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恢复了灿烂。她也没再贴上去,只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沈春宜只看了她一眼,就随着沈春蕙走上了楼梯。
赵如璋紧随其后。
沈春朝和林阅聊的火热,见其他人都上楼了,立即道:“林兄,你若不嫌弃,不如随我们一起上楼去看赛龙舟。”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阅爽快应下,跟着沈春朝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回头叫林杏:“杏姐儿,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林杏闻立即笑容灿烂地飞奔了过去。
沈春朝这才注意到林杏竟然被落下了,歉意地道:“蕙姐儿她……我待会说说她们。”
林杏慌忙摇头,脆生生地道:“不关蕙姐姐的事的,朝哥哥你千万不要责备她们,真的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沈春朝犹豫了一下,道:“那也行吧,蕙姐儿脾气不太好,杏姐儿你让一让她,别和她一般计较。”
林杏摇着的头一顿,小脸重新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我知道的。”
林阅闻言一愣,随即目光扫过林杏。
林杏咬了咬唇,快步越过沈春朝和林阅,朝沈春宜追过去:“宜姐姐,你等等我啊。”
她走到距离沈春宜两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走上前去,只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春宜身后。
沈春蕙更烦她了,但又不能把她撵走,撒气似的拉着沈春宜大步往前走,只可惜到包间的距离太短,没几步就到了。
进了包间,沈春蕙拉着沈春宜占了个窗边的位置,赵如璋自然地在沈春宜身旁坐下,见他如此识趣,沈春蕙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林杏犹豫了一会,没上前坐下,只站在窗前看着燕河,孤零零的一人,瞧着还挺可怜。
秦四娘见了,招手让她过去陪她说会儿话。
如此,屋里的气氛便融洽了。
没多久,一阵热烈的呐喊声响起,速度如箭的龙舟来了,又很快掉头走了,前后不过片刻而已。
沈春宜觉得索然无味,找了个借口,拉着沈春蕙出了包间。
她左右瞧了瞧,见四周无人,问沈春蕙:“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看林杏不顺眼?我看大哥还挺难做的。”
沈春蕙撇了撇嘴:“他有什么好难做的,钱一文不出,净会做好人,邀请外人来包间看塞龙舟,他问过我的意见了没有,还好刚才他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不然我骂死他。”
“不说他,说林杏。”沈春宜不许她转移话题。
沈春蕙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问的,我就瞧她不顺眼,讨厌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顿了顿,又警告地看着沈春宜:“我告诉你,你也不许跟她好,听到没有,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沈春宜无奈:“我没想跟她好。”
她也不是心盲眼瞎,林杏过分自来熟,确实是有些问题,且刚才她跟沈春朝说的那番话,活脱脱的一个绿茶大师,忒讨人厌。
“不过我瞧着她跟阿娘聊得很挺好的,万一阿娘请她来家里做客,你要怎么做。”沈春宜好奇地问道。
林杏长得娇俏可人,嘴还甜,把秦四娘哄得挺开心的。
沈春蕙毫不在意道:“阿娘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上不了当,你就走着瞧吧。”
见小二上菜了,沈春蕙道:“好了,该吃饭了,我们进去吧,虽然对着他们吃饭有些倒胃口,但饭菜不便宜,还是要吃的,你最好给我多吃点,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可不能便宜他们了。”
沈春宜:“……知道了。”
谁知,沈春宜和沈春蕙刚进屋,林阅就和林杏提出要离开了。
沈春朝再三挽留,奈何林阅态度强硬,他也只好后退一步,待林阅答应下次见面时一定一起吃饭,才放他离去。
两人你来我往,沈春蕙在一旁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临走前,林阅面容温地向每个人告辞,林杏大概自知讨不到好,没凑到沈春宜跟前来,只依依不舍地拉着秦四娘的手,说下次得空了来瞧她。
秦四娘并没有接她的话,只脸带微笑地叮嘱她路上小心。
待林阅兄妹走后,沈春蕙朝沈春朝翻了个白眼,讥讽道:“大哥好大的脸,想邀人来看赛龙舟就邀人来看赛龙舟,想留他就留他吃饭,也不问问我们的意见,我们是空气不成?”
沈春朝拧眉,沉默了半晌,解释道:“上次在建国寺宜姐儿和林兄见过,我看她们处的也还好,我想着大家都是熟人,就没考虑那么多。”
“谁跟他处得好?”沈春蕙尖声道,“你问问宜姐儿,她跟他处不处得好。你想交朋友我不管,别扯上宜姐儿,也别舞到我面前来,拿我的东西做人情。”
秦四娘都眼带责备地看着他:“朝哥儿,你的朋友,不要胡乱牵扯宜姐儿。”
沈春朝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看向沈春宜:“宜姐儿,我方才心里急,说错了话,向你道歉,你原谅大哥。”
沈春宜抿了抿嘴,道:“大哥,我知道你珍惜朋友,但蕙姐儿不喜欢他们,你以后别把他们往家里带,也别在蕙姐儿面前提起他们兄妹。”
抛开林阅的人品不谈,林杏今日的表现明显是有问题的,热情得太过,就有演戏的成分了。俗话说一个屋子里养不出两种人,林阅内里是否如他表面的这般光风霁月,实在耐人寻味。
今日她也发现,大哥读书读得眼里只看得见学问,看不见眉眼高低了。
秦四娘也道:“我不懂学问,你在外交了什么朋友,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我们是一家人,做事还是要有商有量的才好。”
沈二郎也点头:“我和你阿娘都不是那什么……独什么……”
“独裁!”沈春蕙道。
“对,就是独裁,我和你阿娘都不是什么独裁的人,尽管我们是你们的长辈,但只要是与你们的有关事,我们一直都很尊重你们的意见,朝哥儿,你今日着实有些……”沈二郎摇了摇头,一副你这样不行的样子。
沈春朝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秦四娘有些失望地看着他,道:“是我错了,不该让你一直读书,不管杂事,才让你移……一跟脑筋,以后旬休,你也别只待在书房里读书了,晨间早些起跟着你阿爹去买菜,食铺开门了,也来帮着招呼客人。”
她本想说移了性子的,只是这话太重了,才没说出来。
沈春朝沉默地点头。
这时,店小二端着菜进来了,沈二郎道:“好了,这事就过去了,吃饭了。”
大家落座,赵如璋坐在沈春宜旁边,突然凑过头来,小声道:“宜妹妹,我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搭理林阅了。”
沈春宜莞尔道:“好,我相信璋哥哥。”
这顿饭吃得格外的沉默,饭后,秦四娘和沈二郎说累了,要回家歇息,让她们自己去玩去。
沈春朝神情郁郁,也没有玩乐的心情,也跟着回家了。
沈春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就恢复了原来的好心情,拉着沈春宜的手兴致勃勃地说要先去逛银楼
她拉着沈春宜走出一段路,回头见赵如璋还跟在后头,不由得气恼地道:“赵如璋,你怎么还跟着啊,我要和宜姐儿去银楼挑首饰,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我们多不好啊。”
赵如璋瞧了一眼沈春宜,垂头道:“我……我想给宜妹妹买根簪子。”
“真的?”沈春蕙盯着他问道。
赵如璋温柔地笑了笑:“真的,我本想买黄木香给宜妹妹戴的,就是没找到,不如买根簪子好了。”
“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让你跟着我们吧。”沈春蕙抬了抬下巴道。
赵如璋这人外表温文尔雅,清俊如修竹,内里却呆得很,像呆头鹅似的,傻得不行,以前她总觉得他虚有其表,一点儿都配不上宜姐儿的聪明貌美,看他老不顺眼了。
如今想想,呆子也有呆子的好,起码没什么花花肠子,不像有些男人看着霁月风光,内里都不知是何种颜色的。
这样一比对,沈春蕙觉得赵如璋顺眼多了。
街上人多,银楼人也不少。
沈春蕙的目的明确,要买一个玉镯子给秦四娘,一个玉扳指给沈二郎,再买两对耳环,一对给宜姐儿,一对自己带,原本还打算给沈春朝也买一个玉佩的,只是刚才他气人得很,就自动将他忽略了。
店小二热情地招呼她们,待说明来意,就转身去拿款式来让她们挑了。
这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两姐妹穿的都只是细棉布衣服,拿过来的款式都是便宜的,最贵也不过是几贯。
沈春蕙买东西爽快,很快就选好给沈二郎和秦四娘的礼物,随后又给自己挑了一对银制小葫芦耳环。
到了沈春宜,她反倒犹豫了,试了几对,她都不满意,又让小二拿了些款式出来给沈春宜试,才看了一对圆玉耳环,莹润的白玉,简单大气又不失婉约,就是贵了些,比秦四娘的玉镯子还贵。
沈春宜不想要,沈春蕙说什么也要买。
小二怕到手的生意飞了,立即叫来了掌柜,沈春蕙掏钱掏得鬼那么快,怕钱花不出去似的。
沈春宜见她开心,也只能由着她,琢磨着她生日快到了,到时给她买一根金簪带带。
赵如璋偷摸买好银簪回来,就见沈春宜耳朵上多了一对圆玉耳环,摸了摸胸前放银簪的地儿,犹豫着要不要悄悄地找掌柜退了,重新买一根玉簪。
他方才瞧见了一根白玉梅花玉簪,跟圆玉耳环也搭,宜妹妹簪上定十分好看,只是那白玉梅花簪价格昂贵,他带的银子不够。
赵如璋纠结不已,还没想到怎么做,就听到沈春蕙喊他:“赵如璋,你簪子买好了没有,我们要走啦。”
赵如璋只好抬脚朝她们走去,对上沈春宜温柔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没。”
宜妹妹温柔又好看,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