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到万心一那张脸的瞬间,时问就立马挂断了视频,将手机往桌上一扔,两手捂住脸,眼泪在瞬间憋得通红的一张脸上无声地流个不停。
对着时静印,情绪稍稍还能控制,但一看到万心一,便彻底崩溃了。
时问后知后觉,他这样做是多么的冒失。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俩了。
杨思卷一脸震惊地扭头看过来,“我靠大哥我没对你怎么样吧?你哭什么哭啊?”
“我和万心一结婚才7年,小孩才4岁……算了,你不懂。”
杨思卷沉默着看了他手上的婚戒半晌,冷嗤一声:“对啊,我当然不懂了。老娘又不搞纯爱,老娘懂个屁啊……操。我操你大爷!滚!滚蛋!滚出老娘视线!去去去,把他关去隔壁房间,上手铐,绑起来塞衣柜。操。晦气死了,哭丧呢哭个头啊哭哭哭,好好的心情全给你哭没了!贱男人!贱人!”
杨思卷起身一脚把时问坐过的椅子踹翻,再狠狠补上几脚,才叉着腰‘呼!’了一声,歪歪头在脸上挂起一抹甜美的笑,转回身捡起桌上的奶茶,坐回椅子上继续看监控。
*
又过了接近一个小时,对园区的搜查全部结束,仍旧无果。
特警支队撤离。
杨思卷欢呼着一跃而起,“回工厂!”
从园区到市区很长一截路都只是二级国道,由于被封控搜查,特警支队折返的途中,一路上都是恢复通行前往园区拉卸货的货车。杨思卷一行的车混迹在这些车里,与特警支队的车擦肩而过。
但没回光宇工厂,而是去了园区入口边上的一家药厂。
这个园区里面很多工厂都在遇霖的关联方旗下,自然需要一个药厂。
去药厂倒不是杨清逸指示。
是杨思卷自己选的。
和光宇工厂的时间分配一样,药厂周天休半天,这个点,全体职工已经返厂在车间作业,外面没人。
杨思卷带着时问和两个看押他的私保,大剌剌进了办公楼四楼的厂长办公室。
刚一屁股坐在办公室外间的接待室沙发上,私保还在饮水机接着水,杨思卷便透过大敞着的门,看到远远走来的杨思珈一行,余光里,坐在身侧的时问周身一滞。
*
楚新月抱着手看着窗外夜色放空,复盘着这次抓捕的失误。
没有考虑到这是一个布置了很久的计划,所以嫌犯对真州路况以及监控的设置了如指掌。
没有考虑到这起绑架背后的主观因素——杨思卷和杨思珈是姐妹,就算闹到了这一步,或许也没有彻底撕破脸,或许时问的异常是因为他的故意配合。
没有考虑到人员之间关系复杂的问题,杨思珈上了车之后,手机信号就被屏蔽,那个他们进睦睦调查后格外配合的时问助理季萧亭,有很大概率是绑架方的线人。
没有……
等等。
没眼花的话,刚刚路过的那里是少了一截波形护栏板,还有一条土路?
“停车!”楚新月大喝了一声,她所在的这辆打头的特警车猛然急刹停下。
楚新月快步跳下车,往后跑了十来米,再跑进土路里。
后面的特警车一辆辆跟着急刹车停下,一堆人迅速跟着楚新月跑过来。
“楚队,怎么了?”
“快搜,快搜。”楚新月打开手电筒,继续朝前走去:“这一段一定藏了一截波形护栏板。”
果然,不到5分钟,特警们便在路边的一颗树上,找到被栓在树干上的护栏板。
“往里到哪去了?”
“一个村子,盖了很多自建房,有很多给园区跑货车的司机租住。”
“快快快!”楚新月收起手电筒,往回跑去:“回园区回园区!他们回园区了!”
*
但怔忪只在一瞬,时问就嗖一下起了身,快步朝杨思珈一行走去。
“我有话和你说。”时问挡在门口,看了一眼季萧亭。
季萧亭立马识趣,“那我先进去。”
时问侧着身,用余光看着季萧亭关上门的瞬间,拽着杨思珈和段成天的胳膊往楼道跑。
“是季萧亭。”
这是冷静而微小到用气声发出来的声音,但杨思珈和段成天还是听了一清二楚,三人的步伐在瞬间便加速到最快。
但在漆黑一片的身后,突然泄出一道光。
紧接着,枪声响起。
“嘭!”
这颗子弹命中张开手臂跑在最后面的时问。
他扑通一声倒下。
“时问!”两人惊叫着回过身来。
“别减速啊……”
二人闻言,接着大步向前。
为了容纳千人吃饭,即便食堂有三层楼,这栋楼仍旧很长。
楼道在中间位置,一边是办公室,一边是员工活动区。
厂长办公室在最里面。
穿过狭长的走廊,撞过一间又一间紧锁的办公室,躲过接连不断的枪击,在即将冲进楼道时,侯在楼道口的胡明抻直手,扣下保险栓,将枪口对准杨思珈:“永别了。我亲爱的佳佳。”
嘭。
杨思珈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往后仰倒而去,头重重磕到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喃喃道:“老段……你干嘛……”
段成天捏着杨思珈的肩,用力往上拱了拱,盖住杨思珈全身。
她身高176,挡杨思珈绰绰有余。
“我……”
“嘭。”胡明照着段成天的背又补了一枪,段成天咳了一声,呕出的血浇在杨思珈脸上,涌入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里,再沿着她的脸,流进脖子里,耳朵里,在地板上蔓开。
红色的血,咸腥的血,黏腻的血。
到处都是血。
只是可惜,为了便携,他们的枪都是袖珍型的,子弹口径小,没办法穿过段成天,射中杨思珈。
“住手。”本冷眼在几米外旁观的杨思卷见胡明还要补枪,从兜里掏出她的NAA对准胡明:“给人留口气讲两句遗言都不行吗?”
胡明冷笑了一声,收起枪。
“我给你挡了枪……”段成天又呕了一下,但杨思珈看不到,她的视线里全是血。“你要给我妈养老送终……”
“我的钱,一半给你,一半给籽籽。”
“我捐助的那6个高中生,你帮我续到她们高中毕业。”
说完,段成天哭着抽搐了几下,重重盖在杨思珈身上,再无动弹。
“老段。”杨思珈推了推段成天的肩。
不回应。
“老段。”杨思珈摸了摸段成天的脉搏。
几乎不跳了。
“老段。”杨思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在她的大衣下将她抱紧。
“自己从她身下出来,就让你自杀。”季萧亭不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杨思卷。”杨思珈回话:“2000万。”
杀了他们。
话语一落,杨思卷的第一发子弹便爆了季萧亭的头。
“你……又……”
再咔哒一声,第二发爆头胡明。
第三发第四发是那两个没带枪的私保。
“15米内爆头百分百,我还是稳得一批啊。”欢快地说完,杨思卷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段成天血淋淋的背道:“钱怎么付啊?”
“接我来的那辆车副驾驶座的地图袋里。密码贴在卡上。”
“行。”杨思卷将枪收回兜里,快步朝楼下跑去:“厂长办公室的茶几抽屉里有急救箱,采血用品和输血器在车间2楼207室,季萧亭是B型血。”
楼道里回荡着杨思卷的声音:“永别了,我可怜的妹妹。”
在杨思卷跑起来的同时,杨思珈便抱住段成天的脖颈和后背翻了身,将她放平后,捡起季萧亭和胡明的枪揣进裤兜里,快步起身飞奔朝里。
时问躺在厂长办公室几米外的走廊里,一动不动。
但还有脉搏。
杨思珈把他翻了面,跑进厂长办公室翻出急救箱,火速包扎好他的伤口,又跑回厂长办公室找了床薄毯盖在他身上,脱下外套盖在他头上,朝外飞奔而去。
刚到楼梯口,便和壮着胆子摸上来的几个厨师和帮厨撞了个正着。
几个人被杨思珈一身的血和手里的枪吓得惊叫起来,腿软得贴着墙缩成一团。
“要么下楼,要么蹲在这儿别动。楼上死了5个人,想一辈子都留阴影就去看。”冷声说完,杨思珈快步下楼,冲进207室,站在门口,举着两只枪比着里面的人,让他们去找采血用品和输血器,再帮她采了400C的血。
杨思珈抬着采血期间让人找来的担架回了4楼,把时问挪到担架上,拉着担架在地上滑进了厂长办公室,撬上最长的沙发。好在他身材劲瘦,不算重。
然后抬来衣帽架,去卫生间把手仔仔细细清洗干净,为他输上血,便又将段成天拖进来。
做完这些,杨思珈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回厕所,洗手洗脸,解小手验孕。
杨思珈把段成天买的每一种型号都试了一遍。
很好。
没中。
等去医院了再抽个血巩固结果。