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明亮的星 > 第26章 履行

明亮的星 第26章 履行

作者:格鲁吉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23 18:31:52 来源:文学城

起床下楼,看见士道坐在灵位牌前的蒲团,看着爷爷的照片,嘴里似乎在念叨什么。

不会一大早就中邪了吧?

我走过去轻轻拽他衣领。“唷,早。”他神清气爽地打招呼。看这样子,人应该是清醒的。我松一口气,坐下来,问他在做什么。

“和老爷子聊天啊。昨晚没聊够。”

“啊?”

“他到我梦里来找我谈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基本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对正年轻的男人该说的话。”

我半信半疑,有些惶恐地瞄一眼照片里的爷爷,“他,具体说了什么?”

“先是和我聊人类的进化,我们从乱交型灵长类动物进化而来。”

“什么?”

“老爷子挺有趣的。不端着,一板一眼耍家长威风。会大大方方和人聊额叶、海马回,聊海绵体——嗯,我们聊得很愉快。”

“你确定这个梦,不是受你个人癖好影响而发生的精神活动?”

“总不能我对你小时候在这里的生活也了解得一清二楚吧——因为看不惯班里同学拿杆子捅鸟窝,有一次,你不仅一打三大获全胜,还把人逼得躲进女厕所。为什么一个男生不去男厕,是因为他就是被你从男厕撵出来的。还有,抓山螃蟹的时候突发山洪,你爬到树上避险,结果树上有条蛇,幸好没有毒。等洪水退得差不多,你带上蛇和山螃蟹回家邀功,结果当然是被大人打了一顿——”

“这个人下手最狠!他拿的擀面杖!”

我忍不住插嘴,指着照片里一板一眼的凶老头。

“谁让你叫人不省心。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的童年这么精彩又惊险。我刚来的时候,你奶奶和我聊过你从前的事。我以为她说你小时候调皮捣蛋只是一句调侃,结果是给你留面子。”

“她是挺照顾我的,但这位就——”

我咬紧嘴唇,不甘心地瞪着爷爷。

“欸欸,你冷静点。”士道拍拍我的肩膀,“你这种反应,倒是把自己不懂事,还是孩子脾气这一点坐实了。老爷子说的一点没说错。不过嘛——”

他在我反驳前话锋一转,头也偏过去看向灵位牌,“放心吧,老爷子。不该做的事我不会做,这点规矩我还是会遵守的。”

难以置信,士道竟然在梦里和爷爷有过一叙,一下子知道了好多我小时候的糗事。而他很快又在餐桌上“爆料”——

“奶奶,家里手扶拖拉机该维护了。”

“哎呀?”奶奶睁大眼睛。我也含着一口味增汤,怔怔地盯着士道。

他仍满脸淡定,“昨晚爷爷给我梦里捎话,应该是柴油机的问题。我也不大懂这个,总之得往什么轴里面塞垫片。还有气缸盖罩,是叫这个名字吧?”

“对,拖拉机里用来保护气门的零件。”

“哦,这里面最好也塞垫片。不过我对农业机械确实是一窍不通,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你还是请人来看看吧。”

“好呀,我下午就找人。真是太奇妙了,本以为他只会找我唠叨,害我有时被吵得睡不踏实。不过你要是觉得他不请自来太过打搅,你和他直说吧。老爷是个讲道理的人。”

“我已经发现这一点了。他还挺有意思,是个讨人喜欢的老头。”

士道和奶奶的对话,再一次变得温馨又诡异,我根本插不上嘴。

客厅灵位牌,那照片里爷爷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也转向这边。真不知道他是在偷听,还是在暗中得意。他好像□□泯灭,而灵魂仍然盘踞在家里。

各种猜想可怕地绞着我脑子。科学道理解释不了,我只希望凶老头晚上别找我。

陪奶奶跑腿,请村里懂维护的工人来检查拖拉机,这一路上我有了新想法。

我的高中对学生要求严格,偏差值放眼全国也数一数二。像被一股巨大的浪潮朝前推进,我较为轻易地完成共通考试,完全符合高中教育只重分数的规则。但正因为太遵守规则,我的自我,喜好的倾向甚至性格都出现退化。

窝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不是我从小就有的爱好。我小时候比大多数孩子都擅长撒野。随父母搬到东京都,就此定居,然后把惊悚片和恐怖游戏加入日常消遣,这是我想往前走,又想撤退,结果原地踏步没有任何动作的体现吧。

为什么设立目标,一定要去东京地区的大学?

非要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得不为之的意义?

看着士道有模有样地操作手扶拖拉机,我不断问自己。可能向士道请教,他会给我一个好懂的回答。啊,为什么这个同龄人总能使出一股犷野又通透的力,他大笑一声,烦恼和困难都会吓得跑掉。

只是他现在没有大笑,没有和我搭话。他在吹口哨,声音擦了油,打足蜡,在被犁出的地里行间滑来滑去。他对身在乡间,远离球场和掌声的生活表现出适应,像战士安然享受出征前的宁静。

“士道……”我娓娓讲来,开场白是爷爷的秘密。我自作主张给他贴上恋爱脑的标签。

这话题,我只和他聊。

谁会相信我爷爷,一个做过水手,和巨浪对抗,病弱时仍有一股子野兽狠劲的倔老头——他也曾怯懦,有过美妙的青春。他对一个人怀有至深的惦念。

但没有机会向他一一确认。我的提问就像落地时就熄灭的火箭,他给我的回答是枯炭般的沉默。他的沉默没有边缘,向一个死人讨要回答的难度本就就是没有终极的。

那还是思考他说过的话吧——

不要冷酷无情,要对别人负起责任。

“你说,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算冷酷无情呢?”我问士道。

他早就关闭手扶拖拉机,和我一起坐在田坎边的石头上。沉默的气氛绊在他强烈的天性,似乎把他关起来。可我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爆发了。不过他开口的时候还是冷静,脸上一点起伏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说,“我对谁都不算冷酷无情。”

我问,“如果你很讨厌一个人呢?”

“想一脚踢爆他脖子上的东西。反感这种情绪完全不叫冷酷,是很烫的,烫得讨人厌。既然都有情绪了,又怎么叫做无情呢?——冷酷无情,这种标签贴不到我身上。”

“也对,你从来都把心里想法直接写脸上。太情绪化了。可就是因为你不喜欢遮遮掩掩,眼睁睁看你下一秒就要做坏事,真让人捏一把汗。”

“所以重点不是前半句,是后面那句话——你呢,先不谈其他人,你打算怎么对自己负责?”

“……”

果然和士道商量是正确的,他会给我一个通透的回答。至少现在能抛开日夜缚扰我的压力,把疑虑摒绝在外了。

“明天会告诉你的。我要查一些资料做准备。”我站起来,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士道一手支着脑袋,侧过脸从下方看着我。他在笑。可能他从不来不曾了解自己有现在这样温和,也从来不曾对别人有这样巨大的耐心。

我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情,很想向他靠近,希望抱住他。我的感动,我的喜悦都和他紧紧相连在一起,填满我快要被热血冲破的心。

最后想要投入农事,会去工业大学专门学习,以后会做农业机械方面的工作,或许成为一名工程师,设计师。

这是一个突然而强烈的决定,像儿时夏天,在山间骤然落下的暴雨。我像小小的水手,窗外颠簸摇晃波浪汹涌。但只要穿过这片雨水,就会驶入安宁的湾峡。我会没事,能谋求独立。

虽然大型设备,机油、电路、五金……泥土和高温,电火花和烟尘,有太多不似女性可怀有热爱的东西,我也不是天生就喜欢。但能从中感受到切实的价值。来自头顶上端的精神力量,这是任何潮流都无法牺牲掉的刚需,是人类贯彻自己的意志从原始中突围的智慧。

也无需再执着于东京地区的院校。从前希望留下,是下意识觉得,繁华之地一定带来更多机会,但滤去推搡哄抬的宣传,其实还可以去大阪,去九州。没有唯一解,只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

“你在万众瞩目下射门的时候,我可能还在考农机驾驶证。”我对士道开玩笑。

“等你拿到证了,就开拖拉机来车站接我好了。”

“油钱管够,我还可以借一辆挖掘机,把你行李连人一起丢铲斗里,多气派。”

“气派吗,我觉得你单纯在气我?”

“这就生气啦,真没气量。”

“开玩笑的,你是地主。我入乡随俗。”

无忧无虑,悠闲地聊着天,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

有时候感觉快乐和谎言一样经不起时间考验,都随时间推进渐渐变成遗憾。虽然也可以承认这份遗憾一定会让下次见面更加快乐,但现在就说再见不是自发自愿的。

“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回东京都。”

我对士道叹气,一边摇摇头。下了巴士,准备换乘新干线时,他说自己要坐反方向列车去机场。

二阶段结束,对于取得U-20代表资格的成员,短暂的休假是为了给选拔更严酷的三阶段做准备。他把全部时间都给我了。

他现在才承认,让我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

他来乡下找我,这段相互陪伴的日子确实成为我的新生活开端。我获得一个坐标,将去实现一个有价值的理想。那他呢,远行的意义只止于此吗?

“我占用你宝贵的休息时间,把你当劳动力使唤。你天天忙活,空了给我当心理医生,还要充当比赛解说……如果你三阶段落选,我觉得我要负相当大的责任。”

“你确实要对我负责,但也不多。但具体怎么做,我没想好,下次见面再说——好消息是我一定不会落选。与之对应的坏消息嘛,就是需要你负责的内容了。”

“我说不过你,但你真的不能实话实说吗?这段时间,你真的开心过吗?那里真的没有球场。因为生源不好,学校设施几乎没有维护。在城里能轻易得到的,在乡下连看到一眼都困难。”

“好难过,在你看来我有这么恶俗吗?”

“这里应该用世俗吧。总之,我觉得我把你耽误了。”

“耽误我什么,就因为乡下没有健身房?我天天也做了不少体力活,直接拥抱自然,这比在室内放音乐,把眼睛一闭,骗了耳朵骗脑子要好太多。还有大锅澡,这玩意儿比蒸桑拿更爽。还有,乡下没有光污染,天空很干净。村民素质也好,听不到几句脏话,也不会有人半夜飙车,故意把油门踩到最大。睡眠良好,作息健康,三餐规律——你奶奶把生活经营得很好。我想不到有什么值得抱怨。”

很有说服力,可我还是想要打断。

“嘘——”

他手指摩挲我嘴唇。

“冷静下来,别急着反驳我,也别这么用力抿嘴唇。好好听我说,对运动员而言,日常体能训练的确是刚需,但只追求□□上的功利,职业生涯也到此为止了。要把可能性的边界延长出去,这里也要跟上。我最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很肯定自己是对的。”

士道用食指顶住太阳穴,点了点。

“在城里因为光污染而不见踪迹的星星,我在乡下都看见了。世界太大。踢不完的比赛,不计其数的射门路线,不断有对手横空出世,挡在自己和胜利之间,虽然这让我感觉很痛快,热血沸腾,但休赛季总会来。总得想办法对付爆发不足的日子啊——先是对付,因为无法宣泄,无所适从。无趣是人生的敌人。然后不得不冷静下来。办法总比问题多。最后就是接受,适应,开始享受——这是一种进化,不是妥协也不是输了。我把我作为人的尺度拓宽了,当然,我仍是一个运动员,欣赏守门员一脸的恼怒,以俘虏整个世界为乐子。”

“……”

“哈哈,我现在还是有个想法。但也不止这一个了。你知道我的生命理论,我想给世界留下印记的方式是一次又一次的射门。但非要赖在球场不走,掌声和荣耀的反面,就是我作为运动员心甘情愿被压榨的一生。职业生涯连同整个人生,一路杀到到再高的顶点也就这样吧。其实挺无聊的,只为进球而存在的生命。只要能进球,下面的问题就是出脚的时机和次数——这和发情期的动物没有什么两样,我倒真成了某些人口中猥亵下流的东西。”

“士道……我说过你下流,是个变态,但我心里不是真的这么认为。”

“嗯,我也心里有数。所以这段时间我在想,是不是该立一个标准:什么时候可以不顾别人看法,尽情横冲直撞,就像在禁区里一样。又什么时候,不这么仅仅追求刺激,提醒自己,脖子上还长了个名叫脑子的好东西。人是会老的,没法逃避肌肉和骨头的衰老。那个拿儿子血浆全身换血企图长寿的富豪真是有病,不知道脑子会正常工作到一个人死去为止吗。”

“他这种做法确实有点……”

“所以就算有一天,我脱下球衣,要穿回普通衣服,就算我的赞助商或别的什么想拦住我,不愿意放过我。球场也在喊我,让我接受奔跑到死的宿命——我会否认这种宿命的。虽然我舍得把一辈子里最好的时间投入其中,但关于归处,我有更理想的选择。”

他说完了,静静地看着我。

曾经和朋友聊过恋爱的话题。我们正在靠近一个充满怀疑和不信任的成人世界,它的瞬息万变不是孩子能摸索的,道德伦理不是真的坚不可摧。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失去信心的世界。

没有阅人无数,经历沧桑,我无法用缜密的方式证明士道龙圣的出现是恰好的。他本身也有很多缺点,他是一个关于青春、顽劣、暴戾,还有无数哗然嬉笑的集合。

但……

他为我重新打开一个明亮的天地。我因为他变得轻快,单纯,我的压力自动跌落粉碎。我忘了月台上的其他人,忘了声音和时间。仿佛把自己放空得干干净净,只为了这一刻的圆满。

看不清他的脸了。

我在哭。但我不是因为难过才哭,一定不是。我只是把心里,整个身体里的感动合在一起喧泄。

“士道。”我拼命发出清晰的音节,像山谷里回应一样的声音从我胸腔里发出,“你参加选拔,我在做最后的考试准备。闲下来的时候,我会想一些事。也可能,我在胡思乱想……”

“在想什么?”他搂住我肩膀,带我到月台角落处,这样我就不会被别人看见。一下子,更多泪水沿着双颊涌流。

“我觉得,我们以后会吵架,吵很多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非要和你吵……”

“你没有胡思乱想,这是你智商在线的证明。你是个明白人啊。吵肯定是要吵的。不可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什么传教士吗?”

“如果——”我稍微平静一些,仰起头让眼泪回流,“如果只是敢和你顶嘴,也不怕和你打起来,符合标准的大有人在。另外,无论智商,身体素质,还有经济能力、外貌、人脉、出身……综合各方面条件,我不是最优解啊。这更像一个概率问题。”

“喂,你把我当什么了,枚举法解不定方程吗?真是的,你刷题刷得走火入魔,留下后遗症了。”

“没有,我很清醒的。我正在和你认真说事。”

“我也很认真,认真中带了一点郁闷。”

他忽地弯腰,头低下,嘴唇几乎要碰到我的。这个瞬间,我仿佛回到去年春天,在飘满樱花瓣的街头,他也像现在这样——

没有真的吻上来。

这次他不用手挡,只是保持一个极近的距离。无懈可击的眼睛,看我的目光大海一般深透。心颤了一下,我想躲开——

“怕什么,看着我好好说话啊。你不是认真的吗?”

“……”

是啊,我是认真的,不应该心虚。

“对嘛,这样才对。”他轻佻地哼声。一双似乎要飞翔的眼睛,虽然仍看着我,又闪烁仿佛眺望远方的光。他好像在透过我观察什么,是我砰砰跳动的心脏,还是我的悸动在血管里疾走如电光。

“你足够诚恳,我也拿出更多诚意好了。”稍顿,他换上平静而稳重的声音,“我不要你用类似商业合伙人的标准衡量自己的斤两,对我而言,你的价值不在这里。说到底,我没有拿足球为手段博你的好感,虽然这多少吸引了你。这是人的动物性使然,是你的身体本能越界了,不经你大脑同意就把我当做一个潜在选择。当然你不会乖乖听话,我也不想你对我的认识到此为止。你可以多和我来往,了解我更多。我很欢迎。”

我已经止住泪水,浮在他用声音编织的幻境之中,还有因为相互说话而似有似无触碰到一起的嘴唇。像一个清醒的美梦。不是他在诱惑,只是我情不自禁。他变得温和,内心流露出安静的时刻,那浓密的睫毛微微眨动着,会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染力。

“我……”视线转移,我盯着他挺拔的鼻梁,“我已经比很多人都了解你。”

“但你满足吗,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他长长地呼吸,气息洒在我脸上。我不敢动,稍微一动,就一定会亲上。可是他没有停止话语,嘴唇仿佛和眼睛一样富于表达。我在字句中感受到感情,还有气息里的潮湿,像碰到带露的花瓣,温暖地颤动着。

“哎,有时候,我想把自己的诚实分一点给你。一点就够了,刚好,你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他说。

“我对你有**,对你有索需,表层原因是我的性别。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你在一个恰好的时机把我身体里雄性的部分俘虏,接着这种兴奋感染我的脑皮质,然后又煽动我心的部分。我用深层的理智去反对,但最后身体上的快乐变成了精神上的快乐——我的身体和脑子都是喜欢你的。可以说,我整个都是你的了。如果你还觉得这只是运气,那就大方接受自己运气就是很差这件事吧。”

这叫运气很差吗?我诧异,又很好笑地看着士道。

“你让我发现,一个人的运气到底能差到什么程度。”

“嗯哼,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

“承认了有赔偿吗?”

“有,但不多。”

“就算只有安慰奖,也都给我吧。”

“你确定?”

他挑眉一笑。狡黠和使坏之意又回到这张脸上。他变回我熟悉的模样。我暗自叹一声,但也接受他下一秒就要把坏心思付诸实际。

但其实也不是那么坏。

因为他吻了我。真正用嘴唇触碰到我。

当他把我带到角落,用身体遮挡我的时候,我早就忘记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月台。

和人嘴唇相依,轻轻挤压的感觉,这种好像要把人浸透,又让身上每一根毛发都飘动起来的甘美,这就是接吻吗。

几秒钟,十几秒钟,还是超过一分钟,我失去对时间的感知,我的钟表也不能再平平静静地向前走了。

当他直起身体,已经在和我说话,我还是深陷在这个吻中。一层朦胧而模糊的光环笼罩着他,我茫然地注视,又耽溺于这样柔和的喜悦。

约定,他刚才似乎提到了约定。

约定是什么?

……

我花一些时间回忆。啊,想起来了——当我收到录取通知书,那时,我就会给他答复。

但一定要等到遥远的时刻吗?

“不是的。你没有违背约定,违背约定的人是我。”我说。

并不清楚士道上一刻强调了什么,我只是笃定地表态,哪怕听上去很突兀。

我还能感受到那些甜蜜的,深邃的,荒唐的欢愉还在身体里席卷,一种像幸福似的气息一再麻痹我。我也很想像火山喷发一般,粗鲁热烈地抱住眼前的士道。

横溢的鲜血,迸溅的脑浆,燃烧的熔岩夹带大量不受我控制的奔放——我身体里涌现出不得了的迹象,是我的恋爱,我闪耀的灾难。

我承认它们存在,撕裂又重新塑造,填满我的心。

我允许士道讨好。我诱惑他来靠近。

我对他怀有一种思切,因为我暗中,强烈而沉默地恋想着他。

最先违背约定的人是我。心中充满确信,我坦然而忘形地注视着他。我注视他,有如人们注视远方,宇宙无底的尽头。

现在,他也在高处了。我望着他,望着甜蜜的,深邃的,荒唐的,我恋爱的星星。

然后我的星星向我降落。他又一次亲吻我,谅解我的违背。他想成为我的共犯。我也给了他最终,也最诚实的回答。

我们交往吧。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