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青柳园门口,浓郁的香粉味就熏的冉鸣鹿睁不开眼睛。
鲜艳的桃色纱巾挡住了前头的大半景色,眼睛都开始疲劳。
“林公子!”发软的男声刺激着冉鸣鹿的耳膜,她不免撇嘴蹙眉。
林静羽显然对这一切都十分习惯,由着那个向他奔来的粉衣小倌将自己围住。
站在一旁的贺行瑜倒抽一口冷气,他自然是没见过如此架势的,在他脑子里对这种事完全没有概念。
粉衣小倌生的面如银盆,杏眸噙水,朱口白牙,是谁看了都是极为美艳的外貌。
冉鸣鹿杵在林静羽身旁,淡漠的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小倌。
那小倌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嘁。”冉鸣鹿白眼一翻,对这人生出几分极度厌恶来,她堂堂二品尚书由得着他个贱蹄子挑衅?
林静羽反手揽住小倌的肩头,“你们园里听说上新人了,还是个绝色…”
小倌脸色一变,软了嗓子倚在他怀里,“林公子原是嫌我丑才不愿意同我一度**的啊~”
他的尾音上扬,让冉鸣鹿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对此人嫌弃又甚了几分。
“林哥哥…那是个小病秧子,无趣的紧。”小倌继续撒娇。
林静羽从口袋里掏出金锭往他手里一塞,“你只管去叫他。”
看到金子的那瞬间三双眼睛都亮了。
小倌一喜,冉鸣鹿一笑,贺行瑜一惊。
有钱的主儿。
那小倌立马跑了。
“你常来啊?”贺行瑜忍不住询问道。
林静羽双手抱臂,黑脸反驳他:“你管那么宽干嘛?”
冉鸣鹿无语扶额,慢慢朝里头走去,认真的瞧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厅里的人大多都俊男在怀,怀里的人时不时拿着黑色的丸状东西往嘴里塞。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林静羽,“你也吃那些了吗?”
林静羽高马尾被身后的大风吹的凌乱,他呆呆看了面前人两秒,然后回应道:“我来这里什么都不吃的。”
听到这些冉鸣鹿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接着说道:“你给我买些他们吃的那种丸药。”
“我懂了。”林静羽往里头看了一眼,随即便从口袋里掏出银子走至前台。
贺行瑜跟着自己师娘坐到了厅中角落处。
里头到真的有种仙境梦幻感。
林静羽买好东西凑到冉鸣鹿身边,将木盒摆置她跟前,“六枚。”
“多少钱?”冉鸣鹿打开盒子取出一枚放到鼻头处细嗅。
“十两银子。”林静羽应道。
正在喝茶的贺行瑜直接喷出一口茶水,“多少?十,十两?”
冉鸣鹿满意一笑,“果然。”
这时粉衣小倌带了一个白衣高大男子走来。
冉鸣鹿单手托腮直挺挺的打量起那人:
墨发披肩,面色红润,五官立体……至于身材嘛……哪里会有病秧子的感觉!分明壮的如一头牛。
不简单,不正常。
白衣男子娇娇弱弱地朝他们行礼。
林静羽哑了一刻,说好的病秧子呢?这分明比他还高还壮。
“你过来。”冉鸣鹿冲他招手。
男人顺从过去别扭地就要倚在她身上。
林静羽脸色一变,一把将他往后一推,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怒色:“谁准许你乱来的?”
贺行瑜也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对啊,无礼竖子!没骨头的东西。”
冉鸣鹿只觉得有趣,“我准许。”
贺行瑜与林静羽异口同声:“不许!”
“我阿兄!”
“我老师!”
冉鸣鹿撇撇嘴,看向头发撒了一脸的男子,“好吧,他们不许。”
男人低眉顺眼地就又要往她身边凑。
冉鸣鹿又是一笑,分明伏不下去身子,又为何要故意作低处呢?
此刻她笃定了这个不是什么好鸟。
“哥哥,求您疼我。”男人夹着嗓子。
林静羽顺着冉鸣鹿的目光看到了男人宽大粗糙的手掌,心中清明了不少。
而那有些犯蠢的小学生还在为自己师娘对不起自己老师生着闷气。
说是要查案怎么进来就要了个小倌儿!
冉鸣鹿拉住他的手,顺着小臂往下摸去。
习武?
她突然回忆起什么,伸出手遮住了上半张脸。
结果自然不尽人意,不是她所以为的人。
男人对于她的主动有些惊喜,便又匍匐着往她腿上倚,“哥哥生的真俊美。”
冉鸣鹿歪头一笑,单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那你说说你会什么啊?如果伺候好我了我可是有大把的银子给你呢。”
男人脸色一红,眼中是拙劣的深情,“求哥哥赎了我。”
在众人惊讶之中,地上卑微做小的男人压上了冉鸣鹿的身上,凑到她耳畔。
冉鸣鹿仍是笑着不语。
贺行瑜伸手就要拉开他却被林静羽制止。
他有点吃瘪的生气闷气。
“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能让你舒服的。”男人软言细语。
厅内丝竹声不绝于耳,粉衣小倌也有些汗颜了。
“巧了,不管我是男是女,我都对你提不起什么兴趣呢。”说着她的手一把拽开男人的衣衫,大眼扫了一下他健硕胸肌上的疤痕。
男人蹙眉,“你想怎样。”
“说吧,你想与我做怎样的交易?”
“聪明。”男人说着移开了身体,冲她极为璀璨明艳一笑。
冉鸣鹿整理了衣衫,擦去脖子间的胭脂看向林静羽:“要间房。”
林静羽又是一个白眼,拿出银子砸在桌子上,“要!要最贵的!”
“欸好!”
**
“哥哥,你需要我伺候吗?”男人换了一身行头,薄薄的纱巾紧贴着他的皮肤,腰上的宝石链子格外显眼。
冉鸣鹿在这种被装潢的极度暧昧的房间里,生不出一丝兴趣,她只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审视面前的人。
男人就欲往她身上靠。
冉鸣鹿直接一脚踹翻了他,“我许你起来了吗?给我跪着!”她声音嘹亮,手吃力往桌子上一拍。
男人有些愕然,“是我的打扮不合您的口味?姐姐?”
那声姐姐有了些阳刚味,沙哑的嗓音彻底暴露。
“我们谈谈正事好了。”冉鸣鹿又开始扣手,可身板挺的老直,颇有些不怒自威。
“我们先谈些情爱再算利益,我床上功夫自当还是可以的。”男人故意道。
冉鸣鹿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端起手边的滚茶就泼了上去,“闭嘴!”
男人被烫的皮肤发红,可是脸上依旧是那幅令鸣鹿厌恶至极的笑容,“那姐姐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收起你的腌臜脏话,我承不起你那声姐姐。”
男人耸耸肩,“好吧,你不是要同我做交易吗?”
“你先闭嘴!还轮不到你开口问我。”冉鸣鹿又是吃力拍了桌子。
房间终于陷入寂静。
冉鸣鹿这才满意开口询问:“你真的是小倌?”
“您不妨猜猜看喽。”男人又开始娇媚的笑起来,那种假惺惺的作态令人看了不适。
“啪!”
冉鸣鹿是气急了才会打了上去,眼中的火焰几乎要窜出来,“我问你呢!”
男人捂住了被打肿的脸颊,“是。”
“撒谎!”冉鸣鹿挥手又打上了男人的另一半脸。
清晰的巴掌印下是快速肿起的脸颊。
“你如何得知我在撒谎,我并未!”男人不服怼辩。
“你分明知道我为何知你不是小倌又何须在问呢?既然要做交易,那就要拿出十足诚意。”冉鸣鹿又是高高在上的瞅着地上极为狼狈的男人。
男人突然苦笑:“的确,我原先不是小倌,但我后来是被人卖进来的,与小倌又有何差别。”说着,男人眼泪滑落。
“继续,你想要我做什么?”冉鸣鹿表情并未动容,语言越发冰寒。
“他死了,我要从这里出去捣了他的墓毁了他的家。”男人情绪激动起来,颤巍巍地握住桌腿,“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赎身。”
瞧着男人的模样冉鸣鹿豁朗一笑,“那你为何找我?”
男人蹙眉,“因为,那天雨夜我看到了你了,我知道你想查这些男人死亡的真相,我能帮你。”
听到这句话,冉鸣鹿终于有了些情绪,“那这青柳园里买的丸药是什么东西呢?”
“是仙丹,吃了能体验到当神仙的快感。”男人赶忙回道。
问完自己需要的后,冉鸣鹿起身拍拍手,“我考虑过后会给你回复。”说罢,她推开门就欲离开。
身后男人突然开口:
“大人,我叫阿月。”
冉鸣鹿听到后只是摇头,她根本不在乎他到底叫什么。
毕竟她从头至尾都不信这个男人嘴里的那些说词。
那些看似潸然泪下的故事又何尝不会是另一种困住她思绪的迷雾呢?
她决不可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站在长廊上,她又一次审视起这个青柳园。
仙丹,男色,雨夜……
真正的牵联又在哪儿。
她愁的有些头痛了,一转脸就看到了冉溪的小叔子站在了她身侧,“知道与青柳园有关又有何用?我们寻不到背后之人,找不出他杀人的理由,更找不出杀我阿兄的证据。”
“我们不需要任何证据,但是我们要知道我们的仇人究竟是谁。”冉鸣鹿道。
林静羽摇头,语气带着些哽咽:“若是能知道便好了,阿兄活着的时候调查此案,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们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这里的常客,下令搜捕这里数次没有任何结果。”
“阿兄的死必然是他彻查此案导致的,可是我们只能知道跟此事有关却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冉鸣鹿轻轻拍拍他的背,柔声宽慰道:“静羽,会知道的,此案不会是完美的,他明明满是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