恐惧。

只要他想，只要有一丝让他们都陷入永恒安眠的想法并打算加以实现，就可以随随便便把在场包括塔露拉在内的所有人都杀死，但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发生这种事，只是因为这个家伙还不想而已。

这是在场所有人在共同的恐惧中达成的共识，亦是塔露拉与她体内侵蚀着自我意识的黑蛇对这位纵观前文明都具有唯一性的深空星海之主的看法，更别提后者还曾在引以为傲的乌萨斯国土上见过那家伙的跟随者之一，也就是那只曾经拥有过黑冠的老红眼病。

他曾经以科西切那双透红中闪烁着冷酷之意的眼睛，亲眼见过那只获得了黑色的王冠，又在胞弟的刺杀下失去了桂冠与性命的魔王用旁人忌惮不已的源石技艺仁慈地赐予那些宛若廷达罗斯猎犬般追捕他（或者说他信仰的他）的乌萨斯内卫永恒死亡。

要说为什么是仁慈？

因为如果是他出手，那么在平日里多么难以接受的死亡，或是拼尽全力都想要逃脱的死神之手，都不过是一种能够最快避免恐惧的好方法了。

“——我不相信你会存在‘保护陌生人’这个充满善意的无知行动。”

也正是从身/体还是心灵上都知晓此意，塔露拉/科西切才不会自绝一座无人会来访的坟墓，亲手将反击的最好理由赠予对方。

将包括塔露拉在内的所有在切尔诺伯格里行动的整合运动成员与他还有不知道躲在何处的追随者性命都放在名为自私的天平上稍作比较，仅用了不到半息的思考时间，不知不觉间取代了塔露拉继续思考的科西切就已经得出了解决现在这一局面的最优解。

“你真正的意图。”

用自己对乌萨斯的满腔热爱发誓，接下来对方无论说出什么离谱或是不离谱的理由，科西切都不打算与他展开任何能被称作“战斗”的友好或是非友好的肢体接触。

“我曾经欠罗德岛的‘博士’四条性命，这个准备牺牲自己的萨卡兹和斐迪亚都各值一条我用来偿还欠下的鲜活性命。”

相较于刚才仿佛炮弹般狂轰滥炸的说话，这一次他的回答要简短精炼了不少，甚至要不是科西切知道对方从来都只有“沉默不语”与“回答真实答案”两个说话方式，他都要怀疑这个听上去没什么诚意的答案不过是他随便找出来用以应付自己的回答。

“还有这不是询问，只是出于你我在乌萨斯间留下的情谊而特地道来的一声通知。”

但不是罗德岛，而是罗德岛的“博士”吗……这一点倒是可以多加利用。

在科西切思考的时刻，在他衣角有意的庇护下逃过了死神穷追不舍的追捕，Scout与Ace也没有闲着，他们也在思考着黄衣之人给出的回答。

没有科西切与他在乌萨斯国土上相处的短暂经历来判断对方的回答中是否掺杂着伪装，对方没有一丝迟疑的声音与被遮掩了全部身体的黄色长袍也不足以让两名重伤的精英干员分辨。

回答之人到底是刻意将一些已经无从验证的信息省去，以此来组成另一条崭新的答案，还是没有任何欺骗之意地直白坦诚？

这些问题都无从得知，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作为精英干员在无数场硝烟中锻炼得出的第六感。

放在平日，Scout从来都是精英干员里第一个对这种偏向玄学的东西嗤之以鼻的家伙，为此还因为这件事得罪过不少次锱铢必较的女妖之主，但放眼于缺少关键性信息的当下，饶是他也不得不将一切都赌在自己在赌/局中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之上。

如果这次真的能活着回去，那我一定要让女妖传授一下如何分辨他人说谎的源石技艺。

全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功立下一个宛若“回来以后就结婚”的死亡Flag，向着对方单膝跪地才得以换取一线喘息机会的Scout在心里暗自发誓。

“你的回答是什么？”

身披黄衣之人紧凑的追问让科西切无心再去思考更多可能性，他的确没有把在场所有整合运动的成员当做“人”而是“工具”来对待，但一下子在计划之外失去过多好用的“工具”以及一具好用的附身躯体（塔露拉），多少还是会让他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重新感到心疼的感觉。

“——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优秀的决策判断。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以及被敌视的家伙不是自己，黄衣之人向来都是不会吝啬自己所能给出的口头赞美。

甚至在阅读以及倾听了某些赞美他或是某些充斥着虚无主义的疯狂作品与歌剧的时候，他也会大方地给予创作之人应有的奖赏。

可以说在褒奖这方面，黄衣之人从来都是一位慷慨之人。

像没有正面与侧面，立体与平面区别的二维角色般在充满着焦炭的地面上平行移动着，还顺带用垂于脚边的破碎褴褛的衣角将身后毫无行动力的Scout与Ace一并抓住拖行着离开。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黄衣之人就这样无视了其他整合运动成员的低声哀嚎与难民远在天际的哭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曾经被称为“切尔诺伯格”的城市。

他不会关心生活在培养皿中的细菌们发出的任何声音与请求，因为这些都毫无意义。

去见见好不容易又苏醒过来的博士吧，他心血来潮地想着。

“……他是谁，塔露拉姐姐？”

随着黄衣之人的漫步离开，梅菲斯特终于得以在灼热的氛围中呼吸上一口弥漫着铁屑与焦臭味的空气，而他恢复了身体主掌权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着与对方有过一段交情的塔露拉询问对方的身份。

“——他有着许多不应该被世人知晓的称呼。”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梅菲斯特的询问，凝望着对方终于带着两名罗德岛精英干员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塔露拉这才缓缓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像曾经在乌萨斯国土上给年幼的梅菲斯特与浮士德轻声哼唱睡前儿歌的阿丽娜一样轻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不可言说之存在，阔步行于星空之间者，语焉不详的神秘国王，生有利爪与触手的远方欢宴者……就连我也仅仅只是知晓其中几个比较有名的称呼，但在这片大陆之上，他最有名的称呼应该是这个，你们称呼他也理应是这个。”

“黄衣之王（The King in Yellow）。”

以后主角称呼就叫黄衣之王了，他不是哈斯塔，只是借用了哈斯塔的能力，文中的他相当于哈斯塔降维的容器，类似普瑞赛斯和博士一样的高维存在（擦汗）

以及再次重复请看预警第一条，他不会否认特蕾西娅与凯尔希的努力，但在坚定不移选择了前文明的他看来，二者的行为就是打乱原定计划，加上凯尔希提前唤醒博士的举动让他更加不爽，故不会对凯尔希有什么好脸色

又及：本人是博厨，可以先提前开除一下我自己的博厨籍，苦了泰拉大陆的所有人都不会苦刀客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